將門拉開,心中十分肯定,房子里除了自己,還有其他人!
剛出門,便聽到一陣鬼哭狼嚎似的聲音傳來,悾悾然又不絕于耳,令人聞之喪膽,響徹整個房子。
此刻的莫小北并不覺得恐懼,相反,因為心中太清楚搞這種鬼的人是誰,充滿了好奇心,她一直想要再撿到她,好親口問問她,為什么?這一切都是為什么?
在這樣的風聲鶴唳中來到長梯邊,藉著微弱的光,一個身穿白裙的長發女子背對著長梯,嚶嚶地哭泣著。
那種聲音像是貓叫,似有若無,凄厲無言,只是一聲,便可以直接穿入人的心臟,讓人心跳加快。
莫小北猜想,那個女人必定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一條黑色的褲子和襪子,所以在黑暗中乍一看去,很像是懸浮在空中。
她就不信了,這就算是個真鬼,也得要看個真切,便索性直接快步向下走,想要上前看清楚那個“鬼”的真面目。
那個鬼自知見不得人,于是連忙向前跑,始終不敢停下來,一轉眼便消失在轉角處。
原想還要追出去的莫小北停住腳步,想了想,直接返回自己的主臥房中,倒頭大睡。
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來到客房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鏡子上的肥皂液被人擦得干干凈凈,一點兒痕跡不留,房中的輪椅消失得無影無蹤,電路一切正常,燈能打開,電視也能看。
幸虧昨天晚上沒有報警,不然的話,一定會被人冠以神經病的名頭。
這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莫小北收拾好東西。正打算出門找些東西吃,卻在門口看到很多人在圍觀,多數是看熱鬧的,竟然還有裝備齊全的記者。
這又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她出門,那些記者立刻蜂擁而上,將她圍了個嚴嚴實實,幾個嘴快的已經開始發問。
“宋太太,聽說你這房子鬧鬼是不是?”
“你們宋家一直都篤信佛教,有沒有找人算過。這座房子是不是兇宅?”
“在買這間房子之前,你知道之前在這里住的莫從志一家都已經家破人亡了嗎?”
“現在這房子怪事連連,你有沒有想過拆除重建或者是賣出去?”
消息真快,昨天晚上才鬧鬼,現在就所有的媒體都知道了,從來不知道,她還有這種手段。快到連個喘氣的機會都不給別人。
莫小北輕笑著從他們中間走出來,上了一輛出租車。
吃過早餐,她買了很多東西,滿滿一包,又回到莫家大宅。
有幾個還沒有死心的記者仍舊等在門外。看到她回來,又是沖上去一陣狂轟濫炸。
來到房中。
莫小北將今天買的東西拿出來。手電筒、防狼噴霧、高強度電棍、殺蟲劑、棒球棍,瑞士小刀。
能想到可以用來防身的東西,她都已經買好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著那個“鬼”再一次光臨。
好好整理,放在桌上,手電筒滾落在了沙發下,埋頭下去撿起來,卻發現原本在茶幾里的那個葫蘆躺在下面,好險,差點兒被踩碎了。
將它放回柜子中。盤算著今天晚上該如何對付那個裝神弄鬼的人。
夜,因為有了期待而來得特別遲。
仍舊有小部分的記者蹲守在門口,企圖拍下所謂的鬧鬼場景。
一夜安然無恙。
那個鬼仿佛知道記者就在門口,完全隱匿了蹤跡,不再出現,莫小北心中無比清楚,她一定還會出現,可是記者慢慢開始相信,那只是一場鬧劇。不過他們在大肆報道這房子鬧鬼的時候,用了很大的篇幅,現在發現沒有,只是收起自己的相機離去。不了了之。
兩天之后,所有的記者都不再有耐心。畢竟這個社會,現實中的事件遠比小說中還要充滿想象力,沒有人愿意放棄那些千奇百怪的新聞而孤單地守住一個完全不可能的可能。
莫小北看看門外空位一人的街道,將手中的防狼噴霧握緊。
夜越來越深。
凌晨兩點半,準時赴約。
仍舊先是悾然作響的轟隆聲,電源又一次被切斷,接著便是女人凄厲的哭聲慢慢傳來,似有若無,莫小北循聲而去,在長樓梯角落看到了那個白女女子的背影。
長發披散,成為她最天然的屏障,莫名恐怖,好像她隨時都會將頭轉過來,露出一個血腥的場面。
莫小北將強光電筒打開,照向那個白衣女子。
這一次,她沒有逃跑,顯然是有備而來。
仿佛話劇表演,用力抖動著自己的身體,啜泣轉變為嚎啕大哭,厲聲控訴:“我是莫小北,死得好慘——”
聽到這句話,莫小北的心中徹底笑翻了,自己還活生生地站在這里,又哪里分身得宜,在這里哭訴死得好慘。
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樓梯,從口袋中掏出防狼噴霧。
忽然發現,那個人果然心細,這個鬼鬧得專業,那個白衣女鬼站的地方,正是那天她跌落樓梯所在的位置。
女鬼像是跟她杠上了,擺明想要結結實實地嚇她一跳,所以即便是聽到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也完全沒有逃走的打算。
電話鈴聲。
從褲袋中掏出電話,是魏樂賢打來的。
剛剛接起來,再抬頭一看,那個女鬼遁走了。
“你沒有事吧?莎莎,我在你家門口,門鈴怎么按都不會響,我看到大廳中有光,怎么了?”魏樂賢的聲音。
走到門口,看到魏樂賢拖著行李箱,一臉疲憊地出現在門口,眼中是無盡的擔憂,看到她的那一刻鐘,才慢慢舒緩下來。
將行李放在門口,魏樂賢就立刻沖進房中,那個女鬼顯然沒有想到會殺出魏樂賢這個程咬金來,一時間來不及將所有的一切恢復原狀,甚至電源也來不及接上,便打算連魏樂賢一起嚇。
這一次,出現在莫小北和魏樂賢的面前,仍舊是凄厲做作地重復著自己就是莫小北的那句話。
魏樂賢整個呆在原地。
莫小北慢慢走向她,舉起手中的防狼噴霧。
“呲”剛剛噴出來一點點,莫小北的手就被人猛地向上舉起,是魏樂賢。
白女女鬼趁機逃脫。
魏樂賢已經是淚流滿面,小聲對莫小北說:“莎莎!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她!她是小北!她回來了!”
這個笨蛋!
莫小北跺跺腳,跟著女鬼消失的方向追過去,卻被魏樂賢死死拉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裝神弄鬼的人消失在走廊盡頭。
看到這個女鬼消失,最懊喪的人不是她,而是拖住她不放的魏樂賢。
他用力朝著那個方向大聲喊:“小北!小北!我是樂賢!你回來了嗎?為什么不來看看我!我好想你!”
“小北!小北!我好想念你!”
“小北!你怎么那么狠心!連見我一面都不肯?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小北!你回答我一句!你再出來,讓我看你一眼!”
從來不知道,魏樂賢如此能說會道,說得自己渾身雞皮疙瘩,莫小北用力將他扶起來,卻發現他已經癱軟無力,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拖到沙發上,下意識去開燈,卻發現還是沒有電。
那個倉惶中狼狽逃跑的“莫小北”被魏樂賢這一攪和,完全忘記了將電源恢復,而那種悾然作響的怪聲也忘記收了去。
莫小北坐在沙發上,握著手電筒,聽著魏樂賢放聲大哭,不停地訴說著對于莫小北的想念,和著怪聲,感覺怪怪的,哭笑不得。
已經悲痛欲絕的魏樂賢已經將所有都拋出腦后,一盒紙巾就放在他身后的茶幾上,已經幾乎被他用光,他摸到了一把剪刀,那是湘琴平常坐在這里一邊看電視一邊織毛衣用的,可能是收忘記。
莫小北做夢也沒有想到,在自己的葬禮上都只是淺淺落下幾點眼淚的魏樂賢,竟然會在拿到一把兇器的時候,在臉上出現那么絕決的表情,猛然想起他在發給自己的電郵中寫道,我無時無刻不想著能夠出個意外,好讓我和你在一起。
猛地打了個寒戰,難道他想?
不出所料,只見魏樂賢緩緩舉起那把鋒利的剪刀,慢慢放在自己的頸上,對準大動脈的位置。
莫小北連忙大喊:“樂賢!你不要嚇我!會流好多血的!不要把我的沙發弄臟了!洗不干凈的!”
魏樂賢轉頭看了看她,有氣無力地說:“莎莎,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有件事情求你!我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錢了,不過我知道你有一些,幫我在小北的墓地周圍買一個墳地吧!就當是我欠你的!下輩子我還給你!”
莫小北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便板著臉大聲說:“我辛辛苦苦畫畫才賺了那么一點點錢,你怎么能跟我要?”
魏樂賢認真地看看她,搖搖頭,說:“是!是我沒有想周到,那么就麻煩你把我的骨灰撒在小北的墳邊吧!”
這個固執的家伙!
眼見他手中的剪刀越來越靠近喉嚨。
莫小北無奈之極,大聲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