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的大路上,不知道怎么會從小路中躥出一輛銀灰色的小夏利,橫亙在馬路中間,宋紹鈞的及時將車子停住,不過,所有的人都被這差點兒就車毀人亡的情況嚇得心驚肉跳。
宋紹鈞轉頭問莫小北:“沒撞傻吧?”親眼看到她捂著自己的頭揉了揉,才拉開車門出去,走近那張小夏利,拉開車門問:“沒事吧?”
坐在車里的,是一個大約六十歲左右的女人,握住方向盤,驚魂未定,看到宋紹鈞的詢問倒是很高興,說:“我沒事!你也沒事吧?”
宋紹鈞朝她的車里看了一眼,只有她一個人,副駕駛上還有一個黑色的公文包,便問:“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女人搖搖頭,笑得很慈愛。
眼見沒事發生,剛想要離開,才看到莫小北沖下車來,不停地吐。
她終于明白了好奇害死貓的意思,剛才一直低著頭看文件,又是一個違反重力規則的急剎車,弄得她暈車,不停地吐。
看到她吐,宋紹鈞連忙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女人,說:“大媽!這是我的名片,要是感覺不舒服的話,給我打電話!”
說完便立刻跑過去看莫小北。
那張夏利車緩緩地開走,放慢了速度經過他們兩人面前,爾后才開走。
宋紹鈞遞給她一瓶礦泉水和一包紙巾,冷冷地說:“偷看別人的東西,是有報應的!”
折騰了一夜,回到家中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睡下去不到半個小時,湘琴就拼命在外面敲門,要她趕快起來吃早餐。
沒有睡飽,再好吃的東西也是味如嚼蠟。
每天忙著趕去上班,宋紹鈞就像是打算在這里扎根一樣。
那陣子的畫像風好像過去得差不多了,牛老板好幾天沒有打電話來。也清閑了不少。這天中午剛剛將課上完,便接到了牛老板的電話,有個女人要畫像,并且指名要見一見這個畫師。
剛好沒有課,便準備出門,剛好看到喬志遠從遠處扛著一箱體育器材跑過來,他下課之后為學校做雜工,賺些零用錢。
想起昨天晚上他媽媽一把年紀還彎著腰洗碗,靈光一閃。揮手將他叫到身邊來,笑道:“志遠,我這兩天畫廊里的工作實在很忙,需要一個助手,你有沒有興趣來幫忙?”
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喬志遠眼中的光,因為對于他來說,學畫畫最難的不是技巧色感什么的。而是那些昂貴的油畫顏料和工序繁瑣的畫布畫框,對于寧老師的邀請,最開心的是,這意味著自己可以看到寧老師畫油畫,同時也可以順便幫一下忙。
知道他不會拒絕。便說:“你趕快把東西送過去,去跟顧校長說一聲。有車來接我們,馬上就走!”
兩個人坐著畫廊的車子一路來到畫廊,剛好是吃飯時間,畫廊里沒有什么人,一直等在門口的牛老板不停地走來走去,一看到車子,便立刻沖過來,焦急地說:“莎莎,怎么現在才來,那個人已經等了你好長時間!都生氣了。不停地問你怎么還不來,這生意還要不要做!現在我讓小雪在那里招呼她,我這里只差把這里的地板給跺穿了!”
小雪是他的鎮店之寶,人美聲甜,耐心奇好,很討人喜歡,平常若不是大戶,他從不讓她出來招呼,再說這個牛老板。從來都是得過且過的人,一向都看得很凈賺,向錢看,也從來沒有看過他那么著急。
接連兩件反常的情況發生。看來,這個戶非同小可。
伸手示意拘謹地坐在車里的喬志遠下車。笑道:“干嘛非找我不可,她們要的,不過是合照的油畫版本,只要把照片放下就好啦!來,叫牛經理!”
喬志遠連忙點頭稱呼。
牛老板看了一眼喬志遠,又看向莫小北。
莫小北笑道:“我新請來的助理喬志遠。”
“好了!好了!”牛老板揮揮手,對著喬志遠說:“你現在去那邊把這次莎莎要用的顏料抬到畫室里去!”
然后看向莫小北,說:“莎莎!拜托拜托!趕快去吧!把她打發了再說!她現在就在你的畫室里!”
到底是誰呢?
莫小北揣著疑惑來到畫室中,只看到一個女人狹長的背影站在一幅畫像面前,盯著畫像出神。
這個背影,好像在哪里見過,只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慢慢走過去,微笑著問:“請問這位太太,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女人緩緩轉過頭來,然后定格在原地,得意洋洋地看著莫小北。
許瑩?她來這里干什么?
比起上一次的會面來說,許瑩可是大變樣了,一件低胸的紅色的雪紡連身裙,腰間鑲了一圈耀眼的水鉆,胸前一條碎鉆項鏈,斜斜地垂入她的乳溝中間,裙擺四散開來,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輕薄的衣料更增加了幾分飄逸感,齊膝的長度,正好將她一雙露出來,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裝飾著流蘇,乖巧地躺在她高傲的腳背上,五寸的高跟讓她顯得更加挺拔。
妝容精致,一個煙熏妝讓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誘惑感,最重要的是,那對紅色的嘴唇,讓人想起烈焰紅唇那個詞。
這是有備而來。
如果她記性還不錯的話,應該還記得莫小北曾經警告過她,不要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現在這樣盛裝出現在她面前,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莫小北倒是很有興趣知道,她欺人太甚究竟能甚到什么地步。
比起許瑩的精心打扮,從學校里匆匆忙忙趕來的莫小北只穿了一件亞麻的純白色娃娃裙,素面朝天,頭發凌亂,腳下踏的,是一雙平底鞋。
許瑩從上到下看了她一眼,然后冷笑了幾聲,這個回合,自己完勝!此刻已經難掩勝利喜悅的許瑩從隨身的挎包輕輕拉開,她很享受這種看著一個東西慢慢被拉開一個口子的感覺,就像是宋紹鈞和寧莎莎的婚姻,被她劃開一個口子,那種快感和成就感,無可替代。
莫小北料到她今天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是沒有想到,她會那么無恥。
她掏出來的,是一個紅色的真皮相框,看這種樣子,應該是在自己的車子上隨車攜帶的,那種紅色,和她的紅色衣服相得益彰。
遞給莫小北,平靜地說:“你就是畫師啊?我想請你幫我畫一張畫像,這個是藍本,只是我還有些小小的要求,希望你可以做些改動。”
從她手中接過來,一眼便看到了宋紹鈞,一如既往地冷淡坐在一個看似是酒吧的地方,正喝著酒看著臺上,許瑩粘附在他身上,朝著鏡頭做出了一個勝利的姿勢。
好一對恩愛的情人,她的意思不就是這個嗎?莫小北冷冷一笑。
許瑩坐在畫室中唯一的一張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那種感覺,有點兒像《本能》里的壞女人莎朗斯通,擁有成熟的飽滿的傲人的身體,完全可以似有若無撩動一個男人的,這種粗糙的伎倆,讓人有點無奈,難道就沒有智力含量稍微高一點的手段嗎?非要把基調定成一個簡單地對峙嗎?
莫小北盯著她看,當然有點好奇她有沒有穿著內褲,那種姿勢,很明顯就是想要告訴大家這個。
許瑩伸手看著自己的指甲,剛剛做好的美甲,水晶一般閃亮,心花怒放,說:“聽說,你能夠畫一手好畫!我的很多朋友都非常滿意,極力向我推薦你!所以,我今天來找你!幫我畫一張畫!”
揮揮手中的相片,莫小北輕笑道:“我看到了!這就是你要畫的畫!”
許瑩看到沒有如愿激怒她,一個激動從椅子上站起來,說:“別急!我還有些要求!如果能夠做,我就給你十萬塊!怎么樣?”
看她那副惹人生厭的嘴臉,她怎么會這樣粗鄙,宋紹鈞看女人的眼光,的確不怎么樣。
看她還是沉默不語,許瑩蔑視地一笑,接著挑釁地說:“怎么了?連我的要求都沒有膽量聽一聽嗎?”
從她手中抽出那張支票,認真看了一下,果然是十萬塊!這樣的生意可不是常常有,莫小北點點頭,說:“可以,我和誰都能有仇,但和錢沒有!說吧,要我怎么畫?要在你的臉上加上花還是在他的頭上畫上牛角?”
許瑩冷笑著說:“我要的,不是普通的雙人油畫,是油畫,都說你們會畫畫的人想象力了得,那么現在請你閉上雙眼好好想一想,我和宋紹鈞一絲不掛相擁,一同站在一起,他的手臂換過我的胸口,我的脊背緊緊貼著他的前胸,緊閉雙眼,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說完之后,直勾勾地盯著莫小北。
無聊的女人。
面對莫小北的再一次沉默,她更加得意,接著說:“畫面就是這樣,畫面之后的東西,你應該可以想象,作為一個成年女人!”
莫小北按照習慣將那張照片夾在畫板上,將支票收好,點點頭。
許瑩怒睜圓眼,這樣還不生氣!
猝不及防,一大堆油畫顏料沖她扔過來,那些比最大號牙膏還要大的顏料,撞在鐵皮中,撞得人生疼,許瑩躲閃不及,頭上臉上身上挨了不知道多少下,于是尖叫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