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雨早早起來做飯。這幾天都要下田勞作，姜璃特意囑咐他湯里多放點肉，粉條的量也要足夠，吃飽了才有體力做農活。家里藏的腌肉還有好些，吃到下個月是沒啥問題的，不用省。
阿雨砍了一只臘野雞燉粉條，里面還添了大蒜和白菜、香菇，加幾顆辣椒，連住在隔壁的大力都能聞見香味，扒著籬笆大聲問阿雨做啥好吃的，快把人饞死了。
全家正吃得歡快，青竹領著兩個陌生男人進來，介紹說是巖石和黑水部落送來學習種植術的。
巖石部落的那個叫發，穿了一身模仿綠樹部落而制的粗糙皮衣，長得特別健壯，五官平凡，一只胳膊能有姜璃的大腿粗，眼神卻是有些陰郁。
黑水部落的那個叫好，相對比較斯文，皮膚白皙，面相有點娘。他上身披著狼皮，下身只裹了半截皮裙，讓姜璃想起不好的回憶，對他便沒了好臉色。
這兩只從雪化那天就離開部落往綠樹這邊趕，都是昨天半夜才到的，他們將吃住在智者家里，直到第一季稻谷收獲。到時他們的所屬部落會來交易種子，順便帶他們回去傳播種植術。
姜璃對兩個新徒弟都是淡淡的，可阿好還是從中嗅出了不同。他私下里跟青竹倒苦水，說他被阿美那瘋女人連累了。
青竹訕笑著，說你知道就行了，說出來沒用，以后好好表現，也許姜璃師傅還會看在師徒情分上原諒你。
三個徒弟都說在智者家里吃過早飯了，但姜璃仍然看出他們眼中的渴望，便招呼他們坐下隨便吃點，算是她這個便宜師傅給他們接風洗塵了。
姜璃不擔心沒東西給徒弟吃，家里常有來蹭飯的，所以每次做飯都會多做一些，省得客人來了臨時再加就比較麻煩。
阿發和阿好不會用筷子，教了半天才勉強學會，便捧著碗狼吞虎咽，風卷殘云。經常來蹭飯的青竹也是吃得呼嚕呼嚕響，吃完了他看著空碗苦笑，“為什么小朵用心煮出來的粉條，就是沒有阿雨家的好吃？”
姜璃吃吃地笑，“飯是別家香，這是千古定律。”配料、火候什么的，解釋起來太麻煩，還是讓小朵同學在摸索中前進吧。
吃過飯，姜璃讓青竹把兩個師弟帶去自家菜地，教他們白菜蘿卜是怎么種出來的。雪化了，地里沒吃完的白菜和蘿卜卻沒壞，姜璃看看今天是個好天氣，就讓叮當帶他們去倉庫拿工具，把菜都收掉，明天早上再來幫忙翻地。
準備種春菜了，有免費的勞力不用白不用嘛。
部落上空響起第一遍集合號角，阿雨一家三口全副武裝走出來，背簍、板凳、飲用水、匕首、木鏟，還有幾個預備充饑的蒸紅薯，一樣都不能少。
青竹匆匆跑回家準備去了，姜璃皺著眉頭上下打量兩個新徒弟，衣服是不用操心啦，腳上怎么包著獸皮？
“叮當，去把你哥不穿的草鞋拿兩雙來，另外再給他們備上一份裝備。”
阿發和阿好拿到背簍、裝滿水的竹筒、木鏟，以及一雙草鞋，心情有些復雜。早上從智者的女兒那里聽說，這位師傅不好說話，動不動就發脾氣罵人打人，男人和兄弟都被她迷惑了做了她的幫兇。結果現在看到的和先前聽到的完全不一樣，看來自己的態度也要改一改。
等兩個徒弟裝備好，阿雨便招呼他們去廚房搬運谷種。今天得把種子育到地里去，小白芽全都冒出來了。
五十斤谷種不多，只是泡了水，體積和重量增加了，裝了兩只籮筐挑著也是蠻累人的。姜璃還是那句話，免費的勞力不用白不用，本來是阿雨的活，現在交給阿發和阿好了，由他倆負責挑到田里去。
剛剛在心里發誓要討好師傅的阿好接過扁擔，二話不說，挑起籮筐就走。一家人小心鎖好各個門窗，別讓小崽子或者有心人跑進來翻了東西。
別人家鎖不鎖門，姜璃管不著，自己家里讓人眼紅的東西太多，還是小心為上。原始人也不都是純樸善良的，經歷的各種不愉快讓姜璃深信這一點。這種刻進骨子里的小心謹慎，讓姜璃在漫長的歲月里躲過了很多算計和麻煩。
集合的號角第二次吹響，阿雨牽著姜璃站在人群中，小聲地說笑，叮當和小崽子們鉆來鉆去打打鬧鬧。姜璃瞥見小叔子時不時和某個崽子咬耳朵，得到消息后夸張的驚愕表情讓姜璃忍俊不禁。
今天的任務比較重，得整出更多的水田，到了地頭，青竹畫出范圍，男人們沿線一字排開。阿宏一聲令下，幾十把木鏟用力鏟向草皮，動作不夠整齊，卻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男人們把草皮深深地鏟開，女人和孩子們便把石頭和草根清理出來，這是個需要耐心的工作。到了中午，一塊四四方方整齊漂亮的水田在堆高的田埂中成形，清涼的雪水順著人工挖成的小溝，從不遠處的小溪流入田中，慢慢使之變成一面平整的水鏡。
當雪水流進水田的那一刻，人們歡呼起來。不遠處的大樹下，姜璃坐在小板凳上，被這些原始人的快樂所感染，同樣發出會心一笑。她沒干多少活，瞎指揮居多，但她感同身受，創造就是快樂。
在開始另一場開荒戰斗前，智者下令休息一會，有帶吃的就吃點，沒帶吃的自己想辦法。人們三三兩兩地散開，居然大部分人都曉得帶干糧和水，只有少數單身漢想不到這茬，族人們大方地分給他們一些。一根紅薯，飽含了族人的情意。
姜璃坐在樹下沒動，阿雨去溪邊擰了巾子給她擦臉擦手，兩人吃了點紅薯，便依偎在一起小聲說話。幾個徒弟頗有眼色，沒敢靠攏過來，免得被阿雨比刀還鋒利的目光扎死。
叮當偷偷摸摸地溜過來告訴姜璃，昨晚青竹和宏大吵了一架，從窗戶下路過的小崽子聽到他們提及紅薯、育苗什么的，叮當客串一把柯南，分析說：“可能是宏偷吃了原本留下做種的紅薯，被青竹發現了。”
姜璃神秘一笑，“也許不止是偷吃哦。”
叮當摸著下巴低頭苦思，眨巴眼睛認真思考的樣子真的很萌，“難道是他把族里的紅薯偷去交換了東西？”
姜璃摸摸小叔子的頭頂，面沉如水地道：“部落倉庫出現了一只老鼠，咱們該提醒大家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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