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箜篌
安以陌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會去調查清楚。雅文言情伊甸園安穩太久了，被帝國和魔族不知不覺混了人進來，總要徹查一番。”
“這也歸你管？”秋詞訝然道，她印象中一直以為眼前的金色碎發男子是一個科學狂人，否則不可能在四十五時就被人稱為機械大師，亦無法獲得一枚珍貴的金雀花勛章。
要知道金雀花勛章自潘多拉聯盟有史以來，僅頒發了十枚，每一枚都代表了一個讓人望而卻步的科學高度，含金量非比等閑。
安以陌淡藍色的眼波流動，笑著解釋道：“伊甸園是安家和歐家聯手負責修建，安家負責安全設施的構筑，歐家負責建筑物的興修。伊甸園的安全防衛方面，沒人能比安家更有發言權，我作為安家的人，自然有這個權利。”
他這一說，秋詞頓時明了，心里有些佩服這個滿身陽光的男子。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他既要打理家族，又要鉆研科學，這人的腦子不是一般的好使。
“不過家里我一般是不管事的，自有我姐姐安以欣全權處理家族事務。”安以陌補充道。
“你姐？”上次在萊昂教授的客廳中，萊昂教授說起他姐姐在等他住處等他時，安以陌就露出一副死了娘的表情。現在再次他說起，秋詞心下倒有了絲興趣。
“我姐姐你還沒見過，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見的好，這女人太強悍了，是個極愛管人的主，連老爸老媽都敢管。”安以陌頭疼的揉揉額頭，一想到他這個極品老姐。他心里就發憷。
秋詞輕笑了一聲，安以陌連忙岔開話題：“你這屋里的機器人管家我都已經叫人檢查過了，都沒有問題。另外伊甸園所有的機器人全部都會重新檢測，以前沒有想過會有魔族潛入，到是把他們給忽略掉了。”
“這次對方的部署環環相扣，顯見是經過深思熟慮，每一步都考慮的無比周到。如果不是最后對方不知因何原因放棄。小師妹你恐怕已經被對方劫走了。如此龐大周密的計劃，我懷疑原本針對的是導師，最后卻被你給頂替了。”
秋詞放下手里杯子，淡淡道：“看來我這學生做的還不錯，比某些人要合格些，一來就替導師擋了一劫，還差點把命給搭進去。”
安以陌嘿嘿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句：“誰讓你比我更重要呢？再說，他們想抓走我，難度恐怕太高了。”又說道：“導師很少出伊甸園，即使偶爾去見元首大人和喬治元帥，身邊的安全問題絕對是重中之重。選來選去，就你最合適了。”
“這么說，對方把我作為第一目標了？那我的家人……”
秋詞不禁開始擔心，秋家都是普通人，一臺機甲就可以將整個秋家夷為平地。若對方從秋老爺子身上著手逼秋詞就范，秋詞絕不會坐視不理。
“這點不用過于擔心。你的家人聯盟政府也會采取保護措施。事實上帝國間諜最近十年內已經基本不再采用挾持家屬逼科研人員就范的方法了。以往倒是成功了好幾次。后來政府為了杜絕后患，一旦有科研人員家屬被挾持。如果確定無法解救，就會將那位科研人員封閉起來。若科研人員試圖出賣科技機密換取家人平安，發現后即處決。”
安以陌語氣轉冷，肅容道：“這就是聯盟第52號機密執行令。”
秋詞冷笑，“如果對方抓了我的家人，我也是這般處理嗎？”
“不只是你，這伊甸園中任何人都是如此。這里每個人都知道。”安以陌斷然道：“我原想著以后再告訴你這些事，沒想到你那么快就被人盯上了。小師妹你要知道，不教帝國人看到我們聯盟的強硬態度，對方就會想方設法的打科研人員家屬的主意，防不勝防下，家屬們的安全更得不到保障。”
他冷哼一聲，繼續道：“現在看來效果很好，對方在這一點上已經死心了。對迪卡爾帝國來說，每一個潛伏進聯盟的間諜都異常珍貴，絕對舍不得暴露他們來繼續進行這種沒有結果的嘗試。”
秋詞想了許久，心里完全贊同安以陌的說法，她甚至覺得聯盟還是過于拖泥帶水了。若換她是聯盟執政者，恐怕一旦有科研人員的家屬被抓，她會下令馬上殺掉該名科研人員。絕不會給這名科研人員機會嘗試著出賣聯盟機密，以換取家人安全。
但想是這樣想，那是事不關己的旁人和上位者的理性思維罷了。其他人可以接受這道機密執行令，但秋詞卻是絕對不會對秋家人的安全放任不管。
要是早知道還有這么個規定，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萊昂教授加入機甲科研小組。她當初的本意只是為了加入科研小組有利于修復流火，卻沒想過將整個秋家置于危險之境。
安以陌淡藍色的眼珠定定的盯著秋詞，尋了半晌也沒從她臉上看出任何反應，他有些拿不準她的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想法，便說道：“小師妹，這世上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就像物理學中的能量守恒定律，能量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它只能從一種形式轉化為其他形式。權利和義務亦如此！”
秋詞還是不接話，安以陌說的道理她何嘗不明白？只是明白歸明白，讓她屈從于既定的規則，這點她無論如何做不到。
規則無非只是強者制定弱者遵從罷了，只要力量足夠強大，完全可以不理會這些規則，甚至將之打破重新制定新的規則。
秋詞前世做了一輩子的海盜，向來是不把任何法律和道德放在心上。追逐自由，超越自我，這才是星際海盜們永遠追求的東西，虛無縹緲卻引人入勝。
想到這里，秋詞緩緩開口：“我這一生，只有三點追求，一是保家人平安，若能富貴自然更好；二是隨心所欲，過的無拘無束任我逍遙；三是追尋力量，要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能傷害到我的存在。僅此三點，別無所求。”
安以陌暗黃色的眉毛一皺，剛要開口，客廳門口傳來一個慈祥溫和的聲音。
“說的好！”
兩人循聲望去，見是萊昂教授和國會議長路易斯.瓊恩聯袂而來，都站起身來迎接。
萊昂教授一副慈祥和藹的模樣，微笑起來皺紋層疊深陷，滿臉菊花開。路易斯.瓊恩則是方臉濃眉不怒自威，一輩子在軍隊中蓄養出來的鐵血軍人氣息，再怎么想做出溫厚的表情也是徒勞。
萊昂教授和路易斯.瓊恩坐下后，笑著招呼兩人一同坐了，機器人管家給四人端來剛煮好的咖啡。
“說的不錯，你剛說的三個人生追求正好暗合了聯盟法律創立之初所遵從的獨立精神。每個人都是自由民，公民的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這是整個人類的愿望，不分星系種族。”萊昂教授飲了一口咖啡，緩緩說道。
“當初我一力舉薦你加入機甲科研小組之時，我就知道，一看你就是不服管教的，慵懶任性又自私驕傲，絕不是個善類。”萊昂教授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沖秋詞笑的十分歡快。
秋詞嘴角抽抽，她沒想到在萊昂教授心中，她竟是這般不堪。安以陌則瞟了她一眼，假意咳嗽兩聲。
路易斯.瓊恩笑著接道：“我知道導師要收小師妹做學生時，還問過導師對小師妹的看法，導師當時也是這般說的。我就奇怪的問道，既然這女孩兒如此糟糕，為什么你還一定要她加入機甲科研小組呢？”路易斯.瓊恩朝兩人問道：“你們知道導師當時是如何說的嗎？”
安以陌和秋詞同時搖搖頭。
路易斯.瓊恩對兩人的配合很滿意，接著道：“導師說，這些不正是一個人最原本的性格嗎？只是平時大家都將這些給隱藏起來，不叫別人知曉，但如果實力夠強，又何須活得這般不自在？”
他又朝兩人問道：“你們知道為什么導師在60歲前人人叫他萊昂大師，60歲后所有人便改口叫他教授嗎？”
秋詞搖頭，安以陌點頭，兩人動作不一致。
路易斯.瓊恩一瞪眼，朝安以陌看來，安以陌連忙搖頭，他這才滿意的接著道：“兩個原因，一是幾乎所有年輕一輩的科學家都跟他學習過，二是大家都認為只有他才稱得上教授這兩個平常之極的稱呼。”
萊昂教授擺擺手，謙虛道：“過了過了，你這夸的太狠，我這老臉有些掛不住了。”
路易斯.瓊恩話鋒突然一轉，朝秋詞沉聲道：“聯盟第52號機密執行令，起草人正是導師。”
萊昂教授朝兩人點點頭：“的確是我起草了這份文件，這份文件的目的卻不是為了限制，而是為了保護。如果沒有這樣的規定，聯盟的科學者將永遠生活在帝國間諜的陰影下，連家人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如何靜得下心來搞研究發明嗎？”
安以陌應了聲是，秋詞垂下眼簾，低頭不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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