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呈嫻甚愛這豆腐的滋味,吃完之后,畢竟又喚那小媳婦兒再上了一碗。遠黛倒是沒要,只要了碗豆漿,閑閑的喝著,又從紙袋內取了栗子來,慢慢的剝著吃。
一邊的凌遠清與蕭呈燁看著這一幕,都是各自無語。
見他如此,遠黛心下不覺暗笑,但也并不說破,只從紙袋內抓了栗子來,分了給二人。二人倒也并不客氣,伸手抓了便吃。吃過第二碗,蕭呈嫻其實仍覺意猶未盡,但她畢竟非是貪一時口腹之之人,擱下粗瓷大碗嘆了口氣后,笑道:“這東西還真挺合我胃口的!”
凌遠萱忙忙的將最后一匙填入口中,咽下去后方連連點頭應和道:“我也愛吃呢!”她說著,便轉而向遠黛道:“我看九姐……哥……這樣,倒仿佛慣常在市井游玩的呢!”
遠黛對此倒也并不諱言,一笑之后,爽快道:“從前確是如此!不過自打回來后,這卻還是第一回!”一面說著,她便忍不住的抬起頭看,看了看晴朗明媚的天空。天氣極好,天空蔚藍,幾片如絲絮般的白云隨風而動,冬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更讓人感到極為舒服。
見遠黛似乎無意多說,但凌遠萱又偏滿眼好奇的望著她,大有追根究底之意,暗自搖頭之后,蕭呈嫻一面伸手拈了栗子剝著,一面道:“今兒天氣倒好!”
這話一出,眾人自是各自點頭。將栗子放入口中,感受著那香甜細糯的滋味。蕭呈嫻不覺長長的吐了口氣,道:“這家的栗子炒的倒不比平京城北蘇栗子家的差!”
蕭呈燁忽然聽了這話,倒不免白了她一眼,道:“你可莫要指望我會來這里買給你吃!”
皺一皺俏挺的小鼻子。蕭呈嫻撇嘴道:“便是買,你又能買得了多少日子,又何必非說這狠話來!”不意她會說出這話來。蕭呈燁倒有片刻的失神,半晌方不無惆悵的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卻無由的便勾起了眾人的惜別之情。這趟下山之后,不出數月,只怕眾人便要各奔東西,日后五人重聚,也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幾乎是有志一同的。三人都不再言語,只默默剝著桌上的栗子。一時吃得盡了,卻仍是遠黛先自開口道:“吧!我們再往別處去!”
凌遠清一聽這話,忙抬手喚了那小媳婦來,自荷包內摸出一小塊碎銀擱在桌上。那小媳婦倒不料他們幾人喝了幾碗豆竟會拿出銀子付賬。怔一下后才搖頭道:“客官……”
凌遠清起身朝她一擺手道:“你家的豆滋味極好!等明兒我們再來吃!”
當下五人起身,離了這處天小鋪,信步而行。
因著文宣閣在此,又正值大比的緣故,這處小鎮如今卻比往常更要興旺得多,街上時不時可見三三兩兩的舉人結伴而行,更有不少雖衣著素樸,但卻容貌清秀的少結伴漫步而行,一雙雙明眸流轉顧盼。其中滿蘊的都是對未來的向往之情。
五人一路而行,而衣著、容貌又各不凡,自也頗受青睞,很得了些秋。
遠黛倒還沒說什么,那邊蕭呈嫻已大感吃不消。因蕭呈燁戴了面具后,雖則容貌俊雅。但瞧著卻已三旬開外,而凌遠清則成了個相貌平平的男子,與三人相比,自是較少受人注目。而三人之中,遠黛面帶病容,凌遠萱瞧著年紀又太小了些,而蕭呈嫻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
連連苦笑之余,蕭呈嫻終忍不住開口道:“這會兒已將午時了,你們說說,我們是回文宣閣用午飯還是趕去平京?”一面說著,已狠狠瞪了立在她身邊,眸中似有笑意的蕭呈燁一眼。
蕭呈燁一直頗覺有趣的看著她,對她的窘境非只全無同情,反頗有幾分隔岸觀火之意,但蕭呈嫻既說了這話,他卻也不敢不應,當下笑道:“今次出來,都是為你,自該由你做主!”
蕭呈嫻哼了一聲,便道:“既如此,那我們便雇輛車回平京吧!”這處小村鎮離著平京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步行卻也要好一會子,因此最好卻還是乘車而行。
眾人各自點頭,便往車行雇車趕往平京。
上車之時,自是遠黛三人同車而蕭呈燁與凌遠清同車而行,及至上車坐定,蕭呈嫻便不由嘆了口氣,頗感無奈道:“我倒不知道,這民間的榜下選婿居然這般明目張膽!”
遠黛聽得這話卻忽而便想起杜若來,因嘆了一聲道:“世人總喜演繹才子佳人,卻極少有人會去想才子佳人配成雙之后,所要面對的東西!”
凌遠萱聽得這話,卻是不由的眨了眨眼,惘然道:“難道九姐姐竟不贊成才子佳人嗎?”
抿嘴一笑之后,遠黛卻忽然揭開車窗,隨手一指外頭一名少,問凌遠萱道:“十妹妹,你看這名子如何?”
凌遠萱應聲看去,卻見那少柳眉杏眼,直鼻櫻,雖算不得絕,但也是百里挑一的人了。沒怎么考慮的,她很快道:“長的還真是不錯,這等容貌,便是進了我們里,也算是頂尖的人才了!”
不愿那少因自己揭簾相看而憑空生出綺念,遠黛很快放了手,輕笑的看向凌遠萱:“譬如說,這少偶然遇見了一名舉子,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終身了,妹妹覺得他們會如何?”
想也沒想的,凌遠萱道:“那舉子今科若能高中,這可不就是一樁好事嗎?”
遠黛認真點頭,卻又忽然問道:“妹妹可曾想過,這舉子若能高中,他還愿意明媒正娶的將這少迎過,將來官誥賜封嗎?”
凌遠萱訝然反問:“為什么他竟不愿意呢?”
她這般的冥頑不靈,當真令遠黛頗有些無從下口之感,好在一邊一直靜聽的蕭呈嫻已聽出了遠黛的意思,一笑之后,蕭呈嫻道:“不愿意的原因自是極多的!我們不妨只說一個擺在面前的如何?”見凌遠萱點頭,她索一指自己,道:“比方說,我蕭家愿意招他為婿呢?”
凌遠萱一怔,而后幾乎理所當然的道:“蕭姐姐怎可能看上這等人?”
遠黛在旁便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若此人高中狀元,而他與這少之事蕭家又并不知道,那又如何呢?”
凌遠萱聞言,頓時啞然,半日才苦笑道:“這個……我可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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