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反攻記第八百九十六章 相守(大結局)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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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 相守(大結局)


更新時間:2013年05月28日  作者:悠悠忘憂  分類: 古代言情 | 家宅情仇 | 悠悠忘憂 | 貴女反攻記 

泰和七年,對慕嫣然而言,是忙亂的一年,自然也是無比充實的一年。..

四月,十二歲的泰和帝親政,拉開了歷史上被后人稱之為“泰和盛世”的序幕。

泰和帝自幼聰慧過人,抓周宴上的驚人之舉,直到過了許多年,都還被慕府的老人們津津樂道的拿出來說,說的時候一臉的自豪。

如今,還是個孩子的他親政,朝臣們覺得理所應當,百姓們也似乎沒覺得哪里不妥,畢竟,自打泰和帝登基以來,雖是攝政王打理朝政,百姓們的日子越過越好這卻是毫無疑問的。

他們相信,以后的日子,只會更好。

攝政王府,一心堂內。

看著身旁錦桌上堆著的一厚摞朱紅色冊子,慕嫣然臉上卻絲毫不見厭煩,一本一本的看著,恨不得將每行字都看上三五遍,確認無疑。

紫云和紫月相視一眼,抿嘴笑著,一個端了茶過來,一個軟語勸道:“主子,歇歇再看吧,一會兒眼該花了。”

聽了紫云的話,慕嫣然眨了眨眼睛,頓時覺得眼中有些晦澀,點了點頭,慕嫣然放下了手里的名冊,接過紫月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道:“公主府那邊可曾去過了?玫兒情況如何?”

長公主賀語玫,是先帝景熙爺膝下的長女,泰和二年,景熙爺親自下旨,將長公主賀語玫下嫁于慕府嫡長孫慕明榕,只等到及笄就出嫁。

都城中的公主府早已修葺一新,泰和四年六月十六,鞭炮喧囂,鼓樂齊鳴,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妝從宮中的夕顏殿中抬出,徑直入了公主府。

如今兩年過去,慕明榕和長公主琴瑟和鳴,這幾日。已是長公主臨產之期。

穩婆一早就說,產期在五月初五左右,可如今都已經過去了一旬了,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莫說何氏和柳氏,便連慕老太太都開始跟著著急了,每日打發明萃往公主府跑好幾趟。

“主子,方才奴婢親自去瞧的。長公主能吃能睡,說一點兒異常都沒有,可奴婢瞧著,她身邊跟著的兩位嬤嬤。都是一臉的愁色,又不敢讓長公主瞧見,那臉憋得跟紫茄子似的。”

回著話,紫云掩著嘴笑了起來。

“你去西祠胡同看看蟬兒在忙什么,若是得空,讓她來王府,午后我們一起去瞧瞧玫兒,哪怕就是讓身邊的人得個安心也成啊。”

想起慕老太太成天攥著佛珠手串念菩薩保佑的模樣,慕嫣然輕嘆了口氣說道。

點頭應下。紫云出了一心堂朝外去了。

歇了午覺起身,紫云掀開簾子進來了,身后,夏蟬牽著剛過完兩歲生日的海哥兒。

“浩哥兒和曉曄呢,怎么沒一起帶來?”

探著頭朝夏蟬身后張望了幾眼,許久都沒見人跟著進來,慕嫣然沖海哥兒招了招手。示意小家伙來自己這兒,一邊看著夏蟬問道。

“曉曄著涼了,有點發熱,便讓她在家里歇著,浩兒說他是兄長,自然要照顧好妹妹,所以也不跟著來,我就帶著海哥兒來了。”

一臉欣慰的笑容。夏蟬笑著說道。

“真是個好孩子……”

揚聲夸贊著,慕嫣然俯身將海哥兒抱在懷里,聞了聞小家伙身上的淡淡奶香氣,摸了摸他的臉問道:“姐姐病了,海哥兒怎么不在家里伴著姐姐啊?”

無辜的睜著一雙澄澈的眸子看著慕嫣然,海哥兒糯糯的說道:“姐姐要睡覺。我不吵她。”

聽了海哥兒的話,慕嫣然愈發開懷,摟緊他贊了幾句。

“慕風的傷可好些了?”

將海哥兒放下地,讓他跟著紫月去肇哥兒屋里玩,慕嫣然斂了臉上的笑意問道。

聞言,夏蟬臉色一黯,帶著一絲牽強的笑容回道:“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如今,已經能被人攙著在院子里走幾步了,再將養兩三個月,應該就能好了。”

剛過完年,塞外的幾個部落卻蠢蠢欲動起來,消息是從塞外回到大梁不多久的景熙爺送來的,得知消息,慕風便領命而去,不成想,那些蠻夷之人卻狡詐無比,被慕風打敗后,假意來降,心里卻抱著與慕風同歸于盡的齷齪心思,若不是慕風反應機敏,興許早已喪生在塞外了。

饒是如此,也受了重傷,若不是醫治得當,怕是一條腿就廢了。

回到都城,慕嫣然和夏蟬看到,當即就白了臉,賀啟暄下旨,讓慕風把手里的軍務盡數交給麾下的副將,自己在家好生調養身子。

這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還僅僅只是能被人攙著在院子里走幾步,可想而知當時的情形有多危險。

輕嘆了口氣,慕嫣然看著臉色蒼白仍舊有些后怕的夏蟬,柔聲勸道:“慕風的性子,極少沖動莽撞,這回也是吃了旁人的虧,否則,又怎會輕易遭人暗算。你別往心里去,終歸已經平安回來了,好生調理就是,定會好起來的。”

“蟬兒曉得,姐姐莫擔心我。”

點頭應著,夏蟬吸了吸鼻子,掩下了心里那絲心疼的酸澀,綻開一個笑容說道:“姐姐,我們這就往公主府去吧,早些看了,老太太和夫人那兒也早些安心。”

“好,那咱們這便動身吧。”

揚聲應下,慕嫣然喚了小平子進來,聽聞馬車早已在府門口候著,慕嫣然起身,帶著夏蟬和海哥兒出了門,徑直到了公主府。

還沒走到二門處,便聽得里頭有些喧鬧,依稀聽見有大嗓門的婆子喊著“趕緊準備熱水”,慕嫣然和夏蟬相視一眼,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進了院子,便見慕明榕一臉焦急的在門前來回踱著步子。

“二姑……”

轉眼看見慕嫣然進來,慕明榕疾步迎了上來,簡略的說道:“剛歇了午覺起身,就說肚子痛,這都一個多時辰了,可穩婆卻說還早著呢,二姑……”

話未說完,便看到了慕嫣然身后的夏蟬。慕明榕心里松了一口氣,躬身沖夏蟬一拜,“夏舅母,玫兒生產,便全托付于您了。”

“應當的,當不起你這一拜,快起來……”

閃身避開了慕明榕的禮,夏蟬一邊應著。一邊低聲柔聲的囑咐了海哥兒不許亂跑,見小家伙乖巧的點了點頭,夏蟬松開手,踩著臺階上去進了屋。

不一會兒。柳氏和何氏也跟著來了。

屋內的呼痛聲一聲高過一聲,慕嫣然回頭去看,便見慕明榕一臉的擔憂,一雙手,更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汗。

“榕兒……”

柔聲喚著,見慕明榕回頭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慕嫣然笑著說道:“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經歷了這一次,以后再生產就都順利了,不會有事的,莫擔心,啊?”

點著頭,慕明榕眼中的急切卻一點兒都沒有消退,情不自禁的就走到了屋檐下。側耳聽著里面的聲響,越聽就越覺得心驚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嘹亮的啼哭聲響起,屋里的人,都跟著輕松的長出了一口氣。

“恭喜駙馬,賀喜駙馬,長公主誕下了一位小公子……”

穩婆抱著大紅色的襁褓出來說道。

姿勢笨拙的從穩婆手里接過襁褓,看著紅通通皺巴巴的孩子。慕明榕一臉激動,欣喜的沖身邊的柳氏和何氏說道:“祖母,娘,您瞧,他長得多漂亮啊……”

頓時,何氏抿著嘴偷笑了起來。

何氏盼女心切。接連生下了慕明榕、慕明詮和慕明飛哥仨以后,終于在泰和三年誕下了女兒慕h斐,那會兒,慕明榕還未成親。

想到他過來看小妹的時候,皺著臉嘟囔著說“長得真丑,像個小猴子似的”,何氏還嗔怨的捶了兒子幾下。

如今,到了自己頭上,同樣的紅紅皺皺,他卻覺得說不出的好看了。

果然,天下間做父母的,都覺得自己家的孩子是最好的。

在公主府逗留了幾個時辰,直到長公主累極睡去,慕明榕和何氏還守在一旁,慕嫣然和柳氏等人都出來各自回了慕府和攝政王府。

晚些時候賀啟暄從宮里回來,聽聞玫兒誕下了麟兒,也高興的說道:“一會兒我就給大哥寫信,他和素兒若是得知自己當了外祖父外祖母,指不定多高興呢。”

離開都城已經有七年多,景熙爺和秦素兒身上的毒早已去除,可是兩人在都城里禁錮了小半輩子,出了宮,頓時覺得外頭的天地說不出的廣闊美麗,無論賀啟暄在信中是如何的甜言蜜語花言巧語,他們都不肯回來。

玫兒出嫁時,景熙爺和秦素兒也都趕來參加了女兒的婚宴,如今又當了外祖,心里自然會高興,說不定得了信就急匆匆的趕來了。

點頭應著,慕嫣然笑道:“好,一會兒用了晚膳,你給大哥寫,我給素兒姐姐寫,明兒一早就安排人送出去。”

用罷晚膳,一家人在后院林子里散了會兒步,幾個孩子便各自回屋去了,看著珠兒遠去的背影,慕嫣然的心里,頓生不舍。

“你可還記得,從前應承過我什么?”

回頭瞪了賀啟暄一眼,慕嫣然一臉幽怨的問道。

一臉的不解,賀啟暄覺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四處打量了半天,目光落在從角門處消失的珠兒的身影,賀啟暄頓時心中了然了。

“我應承你的多了去了,如今不都在一一實現嗎?”

故作不知,賀啟暄一臉坦然的說著。

果然,慕嫣然動了氣,回頭看了一眼,見身邊并無丫鬟跟著,伸出手去掐著賀啟暄腰間的軟肉嗔道:“你說過,等朝政安穩,就送我去秦國看婉兒的。”

仰天長嘆,賀啟暄一臉無奈的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自古女兒出嫁,都是父兄送嫁,哪有親娘去送的?我知曉你舍不得珠兒,可你若去,司徒南和婉兒是先迎嫁呢,還是先忙著招呼大梁攝政王妃出訪?乖,別胡鬧……”

拿平日里哄幾個孩子的口氣跟慕嫣然說著話,賀啟暄轉過頭,掩去了眼中的戲謔。

氣鼓鼓的回到一心堂。慕嫣然不再理會賀啟暄,拿起白日里未看完的嫁妝單子繼續看了起來,專注的樣子,勝過平日看賬本時的模樣。

賀啟暄沐浴完出來,便見慕嫣然還提筆往上添東西,賀啟暄順手拎過一本看了幾頁,忙從慕嫣然手里搶過筆,一臉震驚的說道:“你這是做什么?知道的是你嫁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叛國通敵準備糧草呢。這些東西,莫說珠兒,便是把蕾兒嫁出去都夠了。”

說罷。賀啟暄無奈的搖著頭,一邊收拾著凌亂的桌子,一邊起身走到慕嫣然身邊坐下哄道:“珠兒是咱們的女兒,我還能不疼她不成?別的不說,她親兄弟可是大梁的皇上,只這一點,就沒人敢小瞧了她去。你啊,放寬心,別把自己搞的這么緊張。內務府自然會按著規格好好準備嫁妝,到時候你這當娘的添些私房就行了,這么大的手筆,實在太過嚇人了。”

慕嫣然仍舊氣鼓鼓的瞪著賀啟暄:“可是你說過要讓我去秦國看婉兒的。”

“去,沒說不去……”

輕撫著她的背,賀啟暄笑道:“去歲婉兒來,你見過了。她不是好端端的嘛?再說了,珠兒嫁去秦國,你定然思念的緊,倒不如等明年她有喜了,咱們再去,一來看看婉兒,二來也能看看外孫外孫女,你說呢?”

歪打正著。賀啟暄的話,頓時如了慕嫣然的意,慕嫣然滿臉狐疑的看向賀啟暄,見他肯定的點著頭,方撇著嘴應下了。

這些日子,慕嫣然的脾氣較往日大了許多。可慕嫣然都歸結在了對珠兒即將出嫁所帶來的不舍上,唯有賀啟暄,似是察覺了什么,唇邊總是帶著一抹如狐貍般狡猾的笑容,稍縱即逝。

去歲四月二十五,是珠兒的及笄禮。

直至現在,提起那日的盛況,街頭巷尾的人們都還說的逸趣橫生,唾沫亂飛。

泰和帝登基后,將長姐珠兒封為明珠公主,而珠兒的及笄禮,恰好在泰和帝親征后沒多久。

賀婉茹帶著秦國太子司徒文宇前來恭賀泰和帝親征,也為珠兒及笄送上了厚重的賀禮,除此之外,最讓人驚詫的,便是那一份聘禮。

司徒文宇和珠兒的親事,在兩個孩子還小的時候,賀婉茹便一本正經的和慕嫣然定下了,還將象征司徒文宇太子身份的玉佩送來當了定親禮,只等著珠兒及笄就提親。

是故,賀婉茹比慕嫣然都還急切的盼著珠兒及笄成人。

終于到了那天,及笄禮上,賀婉茹看向珠兒的眼光滿是欣慰,看向慕嫣然時,卻一如少女時的嬌俏頑皮,引得慕嫣然連連搖頭巧笑。

婚期定在八月初六,所以,送嫁的隊伍七月初就要動身了。

“父兄送嫁,那你打算讓誰去?不讓我去,莫不是你打算自己去秦國尋司徒南暢飲吧?”

狐疑的看著賀啟暄,慕嫣然沒好氣的問道。

見慕嫣然這幅模樣,賀啟暄頓時仰頭哈哈大笑,好半晌才忍住笑說道:“岳父大人一早就跟我說過了,讓大哥家的詮哥兒去送,我已經應下了。”

慕明詮已經十九歲了,是泰和五年的武狀元。

提起這個,慕容言便一臉“虎父無犬子”的自得,要知道,他雖希望兒子都能像父親和二弟慕容峻一般有出息,可慕明詮繼承了自己的衣缽,將來又是戰場上的一個錚錚漢子,慕容言卻更加得意。

慕明詮自小就調皮搗蛋,慕府里闖下的那些禍事,十遭里有九遭便與他有關,為這個,小時候的他沒少挨父親的揍。

慢慢的長大,慕明詮也懂事了,那些無處使的力便都用在了功夫拳腳上,如今雖小小年紀,卻十八般武藝無一不通。

這幾年,往慕府去提親的人愈發多了,慕容言和何氏覺得兒子年齡也差不多了,即便不成親,哪怕先把親事定下來也好,可慕明詮卻梗著脖子說要先建功立業再成家,否則寧可出家當和尚,為這個,沒少被慕容言和何氏數落。

可家里的兒郎多,也不急著讓他傳宗接代,說了幾次。見兒子心意堅決,慕容言和何氏便也不勸了,索性由著他去。

而得知賀啟暄從中說了好多好話,原本就極愛黏著賀啟暄的慕明詮,對賀啟暄愈發親近,幼時的那一腔崇拜之心也愈發膨脹,做夢都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二姑夫一般頂天立地的大將軍王。

聽賀啟暄這般說,慕嫣然也放心的點了點頭。“詮哥兒雖性子倔強,可對珠兒幾個孩子卻都偏疼的緊,由他去送親,我也放心。”

“是啊。再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讓他出去走走,看看外頭是什么模樣,和秦國的將士切磋較量一番,也更能知道自己的不足。”

賀啟暄應道。

聞言,慕嫣然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恍然大悟的狡黠,“原來,你還存了這樣的心思……”

大梁的步兵和騎兵比例懸殊。步兵隊伍強大,可真到打起仗來,能沖鋒陷陣的騎兵卻有些拿不出手,這其中一部分的原因,自然在馬兒身上。

可如今,東胡和北疆都已俯首稱臣,兩國每年進貢來的都是好馬。再加上大梁各處馬場精心養好的那些馬匹,如今倒也算是有本錢了。

馬有了,可馭馬之術卻進展困難,而秦國卻是騎兵多于步兵,這幾年秦國和周遭幾國的領土之爭,秦國的幾名大將在戰場上的威名遠揚大梁,同時昭名內外的,還有他們的馭馬之術。這也是賀啟暄要慕明詮去送嫁所暗含的一個小心思。

展顏笑著,賀啟暄大大咧咧的說道:“司徒南說送幾個擅長調教馬的人來,如今我讓詮兒去瞧瞧,不是正好給他省了這幾個人?”

兩人說笑了會兒,將慕嫣然執意要去送嫁的心思給化解了,賀啟暄心內著實長出了一口氣。

天氣越來越熱。離珠兒出嫁的日子也越來越近,這些日子,每每早起到一心堂給慕嫣然請安,珠兒的眼眶都會不自禁的就紅了,惹得慕嫣然也跟著難受起來。

請安的結尾,便以母女二人抱頭落淚終止。

幾番下來,賀啟暄頓感頭疼,一邊,卻吩咐了小平子去西祠胡同請夏蟬過來給慕嫣然診脈。

夏蟬進屋的時候,慕嫣然剛凈了臉,眼睛微蝏行┲住

吸了吸鼻子,慕嫣然有些窘意的說道:“從前幾個孩子在跟前胡鬧,煩不過的時候,就盼著他們快些長大,都娶妻嫁人了,就不在我眼前鬧了,如今才覺得,心里是怎么都擱不下,一想到她就要離開我身邊,我這心里,就酸脹的難受。”

慕嫣然本不是個傷春悲秋的人,可這些日子,心情卻格外的起伏,小小的一件事,都極容易動怒或是傷感,惹得賀啟暄抱怨了許多次,說她脾氣越發大了。

想及小平子來傳話時憋笑的模樣,夏蟬抿了抿嘴忍下唇邊的笑意,抬眼看著慕嫣然關切的說道:“姐姐的面色瞧著不大好,我給姐姐把把脈吧。”

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慕嫣然低落的說道:“不礙事。最近忙著打理珠兒的嫁妝,許是累到了,歇蟜溉站禿昧耍皇碌摹!

不置可否的走過去輕攙著慕嫣然坐下,夏蟬坐在她身邊,托起她的手放在桌上,徑自號起了脈,沒一會兒,唇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這下,可要恭喜姐姐了。”

神情一怔,慕嫣然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夏蟬是什么意思。

“幾,幾個月了?”

左手覆在小腹處,慕嫣然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兩個多月了……”

夏蟬笑著答道。

兩個多月,那就是三月里有的身子,這么說,再過七個多月,自己又要當娘了?

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慕嫣然一臉的茫然。

自打過完年,先是慕風受重傷回到都城,然后是泰和帝親政,珠兒待嫁,一件件,一樁樁,慕嫣然每日忙的腳不沾地,便連這些日子的情緒反復,也以為是自己太忙導致的。

如今看來,卻是肚里的小家伙在抗議。

“王爺知道了,定然高興……”

低聲說著,慕嫣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珠兒都要出嫁當娘了,自己竟然又有身孕了,雖說如今自己也才三十多歲,還是孕育孩子的好時候。可想起來怎么都還覺得有些別扭。

另一邊,夏蟬卻笑的狡黠,“王爺許是早都知道了,要不然,蟬兒又不會未卜先知,怎么想起來給姐姐把脈。”

頓時,慕嫣然才明白過來,為何賀啟暄這些日子對自己百般遷就。卻執意不肯在為珠兒送嫁一事上退步一絲一毫。

第二日,是慕明榕的兒子洗三的日子。

起身梳洗完畢,得知消息的柳氏也已經趕過來了,見了面當即就數落起來。“就知道胡鬧。都生了四個孩子的人了,還連自己有身子了都不曉得,你這得有多馬虎啊?”

“娘,我這不是事趕事的都堆在一起,沒留意嘛……再說了,吃得好睡得好,又沒委屈孩子。”

慕嫣然偎在柳氏身邊撒嬌的說道。

母女二人說了會兒話,紫云進來回稟說馬車已經備好了,慕嫣然方和柳氏起身。出門乘了馬車去了公主府。

孩子取了名字叫慕允希,慕嫣然和柳氏進屋的時候,身旁的一眾人正圍著孩子希哥兒長希哥兒短的喚著,小家伙也不認生,無論誰抱著都嘟著嘴吐泡泡,可愛極了。

知曉慕嫣然有了身子,希哥兒的奶娘便畏縮著不敢把孩子給慕嫣然抱。生怕小家伙一時不乖胡亂蹬腿,沖撞到了慕嫣然,倒讓慕嫣然有些哭笑不得的無奈。

在公主府耽擱了一日,再回到王府,慕嫣然頓時覺得身心俱疲。

躺在臨窗的軟榻上歇息著,不知不覺的竟睡了過去,再睜眼,天色已經黑了。

身旁。賀啟暄正拿著手里的書卷看著,燭火下,男人的面龐一如從前的堅毅英俊,卻更添了幾分沉穩內斂的氣質,歲月似是格外眷顧他。

翻書的當空,便見慕嫣然醒了。就那么面色柔和的看著自己,賀啟暄放下手里的書,偎過來靠在軟枕邊,輕撫著她的鬢發問道:“肚子可餓了?我帶著孩子們已經吃過晚膳了,吩咐了小廚房給你備著你最愛的湯面,可要現在吃?”

慕嫣然搖了搖頭,“下午在公主府吃了好些糕點,現在還不覺得餓,一會兒吃吧。”

“好,那起來咱們去院子里走走吧,睡了這么久,骨頭都酥了……”

賀啟暄溫柔的問詢著,見慕嫣然點了點頭,方坐起身,將她拉了起來。

穿好鞋襪,兩人攜手在一心堂的院子里散著步,月明星稀,漆黑的夜空中說不出的寧靜致遠,而遠處傳來的孤鳥叫聲,卻顯得這夜愈發靜謐動人。

“從前,你還說等瑜哥兒親政了就帶我去游山玩水呢,這下可好,又有了孩子。生孩子,坐月子,再把他養大,看來又出不了遠門了。”

看著遠方最亮的那個啟明星,慕嫣然環著賀啟暄的胳膊嘟囔道。

輕聲笑著,賀啟暄轉身盯著慕嫣然的眸子說道:“我何曾哄騙過你?再說了,誰說有身子就不能游山玩水了?鄉間那些百姓婦人,直到生產前一刻,都還在地里勞作呢,對她們來說,生孩子就跟老母雞下蛋一般的輕而易舉,哪里像咱們這么要緊金貴的。”

慕嫣然眼睛一亮,“真的?”

肯定的點了點頭,賀啟暄悄聲說道:“等珠兒出嫁了,我就帶著你出都城去游玩,到那時,你的胎像也穩了,咱們想去哪兒去哪兒,天大地大,任你逍遙。”

心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慕嫣然卻有些瑟縮的猶疑起來,“莫說爹和娘,老太太都不會同意。”

“老太太和岳父岳母那兒,自然都交給我去說,你呀,只管把心放在肚里,好好的為咱們的寶貝女兒準備嫁妝,一邊安胎。珠兒前腳出嫁,咱們后腳就出門云游四方去,到時候帶著活蹦亂跳的孩子回來,老太太她們見了準保高興,到時候也顧不得數落你我了……”

賀啟暄的算盤打得極好。

聽了賀啟暄的這番話,慕嫣然似是已經看到了曙光一般,心里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的舒心,眼中更是冒出了無窮的光亮,愈發顯得整個人神采奕奕的,一掃前幾日的沮喪落寞。

再回到慕府,慕嫣然便格外的乖巧小心,慕老太太和柳氏叮囑什么,她都笑瞇瞇的點頭應下。只恨不得她們不耐煩的擺手讓自己趕緊跟著賀啟暄出去游玩。

六月,天氣愈發熱,可顧及到肚里的孩子,慕嫣然也不敢在屋里擺置太多的冰盆,可坐著也好,躺著也罷,沒一會兒身上便熱烘烘的出了一層汗,讓慕嫣然只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坐在浴桶里。

見不得她這番模樣。賀啟暄讓紫云去問了夏蟬,才得知只要不是太過分,屋里也可以多放幾個冰盆,一時間。慕嫣然感受著絲絲縷縷的清涼,手里捧著井水浸過的水果冰碗,吃的爽快愜意至極。

“還是沒有身子的時候好啊,冰碗里的水果也比這個種類多,上面還結著冰碴兒,吃完水果喝一口糖水,嘖嘖嘖……”

意猶未盡的將空落落的冰碗遞給紫月,慕嫣然咂舌的嘆著,一旁的紫云沒好氣的嘆道:“主子。小主子在肚里聽到,指不定多委屈呢,有您這么當娘的嗎?”

抿嘴笑著,慕嫣然正要辯駁,外頭,小平子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主子。您快去瞧瞧,快去瞧瞧誰來了?”

自打泰和帝親政,賀啟暄便把小貴子也指派到了他身邊服侍,是故,如今都是小平子跟在賀啟暄身后,賀啟暄不出門的時候,小平子沒有差事就來內宅廝混,按他的話說。跟在慕嫣然身邊,就是挨罵都比在旁處自在幾分。

平日里,便是做錯了事,小平子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求著慕嫣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別處置他,似今日一般這般認真緊張的模樣。倒是頭一遭。

慕嫣然狐疑的站起身,朝外迎了出去。

剛下了臺階,看著走在賀啟暄身前迎面而來的那人,慕嫣然頓時怔住了,“父皇……”

來人,正是從都城眾人視線中消失了十二年之久的永成太上皇。

釋然的擺了擺手,永成太上皇和藹的笑道:“就叫父親,或像百姓人家一般叫爹吧,父皇這個稱呼,已經太久遠了,久遠的我都要忘記了,哈哈……”

點頭應著,慕嫣然轉身掀開簾子,迎進了永成太上皇。

“爹,這些年你都跑哪兒去了?我和大哥到處找你,大哥時不時的送信回來就說,幾年前你去過哪兒哪兒,我看,你都能出山水手札了。”

從慕嫣然手里接過涼茶,賀啟暄恭敬的遞給永成太上皇,一邊,仔細的打量著他。

如今的永成太上皇,已年過花甲,撇過滿頭灰白的頭發不說,精神頭卻是極好的,眼睛也絲毫不顯渾濁,看人時,眼角唇畔不自禁的就流出了幾分慈愛的笑意,讓人心生好感。

“山水手札?倒是真有這玩意兒,已經寫了好幾大箱子了,你要感興趣,回頭扛回來自己去看。”

永成太上皇笑呵呵的說道。

“父親身體康健,我和王爺看到,心中比什么都高興。”

就藩前在宮里的那些日子,永成太上皇是除宛貴妃以外最讓慕嫣然覺得親切的人,這么多年沒有消息,有幾次,賀啟暄甚至有些膽怯的猜度,他是不是早已在大梁的某個地方,悄無聲息的駕鶴西去了。

如今好端端的出現的他們眼前,身體精神都比從前更好,賀啟暄和慕嫣然的心里,都有些說不出的歡喜。

說話的功夫,珠兒帶著蕾兒和肇哥兒都過來了,看著面前衣著樸素,可臉上卻是濃濃關切之意的老者,三個孩子都恭敬的跪下磕了頭拜道:“見過祖父,愿祖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孩子,快起來。”

將離自己最近的肇哥兒牽起來,永成太上皇沖珠兒和蕾兒招了招手,讓她們各自在身前坐下。

看著昔日還在懷里抱過的小小嬰孩,如今已經長成了明媚動人的嬌俏少女,永成太上皇看著珠兒慈聲問道:“珠兒,還記得祖父嗎?”

猶豫著搖了搖頭,繼而又肯定的點了點頭,珠兒嬌聲說道:“皇祖父極疼珠兒,珠兒那時還小所以沒有記憶。可事后聽爹爹和娘提起,珠兒也知道皇祖父疼愛珠兒的心,珠兒是大梁宮中第一位被加封的郡主,明珠的封號,也是皇祖父賜予的。”

笑著點了點頭。永成太上皇打趣的抬手比著說道:“當日,你才這么短,抱在懷里還不如我一只胳膊長,如今,竟都長這么大了。快出嫁了,就是大姑娘了……”

提起出嫁,珠兒頓時嬌羞的低下了頭。

永成太上皇笑呵呵的繼續問她,“你可知祖父此次回來是做什么的?”

方才賀啟暄甫一見面便問了。永成太上皇卻一直未回答,此刻,卻對著珠兒問了起來,頓時。賀啟暄和慕嫣然相視一眼,心中都有些了然了。

而珠兒,懵懂的問道:“皇祖父要送珠兒去秦國?”

點了點頭,永成太上皇回頭看著賀啟暄說道:“婉兒嫁去秦國這么多年,雖說回來了幾次,我卻都沒見到她,心中著實想念。如今,嫡親的孫女嫁給外孫,親上加親的好事。我理該去看看,既見到了婉兒,也見到了外孫外孫女,一舉數得,所以,我才大老遠的趕回來,你不許攔著我。”

猶豫了一下。賀啟暄爽快的點了點頭,“好,就聽爹的。不過,到時候,你是打算在秦國住些日子,還是跟著送親的隊伍一起回來?”

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永成太上皇笑道:“到時候再看,哪兒舒心就去哪兒。天大地大,還沒有容得下我的地方不成?”

說話的口氣,前所未有的輕松釋然,倒讓賀啟暄和慕嫣然的心里,都起了幾分艷羨,只恨不得自己也能早些踏上游山玩水的路途。

準備好了廂房。打算請永成太上皇過去歇息,卻不料,他擺了擺手道:“和你們一起吃頓團圓飯,我便去帝陵了,這段日子便住在那兒,送嫁的日子到了,你們提前三日去接我回來便是。”

說罷,似是自言自語一般,永成太上皇喃喃的說道:“十幾年了,你母親在下面估計也悶的緊了,我把路上有趣的事跟她講講,她也能解解悶。”

說罷,永成太上皇站起身,跟著賀啟暄出了門,兩人在院子里的樹下坐著,喝著茶下著棋,一如從前在漪蘭宮時的情景。

用罷晚膳,永成太上皇執意不肯留下來歇息一晚,坐著準備好的馬車,被賀啟暄親自送著朝帝陵去了。

直到將永成太上皇送到了大門口,看著馬車疾馳著消失在巷道里,慕嫣然再回到一心堂,呆坐在軟榻上,都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永成太上皇來得快去的也快,雖是整整一下午,可此刻回想起來,慕嫣然都還覺得像是在夢里一般的不真實。

到了往日該歇息的時辰,賀啟暄都還沒回來,慕嫣然知曉,他定然也住在帝陵那邊了,慕嫣然便不再等,沐浴完徑自歇下了。

一整個月,在慕嫣然翻來覆去的斟酌嫁妝單子,和賀啟暄三不五時的朝帝陵跑中,就那么過去了。

七月剛到,慕嫣然就每日拉著珠兒叮囑了起來。

一邊囑咐珠兒要善解人意,好好和司徒文宇過日子,不可驕縱任性,一邊,卻又面色心疼的叮囑她有了委屈記得寫信回來,千萬別吞下苦水,再不濟,也要好好收拾司徒文宇一番,讓他知曉大梁的公主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賀啟暄聽了兩次,再對上珠兒無奈卻又好笑的目光,也只有忍笑的份。

送嫁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六,初三那日,賀啟暄親去帝陵接回了永成太上皇,而永成太上皇見了珠兒,也慈愛的叮囑道:“文宇若是欺負你,你就去找婉兒告狀,她既是你姑姑,又是你娘的金蘭姐妹,如今當了你婆婆,自會好生疼你,文宇對你不好,你就去好好的告他的狀,讓婉兒收拾他。”

對賀婉茹,永成太上皇無比有信心,他始終堅信,即便已經當了秦國母儀天下的王后,他的婉兒,依舊是當日那個性子坦率純真的女孩兒。

見祖父和母親都這般叮囑,珠兒想及日后再難相見,眼中的淚,頓時簌簌的落了起來,惹得好不容易止住哭的慕嫣然,再度紅了眼眶。

千般難過,萬般不舍,終究還是到了正日子。

初六一大早,天還未亮,一心堂里便燈火通明的亮了起來。

趕到悠然居,珠兒已經一身大紅嫁衣妝扮好了,眉目如畫,嬌俏可人。

慕嫣然只看了一眼,眼中便彌漫起了溫熱的淚水,可想到若是惹得珠兒也哭了,定會弄花了臉上的妝,慕嫣然強忍下淚意,走過去贊道:“娘的珠兒,是大梁最美麗的新嫁娘。”

“娘,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爹爹,舍不得弟弟妹妹們……”

珠兒哽咽著說道。

“你爹答應娘了,等明年就去瞧你們,不哭,啊?”

軟語哄著,慕嫣然牽著女兒進了內屋,將從前悉心叮囑過的話,再次交代了一遍,及至外屋的喜娘幾度過來催促,慕嫣然才依依不舍的帶著珠兒出來。

蓋上了紅蓋頭,慕嫣然仍舊緊緊的攥著珠兒的手,倏地,手背上落下了兩滴灼熱的淚,慕嫣然似是被燙到了一般,頓時縮回了手。

喜娘揚聲喚了一句,一身新衣的慕明詮便大踏著步子進來,走到珠兒面前,俯身蹲下說道:“珠兒,二哥送你出嫁。”

大梁的風俗,要由兄長背新嫁娘上花轎。

鼓樂齊鳴,吹吹打打的一直送到了城外,看著十里紅妝遠去,慕嫣然已經靠在賀啟暄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的可憐。

“左右也就一年多的功夫而已,明年就能看到珠兒了,不哭了……”

柔聲哄著,賀啟暄的目光,也緊緊的盯著蜿蜒著遠去的送親隊伍,心里,頓時像是少了什么一般的,有些空落落的難受。

再回到一心堂,便見紫云紫月帶著丫鬟們收拾東西,慕嫣然一臉不解的看向賀啟暄,卻見他得意洋洋的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既然答應過你要帶你出去游玩,自然是認真的。老太太和岳父岳母那兒都已經說好了,這幾日,紫云她們先收拾東西,收拾停當,咱們就去慕府告別。”

被淚水泡的腫脹的一顆心里,原本裝著的滿腹憂傷,頓時被即將到來的愜意游玩沖散了幾分,慕嫣然揩著淚點了點頭。

七月十二,一切都已經收拾停當。

歇了午覺起身,慕嫣然再度耳提面命的叮囑了三個孩子,方跟著賀啟暄,一家人去了慕府。

珠兒出嫁,泰和帝在宮里,蕾兒和肇哥兒,便被帶到慕府交給了何氏照看。

再到柏松堂,如慕嫣然教訓孩子們一般,慕老太太和柳氏你一言我一語的將慕嫣然數落了個遍,千叮嚀萬囑咐的交代她務必不要委屈了肚里的孩子。

再回到王府,已是深夜,兩人想及即將到來的旅程,都有些興奮的睡不著覺。

第二日一早,慕嫣然和賀啟暄便乘著輕裝舒適的馬車,在初升的第一縷晨光中出了都城。

旭日東升,山上響起了悠遠的晨鐘響聲,馬車疾馳著朝前趕去,車里,賀啟暄輕扶著慕嫣然靠在自己身上,兩人的心里都是無窮盡的歡欣。

低頭看著握在一起的手,賀啟暄和慕嫣然相視而笑。

這一生的相依相守,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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