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內務府的總管太監趙勝眉開眼笑前來回話,說都城里的宣王府邸已經準備妥當了,慕嫣然只覺得心內歡喜無
趙總管前腳走,后腳便有欽天監的掌事來回話,說算出三月初二是大吉大利的好子,宜搬遷。
早朝結束,慕嫣然跟在賀啟暄后前去乾安謝恩,景熙帝照舊又大手筆的封賞了好些東西,臨出門時,讓賀啟暄隔幾便帶著瑜哥兒來面圣。
慕嫣然的心里,頓時又咯噔一響。
“你說,皇上是不是心里還惦記著過繼的事呢?”
出了乾安,也不顧邊還有宮婢,慕嫣然拽了拽賀啟暄的袖子急的問道。
臉色有些躊躇,賀啟暄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而慕嫣然的心里,愈發像是有幾百只爪子再撓一般,讓她有些坐臥不寧的忐忑。
回到慕府,無人時跟慕老太太說起,卻見老人家面色泰然。
“這件事,先不說皇上和太后如何作想,太皇太后都絕對不會許的。”
慕老太太高深莫測的說道。
起初還有些不解,可見老太太一副不多說的模樣,慕嫣然便靜下心來徑自思忖,越細想,便越發明白了老太太話里的意思。
太皇太后誕下的先恒王,早早的喪了命,最終,皇位落在了不是親生兒子的永成太上皇上。
為此,雖是名正言順太皇太后對永成太上皇卻心中頗有不滿。及至最后,出現了個卓遠之。
卓遠之的份,雖然一度甚囂塵上的紛繁傳揚,說他是先恒王的兒子,可這么多年,皇家卻無一點兒動靜,反而坐實了他民間孤苦學子的形象,便連許配長平郡主,也成為都城學子們戲言調侃的依據。
盡管如此太皇太后卻深信不疑,所以,才有了后來的卓府,以及三五便進宮請安的恩寵。
如今,便連皇后也說,卓遠之是都城清貴之中的翹楚。
慕老太太隱晦不言的表,讓慕嫣然不聯想到了太皇太后讓長平郡主帶小兒卓承進宮,而長平郡主卻頗有不愿的表。
人常說,姜還是老的辣。
既然慕老太太說不會,慕嫣然便打算自欺欺人的相信只要那一沒到來,這子還得往下過。
三月初二,天色微曦,瑞安宮前便響起了鞭炮聲,早已整理好的箱籠盡數被抬出宮門,徑直進了新修建的宣王府邸。
午時未到,門前便聲聲作響,不一會兒,便有絡繹不絕的人聲在外頭響起,前來道賀的賓客盡數都到了。
賀啟暄請了慕容言兄弟三人前來作陪是故,大門外,是慕容睿淺笑迎客議事廳內,是慕容言和慕容峻來往周旋,而賀啟暄,則面色恭謹的引著慕昭揚和秦洵去了書房。
來往的夫人們,便盡數來了二進的正屋,柳氏和襄王妃幫忙招呼著同一輩的夫人們,年輕一輩的貴婦們,則由何氏葉氏幫忙引領著去了大花廳。
午宴結束便有一部分賓客擱下賀禮回去了另有一些,是從前和賀啟暄抑或是慕嫣然相熟的便聚在了外書房抑或是正屋里說話。
忙活了一整,直到屋里安靜下來慕嫣然躺在軟榻上,只覺得渾說不出的酸痛。
“主子,奴婢給您捶捶腰……”
紫月掀開簾子進來走到慕嫣然邊說道。
擺了擺手,慕嫣然翻起喝了口茶道:“今兒一,你和大全忙的跟個陀螺似的,趕緊各自回屋去歇著吧。歇好了,明兒一早還有的你忙呢。”
吩咐完,紫月點頭應下,吩咐了小丫鬟們擺膳,便轉朝外去了。
趴在軟枕上靠了一會兒,不知過了多久,覺得耳邊輕癢難耐,慕嫣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便見賀啟暄笑呵呵的說道:“就這么著睡了?”
轉頭看了看,慕嫣然才發現桌上的飯菜卻還一口都沒動,白薇幾人見自己累極了也沒敢喚醒自己。
打了個哈欠,才覺得有些清醒了,慕嫣然忙喚了白薇等人去飯菜,賀啟暄則喝了幾口茶,拽著她的手下了暖炕,帶著她朝外走著道:“這兒,以后就是咱們的新家了,走,帶你去認認路。”
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慕嫣然也不掙脫,跟著他出了院門。
站定子,二人仰頭看著正屋院門上的匾額,赫然竟是“一心堂”。
見慕嫣然面露不解的看向自己,賀啟暄解釋道:“前幾,內務府來問我,我便按著云都城原來府邸里的匾額,盡數又都寫了一遍,讓他們去制匾了。”
念舊也好,懶怠也罷,慕嫣然頷首應道:“這樣極好······”
御賜的宅院,果然不是常人家的園林可以比擬的,亭臺樓閣,回廊水棚,無一處不精細,便連荷池里臥著的幾塊巨石,也都憨態可掬的透著一份沉斂。
靜心閣、雅然居、攏雪軒……
雖是不一樣的院落,不一樣的布局,可因為那幾個熟稔的名字,原本陌生至極的府邸,卻讓賀啟暄和慕嫣然的心里,都多了一份親切。
再回到一心堂正屋,飯菜也盡數重新過布好,賀啟暄和慕嫣然端起飯碗狼吞虎咽的吃用起來,相視一笑,二人的眼中,盡是雀躍的歡喜。
“慕府有家學,岳父大人又愿意親自教授瑜哥兒,便讓瑜哥兒還住在慕府吧。珠兒、蕾兒和肇哥兒,明兒便接回來,以后他們想過去,再送過去與幾位兄長家的孩子玩,莫拘著們。”
吃罷飯,兩人愜意的平躺在暖炕上,賀啟暄輕聲說道。
點頭應下,慕嫣然討要主意一般的問詢道:“今兒的賀客,怕是才剛是個開始,以后興許每都有,到時候,咱們總要辦一場宴席回謝吧?”
摩挲著慕嫣然的手,賀啟暄沉吟了一會兒道:“那便月底吧。我此番回到都城,這以后便要和各處的文武官員打交道了,軍務上的事,又一刻都拖延不得,等擬出個帖子,該請的不該請的,此一回便都宴請了,至于那些親的,就再分說吧。”
想想也只能如此,慕嫣然頓時頭疼萬分,“在云都的時候,覺得都城里鬧,還能時時看見老太太和父親母親,如今總算回來了,卻又覺得云都城里的生活清凈。人果然是不知足的······”
兩人玩笑了會兒,便起沐浴完各自歇下了。
第二早起,賀啟暄已然不在邊,慕嫣然起梳洗完用了早膳,本打算回慕府去接幾個孩子回來,卻頻頻接到帖子,有人上門來賀喜拜見。
及至忙完,午時都已經過了。
用罷午膳,顧不上歇息,慕嫣然便乘著馬車去了慕府。
宣王府邸,離慕府只有兩條街的距離,坐著馬車,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
下馬車的時候,慕嫣然又再度感嘆,還是離家近些好,哪怕是要這么忙碌的應酬,也甘心了。
招待賓客,歸置內宅,等到一切都順手又安定下來,三月便過去了。
從云都城回來時,除了蘇管家,王大全和紫月等一眾用慣了的老人在邊,宣王府的下人,盡數都是慕府挑選了送來的,免不了,就又要添置下人手。
喚了人牙子,又采買了些小廝和丫鬟,沒幾,原本冷落的宣王府,也漸漸的絡起來。
外院的事,依舊是蘇管家和王大全打點,內院便交給了紫月。
而鄆州地面上的一應生意事宜,便再度提上了議程。
思忖許久,仍舊沒有頭緒,慕嫣然想來想去,手頭也沒有妥帖的人,能把自己的那些生意交給他去打理。
最后,不得不再度求助于慕容睿。
如今的慕容睿,仍舊是戶部侍郎,可都城內的官員卻都心知肚明,那位白胡子的戶部尚書致仕的那天,便是慕容睿上位的大喜子。
慕府的榮耀,似乎永遠在走上坡路,不知什么時候,才是頂峰。
終于等到慕容睿抽出了空,把他拖來了宣王府,看著小平子捧過了一摞厚厚的賬簿,慕容睿沒好氣的看著慕嫣然說道:“你自己的那些生意,該怎么打理便怎么打理好了,老太太和我給你的那些鋪子,都轉手出去就是了,這么老遠,還費這些心做什么?”
可等到翻看完了其中的一本賬簿,饒是慕容睿手里有那么大宗的生意,仍舊有些瞠目結舌的震驚。
“你說,如果我到外頭去說,如今的宣王妃,可比宣王值錢,你說,會有人當真嗎?”
慕容睿調侃道。
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慕嫣然撒的說道:“我的好三哥,若真是那么好歸置,妹妹我至于這么犯難嗎?你可得給我找個好人選。”
兄妹二人頭對頭的商議了一下午,直到賀啟暄晚些時候從外頭回來,才算是有了個眉目。
大聲留著慕容睿在王府用晚膳,慕容睿卻直言要回去再行思忖一二,臨出門,慕容睿回頭撇了賀啟暄一眼道:“你小子真是好福氣,這輩子可是娶了位財神……”
說罷,不待賀啟暄叫囂,慕容睿便撂下門簾飛一般的跑了。
而賀啟暄,楞了一下,再反應過來,慕容睿早都沒了人影。
這倆人,平里在人前說不出的端正威風,人后卻永遠像兩個沒長大的孩子,見賀啟暄半惱半笑的站在原地,慕嫣然一臉的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