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是今日收到的禮品單子……”
一心堂里,慕嫣然剛歇了午覺起身,靠在軟枕上犯迷糊,紫云從外面進來,將手里捧著的一摞禮單遞給了慕嫣然。(天天中文)
打了個哈欠,接過禮單隨意的翻看了幾眼,慕嫣然遞回給紫云吩咐道:“先收起來吧,等忙完了今兒,再打理這些。”
張口欲言,紫云遲疑了一下,最終,什么都沒說,接過禮單朝外走去。
“紫云……”
喚住了紫云,慕嫣然沉思了一下吩咐道:“跟蘇管家說一聲,派些人去酒窖里,把王爺指明要的那二十壇烈酒都抬到大花廳去。”
點頭應下,紫云朝外去了。
錯身而過,紫月進來嘟囔道:“這些人,果然是粗人。”
“怎么了?”
好笑的看著紫月,慕嫣然滿臉忍俊不禁的笑意。
神情一怔,紫月有些呆愣的問道:“主子沒瞧禮單嗎?”
方才看禮單時,也只是粗略的瀏覽了幾眼,看看都是哪些人送來的,至于送了什么,慕嫣然倒是真沒注意。
這幅表情落在紫月眼中,紫月頓時知曉,自家主子剛睡醒犯迷糊,怕是壓根都沒注意瞧,如是想著,紫月低聲說道:“金銀珠寶,古董玉器,名駒好劍,應有盡有,這其中,還有……還有……”
“還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環肥燕瘦的美人?”
慕嫣然笑道。
點了點頭,紫月口無遮攔的說道:“怪不得人常說武將都是粗人呢,果然不假。從前大長公主也好,煥王爺也好,總還會尋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送美人來,這些武將,卻是擺在明面兒上,把這些女子當做物品一樣送來了。”
低頭笑著,慕嫣然有些無奈的說道:“在他們眼里。或許,那些女子,如那些珠寶古玩一樣,并無不同。”
“主子。可要收下?”
紫月走近慕嫣然問道。
“先收著吧,回頭,我問問王爺,看如何安置她們。”
回頭沖紫月說了一句,慕嫣然取走靠著的軟枕,復又躺了下去,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待到再起身,外頭天色已經暗了。
“珠兒和蕾兒呢?”
環顧了一眼屋內,沒見到兩個女兒,慕嫣然問道。
“主子,今兒是閔府淑華小姐的生辰,請了郡主過去玩,您許了的,忘記了?”
紫云正捧著繡框坐在小杌子上繡花。聽了慕嫣然的問話,抿嘴笑道。
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這是大清早的事情。今日免了珠兒的學習,一大清早,就派了車送珠兒和蕾兒過去了,慕嫣然有些自嘲的說道:“今兒一整天,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見慕嫣然要起身,紫云放下手里的活計,過來服侍著慕嫣然穿了鞋,朝外走去。
“酒宴還沒結束?”
聽著大花廳的方向還有隱隱約約的喧鬧聲傳來,慕嫣然低聲嘀咕道。
兩人穿過角門朝后院走著,紫云一邊回話道:“都是軍營里的將軍。素來性子就豪爽,今日一同聚在一起,自是熱鬧的緊。方才,王爺又喚了蘇管家,去酒窖抬了十壇酒過去呢。”
說著話,似乎真的聞到空氣中有一絲醉人的酒意。慕嫣然蹙了蹙眉頭說道:“三十壇烈酒,這些人可真夠能喝的。”
說著話的功夫,主仆二人便已到了梨林,漫步走著,卻聽見前面有呢喃說話的聲音,慕嫣然腳步一頓,面帶猶疑的看向紫云。
今日宴請到王府來的賓客,盡數都是大梁各處軍營的將士,若是外客,決計不可能擅自來到后院這等私密的地方,紫云沖慕嫣然點了點頭,徑自走了過去,不一會兒,回來說道:“主子,是風公子,似是喝醉了。”
“醉了?”
詫異的說著,慕嫣然提步朝涼亭走去,及至走到石桌旁,慕風已經趴在石桌上睡著了,桌上凌亂的擺著許多酒壇,便是此刻醉了,手里仍舊握著一個酒壇。
眼看大喜的日子就快到了,而此刻慕風的模樣,倒像是借酒消愁,慕嫣然心內不解,無奈的搖著頭,從他手中接過了酒壇,放在了一旁。
手中一空,慕風頓時醒了過來。
待到看到是慕嫣然,眼中,頓時彌漫起了無盡的悲傷。
這樣的慕風,慕嫣然從未見過,即便是第一次見他時那般狼狽,慕風的眼中,也沒有此刻這樣鋪天蓋地的難過。
“姐姐,姐姐……”
喃喃的喚著,慕風似是覺得心里痛極了一般,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
使了個眼色給紫云,讓她去廚房端碗醒酒湯過來,慕嫣然柔聲問道。
“三年前的今天,玉郎死在我面前,今天,是他的忌日。”
慕風強忍著心里的難過低聲說道。
玉郎,是慕風心中難以跨越的痛楚所在,而慕嫣然,在知曉了玉郎和慕風的關系以后,對那個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郎,也多了幾分好感。
當日在賞菊閣的相見,是慕嫣然唯一一次見玉郎,幾年以后,物是人非,玉郎已經化作一縷清風遠去,而這,卻成了扎根在慕風心中的一根刺。
“你與玉郎惺惺相惜,彼此視為知己,若易地而處,你必定也會如玉郎一樣,做出他那樣的事情,所以,時至今日,除了永遠銘記著他,你不該,也不能再這樣難過了,否則,豈不是讓夏姑娘跟著你一起難過?玉郎在天有靈,看到你逃脫了昔日的困局,又活出了自己的精彩,定然也會為你感到高興的,你說呢?”
柔聲哄勸著慕風,慕嫣然取出絲帕遞給他,讓他擦拭著額頭上因為回憶往事而滲出的薄汗。
點頭應著,慕風臉上的痛楚,才稍微有所緩釋。
遠處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慕嫣然回頭去看,便見有小丫鬟捧著托盤來了,托盤上,是一碗醒酒湯,慕嫣然端過來遞給慕風,“快喝吧……”
方才在大花廳,看著一眾武將同僚喝的暢快無比,慕風的心里,卻因為玉郎而苦澀不堪,一杯接一杯,不一會兒,就有些微醺了。
花廳內氣氛喧鬧無比,慕風躲了清靜,便來了后院梨林,若不是遇到了慕嫣然,此刻,怕是早已醉死過去了。
而慕嫣然的幾句話,卻讓慕風的心里,瞬時沒那么難過了。
喚了那小丫鬟過來扶著慕風回屋里去休息,慕嫣然獨自一人在梨林里散了會兒步,才徑自回了一心堂。
一進內屋,便覺得空氣中都泛著一股濃郁的酒氣,慕嫣然皺著眉問道:“酒宴結束了?”
點頭應著,紫云過來說道:“同來的那些將軍,都被各自的下人接走了,有幾位醉的厲害的,已經在外院收拾了幾間客房請他們歇下了……”
掀起簾子進了屋,便見賀啟暄仰面躺在床上打著酒嗝,而內屋已被他熏得難聞無比。
喚了白薇佩云幾人進屋,各自打開窗戶透著氣,又撒了熏香在墻角的香爐里燃著,慕嫣然走到床榻邊坐下,接過紫云遞來的帕子,給賀啟暄擦拭著臉和手。
翻了身醒轉過來,看清坐在身前的慕嫣然,賀啟暄笑著說道:“嫣……嫣兒,見到那些嬌滴滴的美人兒了嗎?”
賀啟暄的眼神明亮,卻不像是已經醉了,慕嫣然敷衍著他說道:“見了見了,各個都是國色天香,我正要請示王爺,該如何處置呢。”
“處置?我已經處置了……”
打了個酒嗝,賀啟暄拽著慕嫣然的手坐起身,將她攬在懷里說道:“總共收了十六個美人,我一轉手,都送給今兒來赴宴的那些人了,本王……本王無福消受,便讓他們醉死溫柔鄉吧。嫣兒,你可高興?”
一臉邀功的表情,賀啟暄笑呵呵的看著慕嫣然問道。
上次煥王送來的幾個美人,賀啟暄也是送給了部屬,這一次,又是同樣的手段,慕嫣然心中感動,口中卻嗔怨的說道:“怕是過不了幾日,不止是云都城,怕是你所有的部屬都會心中暗自揣測,宣王懼內,宣王妃如河東獅了……”
將手中握著的柔荑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賀啟暄柔聲說道:“旁人愿如何想,那是旁人的事,你懂我的心意,就好……”
說罷,賀啟暄咧開嘴傻呵呵的笑了幾聲,仰面癱在床榻上,打起了呼嚕。
面上盡是笑意,慕嫣然怔怔的看著已經睡著的賀啟暄,眼中盡是柔情。
徑自褪去了賀啟暄的外衣和靴子,又蓋好了薄被,慕嫣然覺得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香汗,而肚子,也咕咕作響起來。
走到外屋,紫云等人已經布好了晚膳,慕嫣然隨意的用了幾口,便出了屋門。
在院落里散了會兒步,緩緩走到二門處站了會兒,便聽到馬車作響,車廂里,傳來了珠兒和蕾兒咿呀說話的聲音。
將女兒從馬車里抱下來,一邊一個的牽著她們回屋,慕嫣然問了幾句閔府的事情,知曉她們玩的極開心,才放下心來。
再回到內屋梳洗沐浴完,空氣中的酒氣,已經沒有那么濃烈了,而賀啟暄,卻已經醒了。
“嫣兒……”
啞聲喚著,賀啟暄的眸子里,泛著熾熱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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