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六日,鄆州地界內,各地共送來一百七十六名秀,匯集在云都城的驛站里,一時間,倒成了云都城里一道奪目的景,每天,都有許多人駐足在驛站口,期盼著能看到那些人兒的回眸一笑。
一心堂里,慕嫣然看著手中的畫冊,一邊翻看,一邊打趣的沖閔夫人笑道:“先不說這些秀能不能參選,只這一份畫冊,那些畫師,怕是就賺的盆滿缽滿了。”
慕嫣然的話,閔夫人聽的一知半,及至從她手里接過畫冊翻看了幾頁,閔夫人頓時捂嘴淺笑起來,一邊還打趣的說道:“王妃這張巧嘴,妾身才大半個月沒聽,竟覺得比從前愈發有趣了。”
畫冊上,每一個少,無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或臨窗賞月,或下撲蝶,將少的那份天真活潑和嬌俏柔,表現的淋漓盡致,卻不知,真人又是何等模樣。
“已經定了日子,二十八那天開始選,前幾日,許是能快些,這越往后,怕是就越沒那么容易了。”
慕嫣然將畫冊隨手丟在錦桌上,懶洋洋的說道。
“不知此番鄆州要送去多少秀,可有定數?”
閔夫人從未參與過此事,回頭問著慕嫣然道。
眼前似是出現了選秀時都城里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喧鬧模樣,慕嫣然伸手輕揉著額頭道:“大梁這么大,先不說諸多的藩地,此番皇上登基。周邊的幾個國家,怕是也會送來異域向皇上示好。如此一來,都城里,許是又要熱鬧上好一陣子了。至于鄆州……”
心內暗自算了一番。慕嫣然猶豫著說道:“怎么說,總要留下六十個吧?太多了,到時候被撂了牌子的多。我們也跟著臉上無光。若是太少了,又顯得咱們鄆州沒有人兒,更顯寒酸,我估摸著,六十個,怕是差不多了。”
抿嘴淺笑,閔夫人沖那畫冊努了努嘴。方看著慕嫣然玩笑道:“若真如畫冊一般,那六十個可就真是要讓王妃為難了。”
二人相視一笑,話題再未環繞秀,轉而聊起了孩子。
平哥兒已經十個月了,如今白白胖胖的愈發好玩。再加上又是閔大人和閔夫人的獨子,不說閔老太爺老兩口,便是閔大人,也疼愛的不得了。
有子萬事足,如今的閔夫人,不管何時見到,渾身都透著一份歡喜和滿足,臉上更是樂呵呵的,仿佛一點兒煩心事都沒有一般。是故,身邊交好的夫人里,慕嫣然也最愛和閔夫人一起說話。
聊了會兒天,梢間里傳出了孩童的哭啼聲,想來是平哥兒睡醒了,閔夫人忙不迭的起身去看。不一會兒,抱著剛吃飽喝足的平哥兒過來了。
逗著孩子玩了會兒,閔夫人便回閔去了,慕嫣然看著手里的畫冊,無奈的笑了笑,揚聲喚了紫月,讓她下去吩咐著準備起來了。
過幾日,這一百七十六名秀,就要分批次的來王請安,要從中篩選出六十名才貌過人又情溫婉賢淑的,還真是個浩大的工程呢。
七月二十八日早起梳洗完,用了早膳,慕嫣然帶著三個孩子去梨林里散了會兒步,沒一會兒,便有母來帶著珠兒去屋里接受夫子的講學了,慕嫣然一左一右的牽著蕾兒和瑜哥兒去蕩了會兒秋千。
母子三人玩的正好,一旁,白薇疾步過來回稟道:“主子,秀們已經入了。”
點頭應下,又陪著兩個孩子玩了會兒,慕嫣然軟語哄著她們回了一心堂。
囑咐母照看好她們,慕嫣然更了衣,帶著白薇和佩云去了議事廳。
議事廳里,平日是慕嫣然面見內下人,分派差事時的地方,大致也能容納百來人,此刻順著回廊去,遠遠的便能聽見少們銀鈴般的歡快笑聲,愈發顯得無憂無慮,青春洋溢。
及至議事廳外有小丫鬟通傳,說宣王妃到了,議事廳內,陡然安靜了下來。
從秀們自發讓開的小道中過去,慕嫣然坐在了上首處的扶手椅中,下一瞬,屋內的幾十名秀低頭跪倒,口中齊聲拜道:“民見過宣王妃,王妃萬安。”
“都起來吧……”
叫了起,慕嫣然的目光,從廳內的少們面上,一個個逡巡著掃視過去,所到之處,有目光躲閃羞赧的低垂著頭的,也有自信滿滿大膽的迎上來的,反應各有不同。
“你們為什么來此,心中,怕是比本妃更清楚。想中選的,便好好表現,不說旁人,先莫要辜負了你自己個兒。至于到了都城進了宮,能否通過殿選,一朝平步青云,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今日,便是這頭一關,各自報清來歷,便可退下了。”
輕聲說著,慕嫣然回頭看了白薇一眼,白薇朝前一步揚聲說道:“眾位小姐無需急躁,請按順序一一前來,姓名,年齡,家世來歷,只三句便可。”
本還準備了詩詞歌賦,想著要在慕嫣然面前一鳴驚人,卻不料壓根沒有表現的機會,頓時,人群中,已傳出了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聲。
臉微沉,慕嫣然冷眼看著,久久不語,不一會兒,那些細小的聲音俱都消失殆盡了。
“宮里講規矩,本妃這宣王,同樣講規矩。此次一百七十六名秀,能有機會被送進都城入宮參選的,不會多于六十人,而這六十人中,能通過殿選的,寥寥無幾。以此刻你們的表現,怕是無一人能夠中選的。”
厲聲說著,慕嫣然轉頭看向已邁出一步打算回話的小姐。
似是被慕嫣然的氣勢嚇到了,那子有些瑟縮的輕聲說道:“民柳蕙如,十五歲,家父柳懷仁,是華陽城從六品縣丞。”
久久不見慕嫣然問話,柳蕙如抬眼偷看了慕嫣然一眼,默默的退回了原位。
緊接著,柳蕙如身邊的子朝前一步,細聲細氣的回稟起來。
整個一晌午,便在眾多孩兒的自報家中度過了。
及至再回到一心堂,慕嫣然頓時覺得有些耳鳴目眩的難受,便連鼻尖,也充斥著無數種混雜的香粉氣息,愈發讓她覺得頭疼裂。
正逗著一雙兒玩著,見慕嫣然疲憊不堪的靠在一旁,賀啟暄招了招手,讓母過來看顧著孩子,徑自起身到慕嫣然身邊,給她揉捏著鬢角兩側。
一連幾日,畫冊上被慕嫣然選中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可離那六十之數的目標,卻還相距甚遠。
“你說,為什么不能是一百呢?要是一百人,我如今便可以完成任務交差了。”
沒好氣的翻看著畫冊,慕嫣然耷著臉嘟囔著。
抿嘴笑著,接過慕嫣然手里的畫冊看著,賀啟暄說道:“鄆州送去一百,旁的地方,怕是也要這個數,到時候,涌進都城的秀,怕是就有好幾千了,到時候,內務那些人還不得累死?再說了,宮里也沒那么多地方安排她們住啊?這一來一去,不是活受罪嘛,索,早早兒的在各地就把這麻煩決了。”
“這個不行,太瘦了,風一吹就飄了,到時候還得去假山上撿……嗯,這個也不行,太胖了,到時候天熱的時候去拜見太后皇后,或是去見皇上,一身臭汗,殿前有失體統……哎,還有這個,一看就不好生養,不行不行……”
耍寶的指著畫冊里幾個長的漂亮的子玩笑著,賀啟暄抬眼去看,慕嫣然已經笑得眉眼彎彎的趴在軟榻上了,賀啟暄得意的笑著,俯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從前說過,到了藩地,你便最大,你不喜歡她們,也無需給她們理由,索便橫挑眉豎挑眼的去篩,到時候留六十個看的順眼的去湊數就行,難道皇上還能跑到鄆州來跟你較真不成?”
見慕嫣然仰頭定定的看著自己,賀啟暄展顏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
接下來的幾日,慕嫣然的題目便比前幾日難了些許,一會兒聽風吟詩,一會兒思雨撫琴,一來二去的,倒也去掉了二十幾個略顯笨拙的。
及至八月初五,前來宣王聆聽慕嫣然教誨的秀,已然剩下了不到七十人,而其中有七八個,卻是慕嫣然心中滿意,可以作為此番秀入選自薦書中的翹楚人選的。
“今兒,便是最后一日的選拔了。當日本妃便說過,只留六十人,所以,你們中間,還要篩選掉八個人,當然,無論最后沒有入選的人是誰,都不必過于自憐,畢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能和家人相守,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看著滿臉殷切盯著自己的一眾秀,慕嫣然輕聲說道。
人群中,似是有人不贊同慕嫣然的話,頓時,靜謐的議事廳內,發出了一聲輕哼。
似是沒料到聲音的來源,是自己一向看好的一個子,慕嫣然心中不悅,面上卻不動聲的問道:“沈小姐,你有不同的見?”
被慕嫣然提問,那位被喚作沈小姐的子似是并且覺得榮幸,抬眼看了慕嫣然一眼,沈小姐冷聲說道:“還望宣王妃恕罪,依民所見,王妃回護之心太過明顯,民替即將落選的小姐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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