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克斯做出示警后,散居在近處的山民迅速往山村聚集,不能短時間趕到的,也立即出山。
不假思索地做出遷徙決定,整個山村都以高速的效率行動起來,盧克斯也很快來求見林安。
“你打算遷移出山,歸附狼牙部落”
隨后林安得知,狼牙部落是安步奇山脈五大部落之一,也是安步奇南麓最大的一個部落,每次獸潮到來,附近山民都會向狼牙部落聚集,共同抵御獸潮。
但盧克斯所說的歸附,則意味著他庇護下的三千山民,將徹底融入狼牙部落,成為狼牙的一員。
林安不知道這些魔族寧愿居住在深山、都不愿歸附大部落的原因,但她清楚這其中肯定有利益上的分化,山民身為外來者,要融入一個大部落,后者又是強勢一方,無疑必須付出相當大的利益,才能獲取庇護。
以魔界生存法則的殘酷,即使那代價是性命,林安也毫不驚奇。
看來安格斯沒說錯,祭司的能力舉足輕重,正是因為盧克斯失去了神術力量,才令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盧克斯正是要稟明這件事,哪怕上位者對他庇護下子民的死活并不在乎。
林安慵懶地斜倚在厚軟的狼皮氈毯上,眼眸半闔,沒看安格斯,忽然漫不經心地道:“也好,我與你們一起去。”
“……啊是！”
盧克斯驚愕,卻不敢有異議,也不知這是福是禍,應承一聲,被林安揮手驅退。
他離開后,屋子中陷入靜默,而后安格斯的聲音打破了這片靜默,“琳對狼牙部落感興趣”
林安的突然決定,事先沒有與安格斯商量過。后者卻若無其事,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這讓林安確定了,原主和安格斯之間,原主的確處于絕對主導地位。甚至兩者可能互為敵對,但很奇怪的是,安格斯至今也沒有顯露出敵意,讓林安摸不準他的態度。
“你有不同看法嗎安格斯。”
“我只是在考慮回去的事情,從清醒之后,你似乎就沒有關注過這個問題,”安格斯似是單純提醒,又仿佛洞悉了什么,“琳,你難道不關心空間裂縫目前的情況”
林安目光微閃。淡淡道:“你我身上都帶傷,空間裂縫那邊,我們短時間無法回去了吧”
空間中堆放了不少書籍手札,但林安對安格斯有戒備,無法當著他的面拿出來。所以至今沒能借此追溯原主身份的更多訊息。
但結合安格斯這大半天的反應,他介紹了那么多魔界的情況,言下不無告誡,很明顯,他們短時間內是無法返回了——可能是由于傷勢,也可能是穿越過程中的意外。
所以林安大膽試探。
果然安格斯斂眸,點點頭。
“也對。”他道,“我只是擔心,這次獸潮可能會讓空間裂縫受影響,所以想去查探一下。”
這也可以解釋他突然提及空間裂縫的原因,真是滴水不漏。
林安默然片刻,“你現在的傷勢……”
“影響不大。查探還是可以的。”安格斯和煦微笑。
林安找不出理由拒絕,如果翻臉的話,會暴露她此時的真正情況,何況,安格斯離開。對她而言也是個機會。
所以林安閃動一下,點頭,“也對,趁著還沒離山,去摸清情況也好。”
追溯原主身份力量的事情,確實不能再等了,即便盧克斯將她奉如神明,林安也無法依靠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而這需要安格斯不在的時候。
時間刻不容緩,山民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遷移,安格斯對林安點了點頭,一種低緩而富有節奏的吟唱在林安耳邊響起,安格斯的身形緩緩融化在窗口射入的明亮光線中。
林安愣了愣,敏銳的直覺確定屋內只剩她一人,沉下眼,一堆書籍出現在她的面前。
書籍收拾整理得很整齊,秩序得甚至令林安有種熟悉感。
林安目光大略掃過諸多書籍,在一堆彎彎曲曲的文字符號中,一本手札忽然掉落下來,翻開的頁面上,熟悉的方塊字忽然跳進她的視線中。
上面的字跡,熟悉得不能更熟悉,讓她為之怔愣。
斜峭的石壁上,一塊突起的青巖忽然化作活物,箭射向帶著陌生氣息闖入的白衣男人的后背。
男人猛地返身,并指的掌緣上光線聚合成刃,順著輕微而尖銳的風鳴聲掠過。
巖青色的巖石魔蜥一劃兩半,淺藍色的血液迸開,在如同白鳥羽翼展開的白色袖角上濺出點點污血。
手掌表面的光刃消失,并沒有沾上任何污血,安格斯看一眼袖角上沾染的幾點污血,皺了皺眉。
林安并沒有將原本的祭祀袍還給他,身上這件只是普通白袍,沒有附著任何神術,至于林安給的披風,早已在闖過空間裂縫時毀得差不多,安格斯醒來后就沒有看見,不過即使還在,那件斗篷的防御力和普通披風也不會有什么不同。
由于他融合了信仰之力,魔界的位面法則對他的壓制比一般人小一點。
按照他以往進入魔界的經驗,大約會保留十之二三,配合他本身的體術,足以在一般情況下生存。
但他現在并非正常狀況,被刑罰導致的**傷勢不提,最嚴重的應屬精神力創傷,令他可以施展的神術力量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遠比預計削弱了不止三分之二。
所幸修習過的體術不會被削弱,配合有限的神術力量,在這片貧瘠的山脈中,暫時也足以自保。
血液氣味會很快會引來其他魔獸,哪怕是公認貧瘠的安步奇山脈,魔獸密度也不容小覷。
安格斯嘶拉四下那片袖角,手中憑空出現一個水晶瓶,將瓶子中的液體傾灑兩滴在身上,又在撕下的袖角上滴了一滴,安格斯將那只巖石魔蜥收進空間中。迅速離開。
在他剛剛離開后不到十幾個呼吸,地面喀拉一聲,一頭似鼠非鼠的魔獸從石隙間出現。
悉悉索索地在附近轉了一圈,鼠型魔獸發出陰森的嗤嗤低咆。咔嚓咔嚓幾聲挖掘一旁的山壁,幾下鉆進洞中消失。
離開的安格斯并沒有前往空間裂縫所在。
他飛快地移動著,不時拿出一個水晶球,上面的微弱光點緩緩移動著,但他在走了一半路程后折向了另一個方向,來到一條河澗旁。
河澗流水湍急,混著從山上帶下的泥水,略顯渾濁。
水面不時激蕩起不自然的漩渦,顯示水面下暗流涌動,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安全。
安格斯逡巡一眼。以往水面如同浮木般潛伏等候獵物的狩獵者都消失不見,眉峰不由微動,“倒省了點麻煩,看來這次的獸潮可真不小。”
他手中出現另一個黑色瓷瓶,幾點黃紅色粉末掉入水面。凋零的花朵般迅速化開。
水面下迅速沸騰起來。
安格斯等待了片刻,看到下游十多丈外的水面浮起大片白肚長著猙獰密齒的食肉魚翻著死魚眼被沖到下游。
安格斯淡淡微笑,又拿出另一瓶藥水,在身上倒了幾滴,平靜地走向深水,沒入水中。
循著河澗進入地下暗流。在暗流流經的一個自然形成的洞窟中,安格斯**地上岸。
脫下水草纏繞的外袍,解決掉被小腿和背部傷口吸引來的幾條魔蛭,發麻僵硬感終于緩緩消失,安格斯喝下緩釋毒素的藥劑,面無表情地褪下內衣。用柔軟的布料擦去身上發上的水跡。
剩余的精神力只夠施展兩個二級神術,在這種情況下,在非必要情況下使用任何神術都是奢侈。
“失憶……是個好機會,可惜了！”
安格斯自語,攤開手。白皙修長的手掌上,一股淡紫色若隱若現地浮在掌心,隨著每一天的時間流逝,這抹紫色越來越濃。
“‘羅密的甜湯’,到底是什么東西”
大約半個小時后,盧克斯的求見打斷了陷入混亂中的林安。
看到屋中沒有安格斯的身影,盧克斯一愣,長滿皺紋的臉上閃過幾分焦慮。
“不用等他,他不會回來了！”
如果手札中所說的和腦海里不時閃出的記憶片段,的確是屬于她自己的,那么林安現在已經可以篤定,安格斯十有**不會回來了。
這個情況對林安而言,很難說是好是壞,但林安理清手札中書寫的內容已經來不及,連一貫清明的大腦都有徐亂,安格斯的離開,對她目前而言,遠不比失去的記憶重要。
紛雜混亂的情況,令林安有點煩躁。
特別是她剛剛發現,自己原來就是這個身體的原主,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不短時間后。
“準備遷移了嗎好吧,上路吧。”
管理情緒已經成為林安本能,連盧克斯也無法察覺到林安的煩躁。
他見林安沒有要求山民等待她的那個人奴,更不敢多話,生怕讓林安改變主意,連忙請她登上準備好的座狼。
那頭座狼原為盧克斯所有,黑色的鬃毛猶如圍脖,獠牙突出,異常猙獰,是所有座狼中最大的一頭,也是所有被山民馴養的座狼的首領。
它原本還有兩份不馴,帶著身后下屬們,低低咆哮,桀驁挑釁,但與林安目光一對,頭狼忽然嗚咽一聲,高大的身軀匍匐下來。
(未完待續)
十點還有一章欠債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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