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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這一件拍品……”
薩林化身的拍賣師微微拖長一點尾音，頓了頓，提起了人們的好奇心，才慢慢揭曉答案，“是上古魔法王朝時代，法師之間最通行的契約媒介——誓言果實。重要/重要/”
公眾席的客人微微異動，低低的嗡語聲響起，但薩林卻沒有受到干擾，余光狀若無意地掃過林安所在廂房的那個浮雕獸瞳，嘴角輕微牽起一絲詭秘，繼續說道：
“它使用‘通古斯魔語’培育，魔力等級為上等……諸位來賓請看——”
薩林對誓言果實進行了一大通描述，但除了極少數聽說過這種事物存在的人，眾人幾乎不清楚誓言果實的價值，畢竟在他們看來，契約這種東西，還是卷軸用得習慣，誓言果實這種東西他們根本不清楚底細和本質，無法相信它的契約可靠程度。
但之前的幾樣拍品質量都算上乘，眾人不認為主辦方的第四樣拍品會是沒有價值的東西，因此也很有興趣地將目光集中到那個棕膚的野性美人托著的托盤上。
紋繡著魔紋的黑天鵝絨被薩林輕輕揭開，一股微微的魔力波動立即傳播開來。
一枝帶著露水的枝條顯露在人們的視線下，枝條末端是兩顆晶瑩剔透得猶如水晶的果實，果實內部呈半透明，中心部位不是果核，而是兩枚清晰可見的淡金色魔法符號。
仔細分辨，這根枝條上的枝葉滿布細小的墨綠色紋路，魔力波動正是從這些魔紋中傳出來的。一鼓一縮，猶如離枝的枝葉仍在細細地呼吸著游離的元素粒子，反而是最引人矚目的那兩顆水晶般的果實，沒有絲毫波動傳出。
“誓言果實。顧名思義，吃下這種果實的兩個法師，所起的誓言將得到它的見證。一旦悖諾，將受到不可知的懲罰，那絕對是任何人所無法承受的——”
薩林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然后又道：
“不過，誓言果實的誓言對象只能是法師，同時，這種上等的誓言果實因為是使用通古斯魔語培養。因此誓約對象也必須是精通通古斯魔語的法師……”
現場靜默了一下。
不是薩林的介紹吸引了眾人，而是薩林的話如同一盆冷水，將人們剛剛勾起的興趣給澆滅下去了：
——只針對法師之間的誓約？
——通古斯魔語？
縱觀周圍人的神色，多數人在薩林說到“通古斯魔語”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一絲茫然神色。其他沒有露出的，多半是法師裝扮的客人。可即使是法師，眼中的興趣也不由淡了下來，因為他們很多人雖然知道通古斯魔語的存在，精通這種魔語的人卻非常稀少。
這兩個條件，簡直將這件拍品的潛在拍賣對象縮小到一個極小的范圍了——
誰會為了一種契約媒介去特意學一種語言呢？
何況通古斯魔語就算想學，也沒有地方學。
在場人大多身份不低，是出入各種拍賣會的常客，見慣拍賣的各種對拍品價值的夸大和渲染。欺騙和隱瞞，卻沒有見過主動把拍品的潛在拍賣對象的圈子主動縮小的。
眾人的靜默，除了興趣大減之外，也在猜測這個拍賣師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因為薩林無視下方的冷場，仿佛想了了什么一樣。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
“噢，大家不要以為這是發掘某個遺跡所得到的，實際上這是最新培植的一種魔法植物，來源于一個隱世魔法傳承——多蘭之塔。”
然后他也不看眾人反應，輕輕拿起手邊的金鈴一搖，宣布道：
“那么，上等通古斯魔語誓言果實，底價50塊標準寶石，每次加價不低于一塊標準寶石，現在，開始競價——”
金鈴叮當一聲響，場下卻沒有像前幾次拍品那樣立即響起叫價的聲音，而是再次陷入了靜默。
但這次的冷場非常地短暫，迅速被一個叫價所打破：
“100塊！”
然后其他人也飛快反應過來，攀升的叫價頓時將現場其余的聲音淹沒下去。
“110塊標準寶石！”
“125塊……不，135塊！”
剛剛還被視為雞肋的拍品，轉瞬成為眾相競搶的燙手山芋，短短時間里，就從低價一路躍升過了200塊標準寶石。
然后由于資金實力不足，許多人不得不退出了競價，但叫價仍沒有停頓的向上攀升著，只是沒有之前的盲目，但一次次突破人們心理價位的高價，更顯得這樣步步緊逼的競價驚心動魄！
100號包廂中，西德尼看著下方膠著的情勢，轉向林安低聲問道：
“我們不叫價嗎？”
“我們既不需要借它和隱世傳承扯關系，也不對魔植培養這個領域感興趣，就算研究出原理，培養出這種誓言果實對我們涌出也不大，為什么要參與進去？”
林安眼底一片平靜，“讓他們去搶好了。”
真的嗎？
西德尼并不認為就這么簡單，這可是“四號”拍品——那四個數字中出現的第一個。
西德尼不知道林安與她那個老朋友之間在打什么啞謎，但似乎從四號拍品正式露面之后，林安眼底的暗涌就漸漸恢復成一片平靜，仿佛某個事實已經塵埃落定，林安已經篤定地確認了某個信息。
這個信息被對方以四個數字的方式傳送過來，但解答的秘語，似乎只有林安和對方之間心知肚明，而林安也似乎沒有讓他知道的意思。
西德尼心里一片疑惑——他很少對林安的事起不該有的好奇心，但心里的某種直覺告訴他，這件目前僅僅掀開冰山一角的事情，內里牽連巨大，不但設計林安，也很可能會影響到他。
至少從目前所知的一些端倪看，這件事很可能已經涉及到一個掌握了史前遺跡的未名背景的龐大勢力，從沒聽說過的隱世魔法傳承多蘭之塔，以及幾乎可以確定是傳奇強者關系密切的弟子后輩的——林安。
但西德尼沒有貿然參與進下方的拍賣中，因為林安之前的話無論是借口還是實際想法，顯然并不愿意插手進下面的爭奪中。
顯然，4號拍品的歸屬并不是關鍵。
相比之下，似乎從手中這本樣冊之中，更有可能找得到答案。
西德尼默想著，平靜地翻開手中印刷鮮艷的樣冊。樣冊以貴族的眼光來看，遠遠算不上精美，但還是講究地進行了書皮的包邊，柔韌的羊皮紙夾在指間，非常有質感。
那四個數字沒有什么特殊規律，西德尼也并沒有刻意去專門找到那四個數字所對應的拍品，而是慢慢一頁一頁瀏覽而過，偶爾在引起他興趣的拍品列目上停頓一下，然后在心里默默記下與數字對應那幾號拍品：
——第四號拍品，已經出場的誓言果實；
西德尼平靜地翻了過去。
——第十九號拍品，封魔水；
看過了前面數樣珍貴拍品的西德尼，在看到這一頁的樣圖和下方注釋時，翻書的手也不禁一緊，眼瞳深深一縮。
——第二十八號拍品，一個從前線被俘虜的高等魔族；
這一號拍品在這個號數前后不算特殊，因為前后號數的拍品都是類似的魔族俘虜，如果有什么特殊，就是這個號數拍賣的魔族略微強一點，而前后號數的魔族都是三三兩兩捆綁拍賣，而且有男有女，如果不是號數特殊，令西德尼特別留意，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號數的拍品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這也和黑市拍賣的流程有關系。
黑市拍賣不同一般拍賣，習慣把最重要的一件拍品放到最后壓軸，由于現金交易的限制，以及黑是拍賣的不安全性，客人帶來的現金往往是有限的，因此黑市主辦方往往習慣把重視的拍品放到客人資金充裕的前半程，以便能讓拍品拍出一個更好的價位。
這次拍賣共四十二件拍品，第二十八號已經位于中段靠后，說明這在主辦方眼中已經算不上看重的熱門拍品——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相比之下，位于十九號的封魔水，無論號數和效用，才是拍賣方眼中真正能令人熱搶的壓軸，甚至連源自隱世傳承的誓言果實，都只能在它之前作為暖場拍品。
西德尼思前想后，根本無法把前三者拍品聯系起來，也無法想象其中暗示了什么隱喻。
難道最后的答案會揭示在三十五號？
有了前半程拍品的誘惑力，后半程拍品已經不怎么入西德尼的眼，尤其越到后面，拍品的價值越低，因此西德尼大多一掠而過，很快翻到了第三十五號拍品的那一頁。
然后他愣了一下。
出現在彩頁上的圖畫，展示的是一個全身、面目清秀的孌童。
他四肢修長，身上沒有一絲布條遮擋，平滑白皙的皮膚和淺灰色的眼睛很有貴族氣質，這種氣質與他連最私密的性器都被完全暴露的低褻身份形成強烈反差，可以說正是喜好男風的人最普遍喜愛的類型。
但這不是西德尼詫異的原因，他詫異的反而是因為這一頁太正常了，三十號之后幾乎都是類似的女奴和孌寵，他完全找不到一絲不同之處。
這四個數字究竟暗示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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