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這方,阿琪雖回了逆王身邊,然逆王在她回來的這天,收用陸三娘身邊的大丫鬟,原本看好阿琪,覺得能與陸三娘爭上一爭的仆婦、丫鬟們,不禁冷了下來,原先一口一個姑娘的喊,現在直接喊阿琪了,態度上也不似之前恭謹,而添了隨意。
阿琪在族中,因外祖父的地位,而備受族人嬌寵,幾曾受過人冷待,來到大周后,跟在逆王身邊,也是備受呵護,就是之前陸三娘有孕,逆王決意冷著她,那些侍候的人也不敢怠慢,現在卻不同了,要喝水,屋里的茶壸不是冷的就是空的,要喝熱的,自個兒去弄!連喝口水都尚且如此,就更別提旁的了!
阿琪微嘆口氣,起身出房門,想要為逆王熬藥,卻聽到廳里逆王不悅的咒罵聲,之前與她交好的小廝看她過來,朝里頭瞧了一眼,見廳里無人注意到他,他才快步朝阿琪跑過來,“阿琪姑娘,你別過去,來來來,咱們先到耳房躲躲。”
難得見到一個待她如常的人,阿琪心里頗高興的,便乖乖聽他的話,避到耳房去。
“爺這是怎么了?怎么又發火啦?”
小廝苦笑,他們這位爺幾時不發火?不過是之前刻意不在這位跟前發怒,深怕嚇到她罷了!今兒是不巧,才叫她給遇上了!
“我方才聽到阿興,難道是阿興的差事?”阿興是她姨母的兒子,姨母的命運比她娘還不堪,至少她爹還明媒正娶的把她娘娶進門,只是后來變心了!姨母與人春風一度后,男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下珠胎暗結的姨母,面對外祖父的怒火,可是女兒終歸是自個兒疼到大的,婚前失貞還懷了孩子。原來的親家要退親,可拗不過兒子有情有義,定要迎娶完婚,外祖父感嘆之余,便令姨母生下孩子之后,便嫁過去好生過日子。
阿興表哥自生下來后,就養在外祖父跟前,姨母嫁人后。生了三子二女,日子過得很幸福,只是可憐阿興表哥,明明有親娘,卻沒有親娘疼。所以他一直想要建功立業,爭一口氣讓姨母瞧瞧。
因阿興表哥向來疼她,阿琪聽到他出了事,忍不住要關切一番。
小廝不知道這些,只想到他們同是影族人,離鄉背井在外。自然要親熱些,便也不瞞她。“阿興那小子奉爺的命,潛到藍守海那廝身邊去,爺原是要他下手殺了藍守海的,誰知他小子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出手卻失手,唉!真是可惜啊!明明能得手,一舉除了藍守海的,他卻只傷了他。然后逃走了!”
“怎么會?”藍守海是誰,阿琪原不知道,可是出去的那一日夜。她從旁人口中得知,那是鎮守寧夏的駐將,他女婿是大周皇帝的兒子,爺為何要叫阿興去這個人?可是她不敢問,只問阿興的下落。“阿興逃哪兒去了?
“那時是逃到西猛,現在就不知道了。”要是知道他的下落,爺還會這么不高興嗎?小廝哀嘆,“阿琪姑娘可知他會往那兒去?”
“不知。”阿琪老實的搖頭,小廝也沒想從她這兒當真問出消息來,跟她說了幾句話,便匆匆走了。
阿琪拿了藥壸,拆了藥包把藥材放進去,裝水放到小炭爐上,坐在小杌子看著爐火,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想到那兩個女孩跟她說的那些,果然是一一應驗了!她一時沖動跑出去,再回來,眾人待她的態度正如她們說的不同了,陸三娘不再找她麻煩,因為不需要把她放在眼里了!如此,想來其他的事,也真如她們所言,爺,待她壓根不是真心,只是要用他們族人為他辦事而已!
他們影族好好的在家鄉過日子,什么都不缺,為何要聽爺的話,助他成就大業?外祖父為何要讓她跟在爺身邊,他肯定看出自己喜歡上爺,所以才如她所愿!
淚水悄悄的滑落她水嫩如玉的臉頰,若非因她,阿興也不會離鄉背井,之前阿興來見爺,說是要去做件大事,她不知是什么大事,只是高興阿興能有出頭的一天!沒想到阿興會下落不明,想到疼愛阿興的外祖父,阿琪實不知要如何跟老人交代!
逆王在廳里猶在發火,“陸主事那混賬,拿一個平凡無奇的家伙的糊弄我,高人,高手?哼哼!虧他還敢與我獅子大開口,一個月要跟我要一千兩的月俸!”
逆王身邊僅剩的護衛,聽到月俸一千兩時,個個眼睛驟亮,這可是他們兩個月的月俸啊!沒想到那陸主事還真敢開價咧!
子青當初找他們來,一個月五百兩的高薪,就讓他們咋舌不已,原想這般簡單的差事,開這么高旳價碼,誰個不干誰就是白癡了!真接了差事之后,還真閑差啊!從京里到西南,再到寧夏,這一路上,這位爺當真很看重自個兒的小命,前頭有什么危險,他必躲得好好的,完全不需他們費心保護。
干他們這行的,什么苦差事都不怕,就怕遇上那種不知死活,明知險境還硬要往前沖的那種最可惡!仗著有人保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老虎不發威,他還要去捋虎須,他不怕死,可保護他的人怕啊!他若死,他們找誰付錢去?而且誰知他的家人會不會因此找他們的碴?
這位爺就完全沒有這種毛病,他愛惜自個兒小命得緊。
也因此上回因失火而受了傷,他便丟下一切,命他們連絡子青,要子青幫他想法子,虧得子青神通廣大,把他師門的小師妹還是小師姑給找了來,阿琪姑娘慧質蘭心,她一來就幫爺解了煩憂。
只是可惜啊!小姑娘不識人心,栽在爺這位看似多情實則鐵石心腸的人身上,唉!
雖然說有錢的男人三妻四妾實在再平常不過,但沾惹老婆身邊的丫鬟,還是老婆大著肚子的時候,這就未免太不挑了!不是還有個嬌滴滴善體人意的阿琪姑娘在嗎?怎么又收用金珠呢?護衛們私下議論紛紛,都替阿琪姑娘抱不平。
但對他們的同僚被官府抓去的事,卻是絕口不提。
聽聞陸主事找了個不怎樣的江湖人來應付逆王,他們幾個私底下都道陸主事識相,他們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一個月拿五百兩銀子,算得上是極高的價碼,他替那不怎樣的家伙開口一個月一千,擺明了就是不摻和嘛!想想也是,他們之前的差事,就算與官府作對,那也是暗著來的,那像這回,竟是明著杠上了順王,嘖嘖嘖!寧夏城不說是順王地盤,也是順王妃的家鄉,在這兒尋順王妃的麻煩,不是找死?
爺不出面保他們,也是因為這事實難自圓其說的圓過去。然而此事也讓他們萌生退意,眾人商量好,等拿了該拿的,再好生搜刮一番后就走人,只是這個時機……
逆王渾不知身邊這些高手們,已另有盤算,還在氣憤陸主事不把他放在眼里。
陸三娘房里狼籍一片,與逆王這邊不相上下,金珠擅自作主爬上姑爺的床,對嬤嬤們來說,這丫頭不管之前與三姑奶奶情份如何,現在都不作數了!拿捏不住金珠,陸三娘現在又有孕在身,無法侍候姑爺,總不能讓金珠這小蹄子和那個異族妖精獨占了姑爺,于是她們除去信京里,請老太太她們安排新丫鬟過來侍候,一方面又想趕緊弄個人來分了她們的寵,玉扣是不可能的,她夫婿是陸主事的侄子,要是她們打她主意,陸主事要是陽奉陰違,豈不是得不償失?但要用綠云那蹄子?
她們實有些不甘,綠云跟金珠相比,就差在綠云沒敢自個兒做主爬上姑爺的床!只是放眼看去,這些丫鬟里頭,也只剩綠云能用了!
又要弄個女人給丈夫,陸三娘心如刀割,卻又無計可施,金珠先背叛她,玉扣有婚約在身,其他丫鬟不是太小,就是不得用,能怎么辦呢?金珠自被收用之后,丈夫已連著幾天都歇在她房里。
“早知道就不抬舉她,給她住一間,還給她丫鬟侍候,嘖嘖!都比我這主子有體面了!”
玉扣坐在一旁繡著花,聞言連頭都不敢抬,就怕陸三娘把火氣往她頭上撒,嬤嬤們則勸道:“姑奶奶放寬心,就算她們開了臉侍候姑爺,要怎么抬舉還不是得聽您的,一句話就能要她們生不如死啊!”
正室嫡子未出,通房妾侍不能搶先生孩子,就算再受寵,姑奶奶不許她生娃,她就不能懷!金珠膽子這么大,卻忘了,姑爺再怎么抬舉寵愛,她的身契在姑奶奶手里攢著哪!想登天?還得看姑奶奶高興。
現在的大麻煩,不是金珠、綠云,而是那個叫阿琪的妖精,她是良民還是異族,姑爺寵愛她,從不曾叫她在姑奶奶跟前立過規矩,也沒敬過茶,壓根不算是姑爺房里人,要是她懷了孩子,姑奶奶可拿她沒轍,除非要徹底跟姑爺撕破臉,不然怎么出手對付她?
陸三娘卻不明白嬤嬤們憂心什么,只惱恨丈夫的女人一個又一個,萬一自己生下的不是兒子,她要怎么把丈夫從這些女人手里搶回來?
ps:赫然發現自己沒上傳,這,這實在是……要不要再烏龍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