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六百一十章死性不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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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朔苦笑以對。
“如果岳父是奉父皇密旨行事,又怎么會讓我知道詳情?”多年前,藍守海失蹤那次,是奉皇帝密旨,護送密使去北胡,但并不是皇帝起意,而是覺得北胡王的提議有意思,才命人前去商談。
但這回卻并非如此,藍守海是發現逆王與哈達之孫都往寧夏城來,想要以身誘敵,所以他帶人去巡視衛所,哈達大將軍是個勇將,但他的孫子卻未必與祖父一樣能干。
藍守海對此子的評價為才大志疏之輩。
難道因為輕敵,而被個黃口小兒擒獲?
因雙方對敵多年,藍守海長年派人盯梢北胡的幾位名將家人,與哈達大將軍齊名的努達大將軍,在戰場上聲名赫赫,但在家卻是畏妻如虎,哈達大將軍原有子數人,皆一一在戰場上英勇犧牲,眼下領著哈達大將軍所遺留下來的兵馬竄逃的這個孫子,叫旺其格,意權柄,而在他兵敗后,此子領殘兵續與北胡王作對,雖然兵敗遁走,卻也順利逃出生天。
然在過程中,也折損了不少人,旺其格目前最急需要的就是為剩下的部眾,尋一能安身立命之地。
此前他往寧夏城來,就讓藍慕遠等人想不明白,后東方朔送隱龍衛查到的消息過來,他們才明白過來,旺其格定是與逆王連系上了,后因知道藍守海在外巡視衛所,才又動了別的想頭吧!
藍慕遠對東方朔道:“不是我不信任西寧衛的偏將們,而是他們有其他職責在,我們不好耽誤公事。”
東方朔低頭思量了一下便問:“難不成北胡王現在還有余力領兵興亂?”
“不是他,而是努達大將軍。”
此人與哈達大將軍互為北胡犄角,努達大將軍年少英偉,向來是駐守北胡北部峻嶺,他看哈達大將軍不順眼,哈達大將軍也討厭他,老北胡王時期·他二人時不時在北胡王跟前起沖突,努達大將軍雖是老北胡王一手拉拔上來的,但哈達大將軍跟老北胡王更有一番革命情分,當年酒后二人又起沖突·最后演變成酒后械斗,哈達大將軍死了三個子侄,努達大將軍親如手足,最得力的助手截三去兩,留下的那一個還成殘,但哈達家卻死了三個。
此事說來雙方都有錯,然·老北胡王傾向了哈達大將軍,將努達大將軍遣往北部峻嶺駐守,被形同貶抑到荒山峻嶺的努達大將軍苦無翻身機會,這時能有機會往上爬,還不卯足了勁把哈達一定踩到地上去?捉緊機會求表現?
“努達大將軍也年紀老大,早已非昔年悍將,他想機爬上來自是無可厚非,不過時不待我與·很快他就會發現,他想拿西寧衛來立威?想得美!"藍慕攸恨聲道。
“北胡王就由著他?”慕越接過二嫂倒給她的茶,輕抿了一口。
藍慕遠則細細分析北胡目前的情況給弟妹們聽。“北胡王的王位不穩·雖然他乃正統,但因危難時出走,雖是自保,但還是引發一些人的不滿,其中老北胡王的一位族侄,名喚西呼日敖都,意即華蓋,他早早就顯露出強大的企圖心,想要取而代之。”
“其實咱們再晚個十幾天再北征,王位也就沒北胡王的事了!因為哈達大將軍早與此人密謀·由他扶植此人上位,只是我們提前一步把哈達大將軍給拿下,讓北胡王登上王位。”
論理,北胡王位壓根就沒西呼日敖都的份,但,時勢所致′令他有機會當北胡王,任誰都拒絕不了這個誘惑吧?
但是就在美夢即將成真之時,赫然夢碎,任何人都無法對此釋懷的,如果,正統的王位繼承人又處處不如己,旁人又不提醒自己,僅差那么一步,坐在王位上的人就是自己,相信西呼日敖都逮著了機會,便想跟北胡王較量,最好是能把他拉下來,自己坐上那王位才好!
東方朔想到那曾有數面之緣,給人印象不是很好的北胡王,“北胡王若真壓制不住努達大將軍,你們可有何對策?”
“他上頭上的人最多不超過一萬,他若敢來,咱們就敢把他拍回去。”藍慕攸道。
藍慕聲淡淡的瞥了小弟一眼,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慕越坐在一旁撫著肚子,“父親的誘敵之策,只針對哈達之孫嗎?”她記不住那人的名字,很干脆的用此來代替他的名。
藍慕遠微嘆口氣搖頭回答:“不,父親原想,看誰會來上鉤,還叫我們打賭來著。”
“嗯,逼我押了一百兩。”藍慕攸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不意被大哥拍了后腦一記。“坐好,誰讓你坐沒坐相的?”
藍慕攸摸了摸生疼的腦袋瓜子,端正了坐姿,慕越同情的看他一眼,大哥那記巴掌力道可不小。“你押是誰上鉤?”
“逆王、”藍慕攸分析給妹妹聽,“你想啊!父親領人去巡視衛所,這北胡人如何知道父親會在那兒地方歇腳,好往該處去埋伏?若是領人在路上攔截,又吃不準父親他們會不會抄小路,就算哈達大將軍的人知道這些,但現在領兵的人,可不是哈達大將軍了,他這個孫子吃不吃得住那些兵油子?還兩說咧!他們的人可能擒得住父親?”
“二哥呢?”慕越問藍慕聲,藍慕聲挑高眉頭,反問:“你覺得呢?”我覺得······父親不可能被他們拿住,倒是有可能反過來拿住上鉤的人。”慕越覺得父親既撒了網,必是有所準備的,怎么可能反被上網的魚給擒住。
東方朔直問藍慕遠:“你打算怎么做?”
“借你的權,帶人往南猛族去,若父親真與哈達之孫往西猛族去,可能需要人去接應他們。”
“行,只是······”他回頭望著慕越,這一去不知多久,慕越還懷著孩子呢!
慕越見他眼底憂慮,笑著對他道:“你放心,我在這兒·有嫂嫂們照顧,還有羅大夫、楊老大夫及兩位嬤嬤看著,能出什么事?”
藍慕遠倒是想到一事,“哪·這是父親留下的密信。”他將藏在袖里的信遞給慕越,慕越看了信之后,忍不住笑出來。“父親這招真是……”
“父親實不耐煩再看到她,也不想再理她的事,就讓她去庵里為父親及嚴家二老祈福吧!”
遠大奶奶等人知曉,公爹終于出手,也大松口氣·雖然嚴氏被拘在府里,如同沒了牙的老虎一般,沒人手助她,翻不起什么風浪來,可她畢竟占著藍夫人的名份,于藍慕遠兄弟而言,雖是繼室,總也是名義上的母親·她雖不慈,他們卻不好不孝,由藍守海發話·將嚴氏送去庵堂,對外宣稱是嚴氏為丈夫及久病的父母祈福,有了前事,嚴家不會為她出頭指責藍慕遠兄弟不孝,嚴氏若有反駁之詞,也得先拈量著,可有人會信她!
商議完畢,眾人各司其職,慕越除了安胎,便是看著人為東方朔打理行囊·藍慕遠兄弟由藍慕攸陪同東方朔前往南猛族,藍慕遠及藍慕聲則留下。
慕越原本要點自己的親衛統統隨東方朔出門,東方朔卻道,逆王的人還在暗處,不知何時才能一舉成擒,還是留著她的親衛守著′他只帶他的親衛隨行,連王府的侍衛也一并留給她。
“我不在,要他們幫我護著你,護著我們的孩子,我身邊有衛祥生他們,夠了!”
“你千萬要當心。”慕越實在擔心,畢竟之前在南猛族的印象著實太差,“你放心,南猛王他們絕對不敢再犯同樣的錯了!”
犯次傻,就賠了一年進益,這還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東方朔讓傅老爺去做的,可讓南猛王得焦頭爛額好一陣子,在上位者有私心偏袒自家人,不挑開來說,大家都相安無事,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畢竟自家不定那日也會做同樣的事,包庇自家人,而希望別人睜只眼閉只眼,但是一旦被挑開來,明晃晃的攤在陽光下,任人評議時,那傷害可非短時間即可復原的。
南猛王在第一時間,將罪魁禍首嫁出去,是保住了曾孫女沒錯,但同時,也讓全族的人共同承擔她所犯下的錯,而她卻不曾因此受到任何懲罰!
任何事情只要牽扯到自身利益時,再怎么堅定支持南猛王的族人,都可能心生動搖!
“汾王還在南猛族嗎?”
“沒有,東猛王世子成親之后,他便打道回府了。不過我們的人已成功的潛進東猛王及南猛王身邊。”
慕越對這個的興致不高,要如何使猛族的人各自為政,不團結一致,那交給東方朔他們去煩心就好,知道父親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慕越便安下心,眼下她唯一要緊的事,就是好好安胎,把孩子生下來。
捧著肚子指揮圓兒她們收拾箱籠,“王妃,還有很多東西還留在別院沒送過來,您看,是不是要派人回去拿?”
“不必,就這里的東西撿輕便些,厚實的衣物給我帶去,這趟不是去賀喜的,一路要趕路,不必帶那些折騰人的東西。”
圓兒她們原就有為慕越打點行裝的經驗,被這么一提點,腦子立刻轉過來,動作麻利的整裝完畢,天剛擦黑,東方朔一行人己輕裝疾行出門去了。
另一邊,遠大奶奶也領人去請嚴氏,嚴氏以為她是來服軟的,命丫鬟幫她梳妝更衣,折騰了好半晌,才姍姍而至。
“我們大奶奶怎么有空過來啦?”嚴氏邊走邊睇了遠大奶奶一眼,慢條斯理的坐到臨窗的大炕上。
“母親勿怪,這是父親臨出門前,留給您的信,請您看了信之后,隨兒媳出一趟門。”
嚴氏聽到丈夫出門前還留了信給她,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訥訥的接過信,匆匆看完信后,她才抖著手問:“他當真要送我去庵里?”
“母親,您如今名聲盡毀,若不趁這個時候挽救一二,難道真要背個不孝父母的罪名,待京里的老夫人知道此事,勢必要做主休了您的。”
嚴氏想到藍老夫人懲治她的手段,不禁渾身顫抖,說不清是懼是氣還是惱!
遠大奶奶又勸說好一會兒,終得嚴氏點頭。
此去,嚴氏便在庵堂終老,終其一生未再出庵堂一步!
時人道,嚴氏在丈夫瀕臨危難之時,被兒女們不畏苦難也要營救其父所感動,自省己身之過深以為悔,故遁入佛門為丈夫、父母祈福!
至于嚴氏以前篤信道觀而非庵堂這種小細節,倒無人去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