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倒霉的孩子三
形同瘋狂的陳瑞祥,面色猙獰的朝慕越撲將過去,慕越看著他朝自己撲過來,心口狂跳著,她覺得心幾乎要從喉頭跳出來,眼睛不敢錯眼的直視著陳瑞祥,同時她伸出右手小心的探向腳踝的匕首,左手則是探向腰間的鞭子,準備等他沖到自己跟前就要拔出匕首刺殺他。
可是,等他真的撲到面前,紊亂溫熱的氣息迎面而來,讓她不禁惡心欲嘔,陳瑞祥昨夜被吐了一身,只草草用水擦拭,那股子酸臭味在太陽出來后,味道更加難聞。
他雖失去理智的想殺慕越,但因前一晚沾染上的氣味實在太難聞了,因此看到她作嘔的樣子,直覺反應竟是停下腳往后倒退了幾步,防備的看著她,慕越看他離自己有好幾大步,心里暗惱,他不上前來,她怎么對付他?慕越氣惱偏無計可施,垂下眼重新來過,她揚起下巴鄙夷的朝他嗤笑:“原來你沒膽子去對付宮里的貴人,只敢朝我這等弱女子出氣?”
“弱女子?”陳瑞祥嗤笑出聲。“你算什么弱女子?能夠在艾日五爺那幾個手下的手里逃出生天,也就你一個。”
慕越冷哼,“你說的那人不是男人,是個畜生,想不到你與他們也有往來。”直接把他貶成與那人同輩,陳瑞祥瞇眼瞪著她。
“你少廢話,你想激怒我,好讓我殺了你?你休想,我要殺了東方朔。讓你嫁不成皇子,我殺了你,讓他娶不了你,他就能娶我妹當正妃。”陳瑞祥說話顛三倒四的,“作夢!我不殺你,我廢了你。讓你無顏見人,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慕越放聲大笑。“原來你就是打算這樣對付我這樣一個弱女子的啊?”說完話,慕越邊不屑的瞪著他,邊粗喘著氣似是氣極。
陳瑞祥打量著她,這個小丫頭竟不怕自己威脅?他想到她拜在佟軍師門下。那個佟軍師最是古古怪怪的,他教出來的學生能得他幾分斤兩?
慕越見他站在原地不動,心里著急,她不敢伸手探袖袋,袖袋里有平兒硬塞給她的迷藥,她本不想要的,上次在山神廟里。那些焰族人不就是放迷藥想迷昏她們的嗎?幸而她們出門前佟軍師交代,一路上若是有進房歇息,一定要開窗,保持屋里的氣息流通,楊翠她們本來嗤之以鼻不信,礙于軍令才不得不從,結果卻是救了大家。
她回府后,從不曾與人提起被擄上山后那段經歷,平兒卻不知怎么回事,從羅大夫那里弄來迷藥。還硬是塞給她,說什么有備無患,可惜她那時沒拿來試試看,也不知道這東西的效用有多大?她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藥包在袖袋里,她要怎么拿出來而不會讓對方起疑呢?
陳瑞祥冷哼一聲,找了地方坐下來。朝座騎吹了聲口哨,那匹馬就乖乖的踱過來,他從馬鞍的背袋里取出吃食,冷硬的干糧,慕越看著就倒胃口。陳瑞祥咧嘴一笑,沒打算給她,自己拿著干糧啃了起來,遠遠的傳來馬蹄奔馳的聲音。
“呵!他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他將干糧收回鞍袋里,起身按了下自己長劍的把柄,慕越瞧了一眼,把柄上倒是珠光寶氣,鑲嵌了不少藍寶、紅寶,她不禁奇怪,此人拿著這么招搖的劍怎么沒人發現他的異狀呢?
她不知陳瑞祥這柄劍其實是大有來頭,他在軍中深恐有人發現異狀,平日都是用特意讓人打造的柄套,把那些寶石給遮起來的。“這是皇上御賜給我外祖父的劍。”見慕越一直打量著他手里的長劍,陳瑞祥得意的道。
“這柄劍便是外祖父給我的信物,只消我以此劍殺了東方朔,以此為證,他保我妹妹嫁入皇家。”
慕越覺得這個人真的瘋了。
誰會讓人拿御賜的劍去殺個皇子?還以此為證,保他妹妹嫁入皇室?這人是呆子,他方才口口聲聲說他妹妹與十皇子青梅竹馬,那他該是誰?靖南侯的外孫?那么那柄劍就是皇帝賜給靖南侯的?
慕越心想皇帝若知有人用他賜下的劍,殺了他的兒子,他不誅那兇手全家才怪,豈會容許兇手的妹妹嫁他的兒子,只怕讓被賜下那柄劍的靖南侯都要吃罪了,更不用說德妃和十皇子了,慕越微瞇著眼小心的看著陳瑞祥,心里則在想,也許靖南侯確實安排他進西寧衛,但下令他狙擊東方朔和自己的,只怕是另有其人。
但會是誰呢?誰能指使得動靖南侯的人,又能下這種坑殺靖南侯的命令?
正在思忖間,東方朔已近在咫尺。
“十二殿下。”陳瑞祥得意的笑著,“你倒是聰明,竟然能一路追了過來。”
“多虧有你留下的記號。”東方朔騎在馬上,看了慕越一眼,見她似無外傷,不禁松了口氣。“你要我獨自前來,我來了。依約,你放她走。”
陳瑞祥仰天一笑。“誰告訴你,我會依約行事的?”
東方朔沒有動怒,只是冷靜的點頭。“我想也是,陳瑞祥,不是你的本名吧!不敢以真名示人的人,又怎么可能會依約行事。”
“好笑!你堂堂十二殿下隱姓埋名潛藏軍中,竟笑我不敢以真名示人?”
“你錯了,我一直是以真名示于人前。”東方朔理直氣壯的回應他。
慕越覺得頭好昏,方才自己跟陳瑞祥繞圈子,想引他動手,才會跟他說話,想要氣得他失去理智,可是東方朔卻是為何與他在那里討論姓名的問題?
東方朔看了下陳瑞祥身上的長劍,看到那柄劍上的珠寶,心中一動。“你是靖南侯的外孫。楊瑞祥。”
“你?”楊瑞祥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那柄劍,小時候我隨父皇進庫房時看到過,父皇曾道那柄劍華而不實浮夸流氣,后來再進庫房,不見那柄劍。我曾問父皇那劍歸處,父皇說賞給了最適合不過的人,原來就是賜給了靖南侯。”東方朔一臉原來如此的模樣,讓楊瑞祥大為震怒。
“你胡說,我外祖父是個……”
東方朔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無波的道:“浮夸不實之人。”未盡之言反而讓楊瑞祥更加惱火。
他的母親早逝,父親外放在福州任知府,外祖母怕他們兄妹被繼室欺凌,將他們兩留在身邊,因此他們兄妹自小就在靖南侯府里長大,他最是崇拜外祖父,故東方朔口出不遜。讓他火冒三丈,他拔劍直指東方朔,“收回去,把話收回去。”
“這是父皇說的,你敢說皇帝說的不對?你外祖父比皇帝還大?”
“不,不,皇帝不會這么說,是你說的,這全是你胡說的,皇上倚重我外祖父都來不及。怎么會這么說他……”
他朝東方朔直沖過去,東方朔策馬避開他,楊瑞祥氣極吹哨喚馬過來,馬兒聞聲而來,卻忽地跪地不及,他詫異的回頭去看,發現馬匹的雙足被鞭子纏住。他憤恨不己的轉頭看去,發現竟是慕越所為,轉而刺向慕越而去。
慕越早拿了匕首等著他過來,東方朔見楊瑞祥沒過來,反朝慕越過去。趕緊從腳踝處解下自己的匕首,朝楊瑞祥的背擲去,匕首只劃到他背后的衣服,楊瑞祥似沒感覺般,仍是朝慕越沖過去,東方朔看到慕越動都沒動的坐在原地,嚇得心魂俱裂,連忙策馬過去,便喊著要慕越快閃,楊瑞祥的劍快要刺中慕越時,她才側身翻滾開去,楊瑞祥剎不住去勢,劍尖直刺向慕越方才坐的大石上,劍尖刺在石上的一紙包,啪地一聲劍尖斷裂挑開紙包,紙包里的粉末隨風飄散開來,楊瑞祥驚覺不對勁,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軟軟的撲向大石,手中長劍迸斷成三截,他錯愕的看著手中斷劍,不明所以的轉頭看向急急翻身下馬的東方朔。“這劍,這劍怎么會……”話未說完,他已昏了過去。
東方朔急撲向慕越,慕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功了,呆坐在一旁怔怔的看著東方朔過來。
“越越?你沒事吧?”
“沒事。”她心不在焉的應道,茫茫然的轉頭看著楊瑞祥,“他真暈了?”
東方朔不敢確定,身握手中長劍走到楊瑞祥身邊,探視一番后,確定他真的暈了,方才朝慕越點頭。“真暈了。”
慕越搖搖擺擺的試圖起身,東方朔見她狀況不對,連忙上前扶她,“你怎么了?”
“劍借我一下。”
東方朔把劍遞給她,慕越接過劍,用劍柄狠狠的敲了楊瑞祥的腦袋兩下。“叫你暗算我,哼!”
東方朔眼也沒眨,由著慕越處置完,才問:“他可說為何要抓你?”
“因為你啊!”慕越將楊瑞祥的話稍做整理后,說給東方朔聽,“你說會是誰傳這種命令給他啊?”
“除了八皇兄還能有誰?他與十皇兄親近,可是他在軍中的人脈遠不如十皇兄。”
慕越問:“你方才說皇帝說他外祖父是個浮夸不實的人,還說那把劍是御賜,怎么那把劍這么禁不住折騰?”
東方朔冷冷的笑了下,“父皇說那把劍再適合他外祖父不過,因為那把劍好看卻不實用,所以才會這么不禁用,刺中石頭就這么斷了。”
他不知靖南侯為何會將御賜的劍給楊瑞祥帶出府,一般來說,這種御賜之物都是被供在正堂的香案上,怎么會讓個外孫擅自帶在身邊。
“他還說靖南侯跟他說了,只要他以此劍殺了你,他妹妹一定能嫁入皇室呢!”慕越搖頭不解,連她都知不可能的,為何這個楊瑞祥會上當?“六哥不是還蠻倚重他的?”
“慕攸也不算倚重他,只是不耐煩去處理那些瑣事,便都一骨腦的全扔給他做。”
慕越傷腦筋的看著那匹被自己弄傷的馬,問:“我們要怎么回去?”
東方朔摸摸她的頭,見她畏疼的縮了下,便從鞍袋里取出藥來。“這是慕攸準備的。”他心疼的看著她腦后腫得老大的包,厲色閃過眼眸,他抿緊嘴下手輕柔的幫慕越上藥。“晚一些會有人過來接應我們,你不用擔心。”
慕越點點頭,東方朔拿著劍起身,在楊瑞祥的手腳上動了下,慕越狐疑的看著楊瑞祥痛苦的掙扎半晌,“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