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落夕
景晨到珍藝館的時候，德馨已經回了家，阿圖見到他很是意外，從幾個婦人旁抽身而出，上前就道主了？”
他有些意外
景晨尋常時候并不常來鋪里，而今兒亦不曾說過要來
景晨點了點頭，望著眼前的少年，穿著深青色圈紋的直綴，整個人站在面前，有種是與年齡不相符的穩重，看著就讓人放心
似乎想起了初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那般青稚
當時身邊的幾個人，現在就只剩下他，還跟著
于他，景晨是有著區于尋常主仆的感情的，笑著低和道嗯，順道瞧瞧”
“這位就是這鋪的東家，楚娘么？”
“沒想到這樣年輕？”
“肯定是見識不凡，否則哪里能有這些新穎的想法？瞧，這個配你，正合適，襯得越發氣質”
鋪里聚了不少女客，景晨不是初回感受到這種熱情，含笑的與她們過招呼，有些面孔還曾熟悉，該是珍藝館的老顧客
卻沒有如般，親自上前與她們交談
阿圖見她似乎心有所憂，整個人有些凝重，忙道主，不如到后堂去吧？無不少字”
“圖掌柜，你們這的針法就是好，旁的鋪就比不過你們”
阿圖只好上前，陪襯著說了幾句
那個婦人卻和同伴直接圍在了他身邊，朝著往后堂小門走去的景晨，擠眉道圖掌柜楚娘，可是又要有新式樣了？這回得先給咱們留著”
阿圖尷尬的笑了笑，靈活的說上幾句，就招來伙計陪著
“楚娘來了”
后堂的屋里擺著好些繡架五六個婦人整齊的列坐著，以為是東家來檢查或者指點，都很緊張卻又不時拿眼睛去瞄她，希望能得到她的關注
景晨有些心不在焉，走到個三旬婦人旁邊，見她繡的是屏風式樣的大件，好奇道這是……？”
這婦人叫做連嫂，此刻見景晨停在旁邊，還以為對方了處仔細觀察后才東家的興趣似在這繡屏上，忙解釋道楚娘您忘了？先前有位京都來的貴人，說要這個的，已經準備了十來天了”
景晨微微細想，好似是有這個回事
“哦……”
回神后有不少人都在望，景晨就低語交代了幾聲，讓她們繼續，人則往旁邊休息的小間走去
上面擱置了不少針繡的籍，以及很多隨筆的草圖
有她的，亦有外面人畫的樣式
幽幽嘆了聲氣
“主，可是出事了？”
阿圖不知不覺間走了進來，想起方才外面連嫂說的話，此刻見其憂愁則道您可是覺得上回那檔生意不該接？若是覺得不好，小的將定金還”
景晨轉身，則見眼前少年滿目期待，正炯炯有神的望著她
退后坐了下去，示意他亦坐，后者卻沒動只是露出個憨笑的表情
“開門做生意，哪里能出爾反爾？何況，鋪里的幾個繡娘都準備了這么久，也不好讓她們的心血白費”
“主說的是”
“別總主主喊著了，怪生分的”
這么久，似乎還是她頭回這樣說，阿圖有些受寵若驚，烏黑的眸只是盯著她，笑著“哎”了聲
“最近，鋪里生意還好么？”
阿圖頷首，似有得意的瞅了眼外面，“主，您方才亦瞧見了，快要年關，她們都想要添些新的，這幾日天天都這樣，幾個繡娘都來不及做”
景晨聽著，突然抬頭，“又叫主了？”
聞者征然，須臾才改口，“那小的喊您？”
她原是想說，用不著這般生分，亦可直接自稱“我”，然這個時候見他似乎亦改不，也著實是沒這個心思，就隨意點點頭
阿圖卻以為說了話，有些忐忑
“最近忙著，得空給她們放個假吧”
“放假？”
阿圖驚詫，如今正愁著要趕制，反倒是還放假？
“是不是因為和是玲瓏坊說好，最近要扶他們那？”
阿圖顯然是誤會了景晨的意思，以為她是想幫著玲瓏坊，分些生意
“也不全是”
景晨滿心都很慌亂，自和董娘談完話，還真擔心哪日衙門里的人就查，說她偷學宮中秘法，且還對外私營
這種事，可是大罪！
但看著蒸蒸日上的珍藝館，面對著方才那些認真充滿激情的繡娘們，眼前的阿圖更是滿眼期待，她又不知該說些
原本極好的算，此刻似乎都給攪亂
若真有那樣的一日，不單是和德馨、還有珍藝館上下，有牽連的玲瓏繡坊
或許，還會有董娘
若因為她的私利，而害了這么多人，于心不安
最終，她都沒與阿圖說任何，片刻后就離開鋪，慢慢的往家中走去
大爺侯在她家門口
不知是總在這等著，還是方下人回稟說她才的，見到景晨看他，露出抹溫和的笑容
與當初在君府的時候一般
旁邊的鄰舍似乎有開門的聲音，稍稍觀望，就能熟悉的腦袋探在門后
景晨，周圍人肯定是以為和大爺有些的若是尋常，可能還要與大爺說上幾句或者辯解番，可現在……她還真沒那個心情
不想再計較這些，只是淡淡的問他大爺有事？”
這整日，她對似乎都愛理不理的
而這瞬間大爺亦切切實實的感受到她的不正常，關懷道你是不是遇著了麻煩，我瞧你總悶悶不樂的？”
他原是很想醒，在永安茶樓的時候你就說過再談的，現在怎的問有事沒事？
“嗯？哦，沒”
說著已經繞過她去推門發覺院的門被人從后面反拴住了，不解的蹙了蹙眉，景晨就開始敲
片刻后，聽得南嬸熟悉的嗓音響起，“誰？”
家里時候大白天的也關門，這樣慎重？
“南嬸，是我”
“哦晨姑娘啊”
門很快就開了，南嬸的笑容在對方旁邊男的時候，似乎有抹警惕，轉而才看向景晨，“姑娘了快進屋，家里來客了！”
來客？
在這里，景晨能有好走動的？
且還是南嬸能安心放進門來的？
方跨過門檻，就聽到堂屋里似乎傳出了笑聲，是德馨的
至于旁邊，隱約還有個熟悉的男聲
她的心里有了個答案，才扭頭問南嬸竇俊彥來了，就被她往旁邊一拽，“晨姑娘這人是不是還纏著您？您先進屋，我來將他趕出去”
南嬸的聲音不小，好巧不巧就讓大爺聽得個清晰，不由心里就復一陣怒意
敢情兒，方才的舉措，是防著的？
“誰和你這樣說的？”
南嬸就看了眼堂屋“早前竇爺來了，馨姑娘正陪著，后來她出來交代我的，說是隔壁的那個男，準是想纏著姑娘”
德馨對大爺，印象貌似并不差，甚至之前還有勸過，說是要跟大爺走的
才一會會的功夫，就轉了態度？
景晨似乎意識到了，定是竇俊彥說了些，她有些窘迫的轉身瞅了眼大爺，發覺對方亦緊盯著，眉宇間有股難以遮掩的郁悶
“南嬸，沒有的事，你去泡壺茶來”
“是嗎？”無錯不跳字。
不信的復盯了眼大爺，南嬸才狐疑的離開
“是了？”
沒走幾步，德馨就從堂屋小跑了出來，見到大爺亦很驚詫，警惕道你來了？”說著拽過景晨就護在身后
這種被敵視的感覺，真不好，大爺苦笑
“德馨，回事？”
“，他是不是總跟著你？還纏著要你陪他吃茶，連走都不肯放你走，如今倒是跟到家里來了！”
這……“你會這個，竇少爺告訴你的？”
“喲，君兄這會了？”
竇俊彥從堂屋里出來，瞧見大爺就拱
后者暗罵又是他在搗鬼，早就進了他家的茶樓，就不可能瞞住他，熟知動作這么快，直接跑到這里來了？他這是先哄騙了晨兒的妹，想她今后替他還是怎的？
聽這語氣，這會了，說得好像在串他家的門似的！
無名的就起了股怒意，瞪了眼好不容易方壓下，“倒不知你也在這”
“是啊，竇少爺了？”
景晨不是很喜歡這種背后論人的作風，亦或許是因心底的顧忌，此時不太想見竇俊彥，就害怕聽到對方說要履行契約，去玲瓏繡坊的事
原是沒惱意的，可因為現今，竟就有幾分埋怨對方
那日，竇俊彥催得太急切，都不讓她仔細考慮
亦或許，到底還是她的過失，居然如此大意
“許久不見，來探望下姑娘”
竇俊彥拱作揖，笑吟吟的望著她
這個時候，南嬸已經沏了茶站在廊下，望著那處對峙般立著的幾個人，猶豫再三，最后還是喊了聲“馨姑娘”
德馨忙回神，讓他們都進屋去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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