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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晨來到榮安居,請安后便依言坐在老夫人身旁,舉止言辭間端莊不顯怯懦,大方又不失恭敬。(·)單看來,老夫人是比較滿意這個孫媳的,偏是心中擱著那番話,對眼前人難以完全信任。今兒聽得她在娘家的表現,心中即起了試探之意。
畢竟長孫身弱,獨自承擔這偌大的生意太費心神,她亦想早日培養個能干的孫媳,助他一臂之力。
“聽說漣兒昨夜沒有睡好?”
對上老夫人的笑臉,景晨垂眸,狀似嬌羞地輕答道:“回祖母,只是睡得不太安穩。”
老夫人身后仰,拉過她的手瞇笑道:“我知曉你心里擔心浠哥兒的病情,祖母也不是攔著不讓你照顧他,只是盧大夫脾性怪異,他診斷浠時不喜歡有旁人守著,你莫要多了心去。”
“祖母言重,孫媳不敢多想,只盼大爺能早日康復。”
老夫人則拍了拍她的手背,夸了句“好孩”。
景晨含蓄莞爾,對他的夸獎似是受寵若驚,眉間卻總透著分憂愁。
老夫人知曉孫媳婦回娘家后的事宜,對她的沒有訴苦抱怨說君府任何不是的表現很滿意,更因她重夫家勝過娘家的思想再添親近。這個媳婦若非有個感情不清的過去,真是沒得挑剔。
“對了,宋氏現下如何了?”
老夫人能問起宋氏,景晨自能從這話引申至大爺過去對三姨娘的重視程度,面色如常地回道:“三姨娘安好,孫媳令人仔細調養著,想來她過些日便能恢復,就是孩沒了,有些可惜。”
仍舊對老夫人昨夜的疾言厲色有些顧忌,景晨狀似忐忑地覷著對方。
“琦兒頑皮,這事我也教訓過她了。”話語間難掩那份惋惜,老夫人心里是盼著重孫兒出世的,她疼愛長孫。葉就期盼大爺能早日有嗣。但終究在晚輩跟前,且又是。她不太好多表現,強撐著似親密道:“漣兒,祖母知你心里有委屈,才過門就攤上妾室有孕這等事。”
景晨連忙解釋。“祖母。媳婦沒有。”似是擔憂長輩誤會,很是惶恐無措的模樣。
老夫人就點頭,握緊了她的手道:“祖母知曉,你是真心為浠哥兒著想。
景晨這才平復激動,抿唇低下了頭。
見她這般在意自己對她的看法,又想著昨日待她的嚴厲,老夫人語氣柔緩的很“孫媳,祖母年紀大了,就盼著能抱到重孫才舍得合眼。我雖早前允了宋氏留下那孩。可這心里不糊涂,祖母最想抱的還是你生的孩兒。”
景晨暗道這位老夫人的厲害。三兩句便又想拉近了距離?但身處在這,自不能得罪她,且景晨原就有討好之意,更不可能違拗她意,順著她話大度地言道:“院里的姨娘們都是伺候大爺的,將來誰有好事誕下的都是孫媳的孩兒,祖母您的重孫。”滿面誠懇。
竟是能這般一視同仁,沒有絲毫嫡庶觀念,亦不擔憂庶將來會分她孩兒的產業?
好大的胸襟與氣度!
初時對這位新媳婦的重視與欣賞又回到老夫人的心里。亦不再計較那份芥蒂,滿是動容歡喜的就拉著她的手道:“真是懂事。浠娶了你,是他的福分。”
老夫人內心自問,她都能事事為君府考慮,替長孫著想,自己還防著她些什么?
“對了,上回浠說你很有經商頭腦,提的幾套理念都不差,來跟祖母說說。”老夫人雙目熱情,鬢角銀發似因她的情緒而晶亮了不少,對眼前的孫媳婦充滿期待。
景晨知曉她這是在考驗自己,并沒有遮掩,詳細坦白地說出了她的想法,言語間自謙,虛心請教。(·)
這等態度,教老夫人格外滿意。祖孫倆談了小半個下午,等到暮色漸下,才允她離去。
谷媽媽則上前奉上熱茶,笑著道:“瞧,老夫人您多慮了,大奶奶心心念念的都是咱們府。”
“我瞧著也是,不錯的孩。”
老夫人吃了。茶,續贊道:“她心思細膩,聰穎過人,調教下必能成大器。有她在浠身旁,我這心里安定。”說完后沉默了許久,復又惆悵著嘆道:“就是那個原少爺……”眉頭不禁皺起。
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這府上有什么風吹草動能不驚動她的?上回原家少爺冒然登門,還特地說要見府上新過門的奶奶,若說是來往密切的親戚,來瞧對方家里新添的人是如何模樣,倒也說得過去。偏他從京都而來,仗著大姑爺的關系勉強稱得上親戚,這般開口要見女眷,何其唐突?
不細查不知,原仲軒原是跟孫媳有過感情糾纏的男,這還如何了得?他逗留在城中,莫不是還有意要將人帶走?老夫人怎可能辛苦培養個能干卻又心不向著君府的孫媳?那是替他人做嫁衣!
雖然事后大爺同自己說早已知情,還說孫媳婦立場明了,早已斷了過去。然老夫人總覺得她閨中時行為出格,品德就有失禮態,于自家亦是屈辱,做不到若無其事,漸漸也就疏遠她。
谷媽媽最知她想法,上前兩步勸道:“老夫人,您既覺得大奶奶是個中意人,何必再因原家少爺的事而損了祖孫情分?那日跟著五爺的小廝雖聽得原爺在打聽奶奶的事,便當他未有死心,但畢竟是他一廂情愿,咱們奶奶不會跟他走不就成了?老奴瞧著大爺歡喜奶奶,您又覺得她能幫大爺,多好的婚事啊?”
老夫人細想了會,點頭望著親信道:“你說的在理。今朝若換成了旁人,且不說先前會因宋氏有孕的事鬧個不停,便是現下也沒這份安內處外的本事,我再冷淡她,倒真成了刻薄了。”
“大奶奶孝順,怎可能這般想?”谷媽媽笑意吟吟。
“她是個有分寸的人。”老夫人徑自點頭,抬眸就吩咐道:“回頭你將書房里的賬本再給她送去,教她慢慢看,不必著急,別累壞了身。”
谷媽媽自是應聲“老奴明白。”
老夫人則復端著茶水撥弄起漂浮的茶葉,頓了沉默片刻再次開口:“回頭你親自跑趟秋桐園,問問姒苪大爺身到底如何,再尋盧大夫過來趟。若是病情得控,還是送回晴空院,由他媳婦照料得好。”
景晨回到晴空院時,安濃已經等候了些時候,讓她隨自己進屋,令安宜候在門外。
安濃行了禮站在主身側,答話道:“奶奶,她不愿離開,說是想見見你。”
“不愿?”景晨眼中閃過不悅,直盯了安濃再問:“她只說了要見我?”
“回奶奶話,是的。”
安濃的話方落,便聽得眼前主輕拍了炕幾,低喝道:“愚不可及!”
金氏難道都沒有絲毫頭腦?她留在平城,對楚景晨的存在有害無益,難道她都不曾為親生女兒著想,還要再見到自己因她受制于汪氏的場景?救她出來當做是還這身的原主,安排她的今后,也不過只是因那日在楚府,她流露表達出來的親情與不顧一切替自己向楚太太求情的舉止。
難道她真當覺得自己非顧她不可?
安濃見主神色凝重,不敢說話。
“你去告知她,必須離開平城,若能說個地我自滿足她要求。如若說不出來,就讓我替她選個山清水秀的地,安頓她的后半輩。還有,我是不可能去見她的,早晚是分離,沒有必要!”景晨神色堅定,透著不容反駁的威嚴。
“是,奴婢明兒就去。”
景晨思索著又伸手制止“不成,你出府太勤快難免引人懷疑,待過幾日再出府。”
安濃頷首應是。
景晨便思索起楚景漣的安排,上回匆匆見過,亦能知曉她不會是個安生的人。花樓的媽媽并不是個可靠的人,不能將她永遠放在那兒,且今后必要時,楚景漣還得用上一用,得另選個地方藏起來。
主沒有吩咐她下去,安濃便規矩地立著,待命等候。
“對了,今兒讓你帶了銀過去,他們可有說什么?”
安濃原就想回報,可見主陰晴不定,怯于開口,現下便忙答道:“他們說感恩奶奶您,還說您于他們有再造之恩,今生必定忠心相報。”
知曉自己沒有看錯人,景晨并不意外,隨意點了點頭。
安濃心底卻很好奇,自家奶奶到底做了什么,教他們如此忠心?
然答案,其實在她們身上亦有:信任。
主仆二人正沉默時,外面傳來安宜的聲音“奶奶,谷媽媽來了。”
景晨忙起身往外,親自迎了谷媽媽進屋,又讓婢上茶,熱情道:“媽媽怎的過來了,可是祖母有何吩咐?”
谷媽媽請了安便讓身后婢將賬本有序放下“大奶奶,是老夫人令老奴將這些給您送來。”
景晨早在她進屋時便注意到了這些賬本,狀似迷茫不解地指著就道:“這是……?”
“老夫人說,還勞奶奶您多費心,替她老人家分擔些。”
景晨側過視線,望著賬本含笑不語。58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