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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華將朱弦就是當年那個被救的少午,又將朱弦如何幫她,最后將京城里的事情也是一一的說了。連帶著將瑞安郡主那日的事情也是說了。至于為什么她一定要同長孫家退親,她也只說是覺得長孫熙染不是良人。
奶娘王氏聽了后便是深深的皺起眉來,“姑娘,你該不會是對小侯爺有些…···”話只說了一半,便是遲疑著停了下來。不過那意思,卻也算是表達了清楚。
曇華咬了咬唇,輕嘆了一聲,然后“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王氏頓時就急了:“我的好姑娘,你怎能——那小侯爺年紀大這么多就不說了,而且身份上差著這么多,咱可是高攀不上的!而且,他還有未婚妻。未婚妻還是郡主——”在王氏看來,但凡是皇親國戚,那都是惹不起的。而且,這個瑞安郡主還是太后寵愛的。更是惹不起。曇華這一次,根本就是惹了不該惹的人了。
一時間,王氏甚至已經想到了瑞安郡主如何心頭不痛快,然后來對付折騰曇華的情形了。頓時,身上冷汗都是冒了出來,聲音更是都帶著幾分顫:“這次可是惹了麻煩了……”
曇華見王氏嚇得不輕,也有些哭笑不得,心頭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忙出聲安慰道:“我回了瓊州城了,瑞安郡主在京城,井水不犯河水的,不會怎么樣的。”只要她不再和瑞安郡主爭什么,或是去瑞安郡主跟前礙眼·瑞安郡主應該是不至于要對付她的。
畢竟,瑞安郡主的身份擺在那兒,真計較了,倒是讓人詬病了。再說了,還有朱弦呢。朱弦總也不至于就會看著她被瑞安郡主欺壓
而且,還得有個前提——那就是她真和朱弦是斷得一干二凈徹徹底底。只要她嫁了人,瑞安郡主也就放心了。
“那可說不準,女人啊,可沒幾個是度量大的。”王氏皺眉言道·心中仍是不安穩。隨后想起了朱弦似乎白日里才上門來了一回,還有那個關夫人和燕嬤嬤······頓時又是一驚:“姑娘,我且問你,這回朱弦到瓊州是來做什么的?還有那個關夫人……難道······”
見王氏已經猜到,曇華也就不再解釋什么,只是應了一聲:“嗯,關夫人透出的意思,是想讓給朱弦做妾。甚至和老夫人說起過這個事兒。不過讓我一口回絕了。”
王氏聽見前半句只覺得心都要蹦出來了,待到聽見曇華已經拒絕,那嗓子眼上的心這才落回了肚子里·長舒了一口氣道:“姑娘回絕了就好了。這事兒就該這么辦。姑娘可不能在這個上頭犯了糊涂。縱然那是景王府又如何?咱們也不是那起子攀附權貴的,也不稀罕什么。做正妻咱還可以考慮考慮,做妾那是斷不能的。雖然有些話不好聽,可是卻也是大實話。姑娘,你可千萬記住了,這做妾的,可是沒有一個是舒心痛快的。”
“我自然明白。”曇華聽王氏說得鄭重,又帶著幾分嚇唬的味道,不知道怎么的竟是覺得有些心酸,忙笑笑認真的應了:“寧做窮人妻·不為富家妾。這個我明白呢。”
王氏聽曇華如此認真,倒是也放下心來,想了想又恨恨的罵了一句:“那個朱弦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以前只當他和那些個紈绔子弟是不同的·卻沒想到倒是我看走眼了!他仗著身份,誘哄著姑娘不說,竟然敢壞人名節,甚至還想如此糟蹋人!真真是個混賬!”
王氏罵得是咬牙切齒,顯然是真的心頭惱怒的。曇華倒是忍不住笑了——“原來奶娘還覺得他是好人呢。奶娘也不想想,生在那樣的環境下,哪里會有什么好人?要是好人,那如今怕也是不能站在這兒了。”想要在大宅子里活下去·首先要摒棄的就是純真良善。不然的話·只有被算計得骨頭渣子都不剩的份兒。而若是還要想在那里頭殺出一條路來,更不可能是什么心慈手軟的。
哪怕就是她自己·不也是滿腹的算計?手上也是不干凈的。曇華心頭輕嘆了一聲,不自禁的握緊了手掌。
“那也不該算計姑娘你。”王氏只一腔惱怒:“姑娘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哪里有這樣報恩的道理?分明就是恩將仇報了!壞人名節,這樣的事情也虧得他做得出!卑鄙無恥!他倒是好算計,只當壞了姑娘的名節,姑娘就沒有第二條道可以走了,只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哼,我就不信了,這天底下的好男兒就死絕了,就被幾句流言蜚語嚇得不敢上門了!”
曇華聽著王氏這樣,心頭也是復雜,末了只是輕笑一聲:“奶娘一向是個和善的,怎么今兒倒是成了母老虎似的?”王氏可是沒這樣罵過人。王氏生性就是軟弱的,膽子也小,平日里不管是誰也不會這樣罵,更別說,朱弦還是皇親國戚。
王氏這樣,自然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曇華只覺得眼眶里熱熱的,便是又往王氏的懷里鉆了一些:“奶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將自己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世上好男兒有許多。總有要和我走一輩子的。”不管如何,她一定會過得好。方才不會辜負了這一切。
至于朱弦——曇華其實是猜過那會子朱弦為何非要用那樣下乘的手段的。心里也未必就真的是不明白。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人無完人,朱弦雖然一直表現得很完美,可是他畢竟是人。是人,就有劣根性,有自私的時候。而且,朱弦又是那樣的身份,有些脾氣也不奇怪。
而且那個時候,她也有幾分被感情迷惑了。事后聽說朱弦會處理好,她便是也就沒再往深處想。只以為先前不過是朱弦一時脾氣上來,事后想通了也就好了。可是沒想到朱弦竟然動了這樣的心思。
說不惱,也是假的。說不怨,也是假的。只是事已至此,無需再去糾纏那些事情罷了。朱弦有自私的一面,她一樣也是自私的。縱然明白朱弦的心意,可是她仍是選擇了決絕而去不是么?
說起來,倒是有些扯平了。
“姑娘,我覺得怕是朱弦可不會那么容易死心。咱們總該有些防范才好。”王氏心里琢磨了一回,到底是不放心,便是如此說了一句。心頭卻是道——傻姑娘,你只當那人是動了真情呢?不過是貪戀好顏色罷了。說起來,長了這樣一幅容貌,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了。
沒來由的,王氏竟是想起了魏修然,然后不知怎么的腦子里竟是又跳出一句“自古紅顏多薄命”的話來。頓時嚇得又出了一聲冷汗,心里忙念起佛號來,只求著滿天神佛,千萬保佑曇華才好。
曇華自然是不知道王氏心里所想,只道是王氏覺得不安穩罷了。不過王氏的話倒是沒錯,朱弦怕是真不那么容易放棄的。想起之前朱弦臨走那眼神和陰鷙的話,曇華心頭也是一聲輕嘆。面上卻是寬慰王氏:“奶娘別怕,總沒有勉強人的道理。我只一口咬死了不愿意,他也不能如何。再說了,我總算是與他有些恩情,總要顧念幾分。”
這話自然是安慰人的話。曇華心里清楚得很,朱弦若是真的脾氣上來了,會顧念這個就怪了。朱弦看著是個好說話的,可是實際上……并不是如此。而且他的脾氣也不好。真要擰起來,這事兒還真的挺難辦的。
不過,曇華倒是相信,只要她不松口,朱弦是不會強行帶她走的。
那會子狠狠哭過,這會子又說了一通話,曇華很快便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王氏卻是一直沒睡著,睜著眼睛偷偷哭了好一陣子,最后又咬牙的罵了一句:“冤孽!冤孽!曇華她怎么就這么命苦?夫人,你怎么的也不看顧著她呢?”對于曇華的未來,王氏心里幾乎是充滿了憂慮。雖然曇華說得輕巧,可是哪里真的就那樣容易了?活了大半輩子,看了這么多,聽了這么多,可是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姑娘家被壞了名聲還能嫁得好的。而且,還退親過。這兩樣加起來,再說婆家的時候,就沒有了挑選的資格,反而只會被別人挑選。
王氏幾乎已經預見到了曇華的將來的命運——要么是嫁給家世不如李家的,要么就被周老夫人和李恪非給了更有權勢的人做填房,甚至是做妾也不是不可能。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對方比李家門第高,可是人品什么的,卻是有些不好的。甚至是殘疾的也有可能。
這樣的日子,可還怎么過?王氏這樣想著,便是又恨恨的在心頭罵了一回朱弦。
殊不知朱弦卻是站在窗根底下,倒是將這些話聽去了一大半。
尤其是曇華那一句“世上好男兒又很多,總有個能和她走一輩子”,真真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砸在了他的頭上。
至于王氏的痛罵朱弦倒是沒放在心上。或者說,是沒心思去在意這個。朱弦此時心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原來她竟是打算嫁給旁人了?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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