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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上車吧,我和曇華說幾句話。重要/重要/”朱弦走到門口,卻是忽然站住,然后看了一眼魏毓和朝華,緩緩的出聲言道。語氣聽著很溫和,可是卻偏又有一種讓人生不出抗拒的力量。
魏毓遲疑了一下,看了曇華一眼。倒是也沒覺得很意外或是覺得這樣不好,只是低聲囑咐一句:“我們在外頭等你。”說著便是拉著目光閃爍卻是來不及說話的朝華走了開去。
朝華還想說什么,卻是被魏毓用力捏了一下。到底是沒能說出口。
曇華此時心頭惱怒,倒是也沒想過有什么不妥當的,只是站住了腳步,心頭盤算該怎么質問朱弦。
“進去再說吧,站在這兒,讓人看見了不好看。”朱弦卻是似乎沒瞧見曇華幾乎能噴火的目光,微微一笑便是率先朝著一旁的屋子去了。
曇華只覺得自己狠狠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做了無用功不說,反而還讓自己難受了起來。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被朱弦這么一打岔,曇華覺得自己的底氣和怒氣,都不如先前那樣足了,至少,沒有了那么惱怒得恨不得痛打朱弦一頓的感覺。
有些郁悶的跟在朱弦身后進了屋子。朱弦卻是已經悠然的坐下了,旁邊還放著一杯清茶。
曇華一愣,隨后咂摸出些味道來——頓時又惱了。氣鼓鼓的瞪著朱弦質問道:“朱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朱弦卻似乎全然不明白,反而還淡定自若的反問了一句。那副樣子。讓人看了有些想抓狂。
曇華此時的感覺,除了憋悶和氣急敗壞之外,還有些無奈——“你說是什么?你當著眾人的面這樣做,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瑞安郡主是怎么想的。你偏還故意不解釋清楚,模棱兩可的。你是什么意思啊?你和瑞安郡主之間的事兒,也不該牽扯到我才是。好歹我也是個沒出閣的小姑娘。你也該替我想想吧?”壞了名聲,以后嫁不出了誰來負責?
“你很在意?”朱弦一笑,手指在茶幾上輕輕敲了敲:“坐下再說吧,這是今年剛出的云霧茶。你嘗嘗看。”
曇華深吸了一口氣,不知怎么的,滿腔的躁意竟是在朱弦這樣的態度下慢慢消散了,心里一平靜下來。她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朱弦既然跟上來了,肯定是要給她一個解釋的。她這么著急做什么?不過,說起來也奇怪,她在朱弦跟前,總是不記得要偽裝。若是換成是另外一個人。她未必就會這樣氣急敗壞的,急切羞惱的上前來質問。全然顧不得形象。
大約,是因為和朱弦的關系不同吧?畢竟認識這么多年,朱弦又始終讓她覺得很可靠,甚至兩人之間還有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所以感覺倒是親近些。自然而然的,沒了那樣的防備,本性自然也就容易暴露出來了。
曇華心頭嘆了一聲,安心的坐下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氣,品著茶香,倒是覺得心情更是平靜了些。“果然是好茶。”
“回頭我讓燕嬤嬤給你送點去。”朱弦一直看著曇華,見曇華露出笑意來,他也是笑容更盛了幾分。
曇華看了朱弦一眼,從朱弦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垂下睫毛。曇華猶豫片刻到底還是輕聲的回絕了:“不用了,平日我也不怎么喝茶。給了我也是浪費了。倒不如送給其他喜歡的人。”
“看來你是真要跟我劃清界限了。”朱弦輕嘆了一聲,忽然正了容色,一本正經起來。
曇華抿了抿唇,沒反駁也沒承認,只是有些心虛道:“就算是不收東西,交情也還在的。說起來,我們到底是非親非故的,外人瞧了,也不是那么回事兒。何必多生事端呢?”
朱弦沉默片刻;“這個外人,是指瑞安郡主,還是世子妃?還是你未婚夫,還是別的不相干的人?”
曇華抬頭看向朱弦,正好看見朱弦微微側著頭,那樣子,看著竟是有些執拗的味道。曇華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朱弦的樣子,那個時候,朱弦疼得不行,可是神情卻是倔強得很。那樣的神態,和這會子倒是有些相似,都透著一股不肯輕易妥協,勢必堅持到底的氣勢。
曇華忍不住的輕笑出聲來。看著朱弦看過來,忙擺手道:“沒事兒,就是突然想起了別的事情。”
朱弦面上的狐疑直接表明了他的不相信。
曇華忙正了顏色,不想再這么繼續說下去,總覺得氣氛有些過分凝重且古怪,所以她轉移了話題:“你今兒這么一弄,瑞安郡主怕是生氣了吧?你怎么也不知道放軟一些?又是何必非要頂著來呢?她也難得出宮一趟不是?”一見面就鬧得不痛快,還是因為她的緣故,曇華總覺得心里怪怪的,有些不是滋味。
所以,為了掩飾這股不自在,曇華這才如此說了一句。
朱弦微微一挑眉,語氣渾不在意:“她生氣又如何?”
曇華一愣,倒是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好了。只是朱弦未免也太淡然了一些——按說,他和瑞安郡主的感情應該也不淺才對。瑞安郡主對他如此癡情……
不過曇華還沒來得及多想,朱弦便是又笑道:“你說,等到你那個未婚夫知道了今兒的事情,他會不會主動退婚?”
曇華詫異的看向朱弦,腦子里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隨后瞪大了眼睛,瞠目結舌的看著朱弦:“你不會就是打著這個主意罷?你故意的?你想讓這事兒鬧大,然后讓長孫家主動退婚?”
朱弦只是笑,卻是并沒有否認。反而,甚至還贊許的看了曇華一樣,仿佛在說:你倒是也不傻。
曇華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了——朱弦怎么自從回了京城,做事就怎么這么不靠譜了?“朱弦,你真的是有仔細思量過這樣的后果和影響么?”對于這個,曇華表示十分的懷疑。她并不覺得朱弦這樣的法子,是好方法。
事實上……“就算不這樣,我和長孫熙染說清楚了,他退婚也是遲早的事情的。”對于她要和長孫熙染退婚的事情,曇華并不詫異朱弦怎么會知道。那日在船上,她敢肯定朱弦是在外頭聽到了一些話。再加上她的態度,也并不難猜出她的想法。
只是,她沒想到,朱弦會在這個事情上,幫這樣一個忙。該說是好心辦壞事兒,還是說朱弦故意作弄她?
朱弦微微一笑,語氣仍是平淡:“你是擔心鬧開了,損了你的名聲,讓你抬不起頭來。將來再尋親的時候,被人詬病。”
曇華狠狠的瞪了朱弦一眼,沒好氣的言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還這樣做?合著你是男人你不在乎這點子名聲,就豁出去了是不是?”
“有我在,你怕什么?”朱弦輕笑出聲,似乎是真遇到什么高興的事兒:“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就是了。”
“這話是你說的。”曇華見朱弦保證得這樣爽快輕松,只當他是有什么好主意,當下便是松了一口氣。想想也對,朱弦一向辦事妥帖,肯定不是毛躁不顧后果的。他這樣做,興許是有什么法子挽回也不一定。
曇華對朱弦的能力十分信任,也正是這份信任,讓她放松了下來。
“自然是我說的。”朱弦仍是笑,目光清冽幽深,微微的漾著光芒。
“時辰不早了,我表姐怕也是等急了。”曇華想起魏毓和朝華還等著,便是忙起身來告辭。
“嗯,我送你出去。”朱弦輕笑,也是起身來。動作和神態,皆是自然而然。
曇華側頭看了一眼朱弦,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沒能狠下心來說出拒絕的話來。只是卻還是不放心的囑咐一聲:“避著點人,別讓人看見了。不然這風口浪尖的,還不知道傳出什么話呢。”
“沒想到你也有這樣顧慮的時候。”朱弦低頭笑言:“我以為你遇到什么事兒都能波瀾不驚呢。之前可是從未見過你有如此慌亂擔憂的樣子。”
曇華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了朱弦一眼。她覺得,朱弦這話的語氣,有些古怪。心頭捉摸著,嘴上卻是自然而然的回嘴道:“我又不是石頭人,怎么可能一直是一副樣子?再說了,你看看哪個女子能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她之前之所以能波瀾不驚,是因為她總是能猜到頭后會有什么事兒發生,也總能控制住局面,所以自然就能淡定從容。可是現在……
朱弦的想法她猜不透,接下來到底會如何她更不知道,所以擔心和顧慮,也是正常的。
只是,沒想到朱弦對她的評價這樣高。總是波瀾不驚,可見她也算是將自己掩飾得成功了。
想到這個,曇華不由得一笑。不過,今兒她對朱弦,也算是有了另外的看法——朱弦和一般人……很不同。讓人捉摸不透就不說了,而且,她一直覺得朱弦成熟穩重,早已經沒了小時候的樣子。可是今兒……卻是讓她大大的改觀,并且吃了一驚。
不過,她卻是覺得,這樣的朱弦,才更像是一個普通的人,是一個不過二十多歲,正是飛揚的年輕人。(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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