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朝華的笑容,朱弦是微微點了頭便是看向曇華:“魏家兩兄弟進場了?”
很顯然,朱弦并不認為曇華是刻意來送朱軒然的——畢竟兩家的關系沒那么好。(就到)至少曇華和朱軒然的關系還沒那么好。
曇華笑著點點頭:“嗯,剛才進去沒多久。你是送朱公子過來的?”
“嗯。”朱弦點了點頭,便是沒再開口,只是看向朱軒然。
曇華自然少不得說了幾句場面話,算是不失禮就罷了。倒是朝華,巴巴的說了一通好話,不過曇華看著朱軒然那副樣子,覺得他怕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朱弦便是朝著馬車看了一眼,立刻有小廝送了籃子過來,朱軒然接過,又看了一眼朱弦。
朱弦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朱軒然的背脊:“去吧,用心即可。”卻是再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只是朱軒然聽見這話,卻是猶如聽見了什么鼓勵的話一般,眼底的光彩都是亮了幾分。鄭重的點點頭,便是頭也不回的進了考場。
曇華心道——看來朱軒然心里,必然是很看重朱弦這個大哥吧?怪不得是他送了朱軒然過來考試。
不過隨后曇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當下看了朱弦一眼,便是遲疑著問了出來:“考完試你們可是要回京城了?”
“不,等到明年開了春再上路。軒然繼續在書院里待一段時間。”朱弦看著曇華,微微一笑如實回答了。頓了頓才問:“我聽說你明年也要上京?怎么想起去京城了?”
“你怎么知道?”曇華愕然的看了朱弦一眼,只覺得有些驚訝——這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朱弦笑容不減。[]緩緩答道:“聽軒然說的。軒然是聽魏家的兩兄弟說的。他還問我,是不是干脆和你們一路。這樣一來,路上也有個照應,他和魏家兩兄弟也能一處讀書。路上不至于太過枯燥。”
曇華點點頭——是了。肯定是聽朱軒然說的。隨后心中又是一動:朱弦會和魏家的一起走么?
似乎看出曇華的好奇和疑問,朱弦又是一笑:“我已經答應了。”
曇華頓時笑起來,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高興得莫名其妙。便是又忙收斂幾分,客氣道:“那到時候一路就勞煩小侯爺您照應了。”
“客氣了。”朱弦言道,神情隱約有幾分認真,不過一直帶著笑,倒是也看不出什么。隨后朱弦便是告辭離去,曇華自然也不會挽留,只是含笑目送著朱弦回了他的馬車。
此時人潮已經松動。很快馬車便是能動了,曇華便是吩咐車夫駕車回家。
路上朝華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也沒再說話。曇華也樂得清靜,閉著眼睛靠在軟枕上小憩。
回了李家之后曇華便是過去跟周老夫人回稟了一聲,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了。讓人意外的是。朝華竟是什么也沒多說,更沒有多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曇華悄悄的吩咐醉秋:“最近留意著些朝華那頭。”這是提防著朝華有什么壞水。
醉秋辦事兒一向牢靠,也深知這事兒的重要,當下便是忙應下了。又心頭將這事兒列為了重中之重。不過在那之前,醉秋又悄悄的跟曇華言道:“看守太太院子的一個婆子,本來兒子說親事手里有些欠缺,可是突然大方了起來。而且,給兒媳婦的聘禮里頭。還有一根赤金的簪子。”
曇華頓時明白了醉秋的意思,當下點點頭:“算算也是關了一年多的時間了,如今楊姨娘已經要生產了,怕是太太坐不住了。[]不過不打緊,你看這就是,不必阻攔。隨他們去。”接下來的好戲。她還指望著鄭氏出大力呢。清凈了這么久,也該熱鬧熱鬧了。
而且,周老夫人那頭,怕也是動了這樣的心思了。
曇華心里十分清楚,自從鄭氏關禁閉不蹦跶之后,周老夫人就漸漸的覺得她才是不省心的,需要控制的。所以周老夫人一直扶持著朝華,想要平衡了她的勢力,不讓她太猖狂。可是如今明顯的,沒了鄭氏的撐腰,朝華什么也干不了,只會裝乖做委屈的樣子。所以,周老夫人對鄭氏怕是早就動了心思。
而且,最近鄭瑜可是風頭不錯。為了和鄭家交好,李家這頭也要做出表示。
想到這個,曇華不由得嗤笑了一聲——什么面子和尊嚴,在周老夫人和李恪非眼里,到底還是比不上官職重要啊。
楊氏第二天凌晨突然發動了,登時李家上下都是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而且開始奔走忙碌——周老夫人雖然不至于親自去守著,可是卻也是一直坐在床上念著佛:她希望送子觀音給李家送來一個兒子。這樣,李家的人丁才能興旺。
曇華也是匆忙起身,穿了衣服匆匆綰了發便是趕了過去。
朝華也是趕了過來,說來也好笑——本來這事兒是該鄭氏做的,可是鄭氏這會子不能出來,周老夫人礙著身份不好過來,所以守著的竟是兩個沒出閣的小姑娘。不過好在這個時候也沒人挑這個理兒。曇華對楊姨娘院子十分熟悉,楊姨娘的那些人也是早早得了楊姨娘的吩咐,所以對曇華是格外的尊敬和服從。
不得不說,曇華的到來,的確是起了一個坐鎮的效果。至少,一個個看起來不那么慌亂了,忙雖然忙,可是有條不紊。不像是剛才,完全有些抓瞎的意思。
朝華是比曇華先到一步的,可是此時看著楊氏的丫頭一個個被曇華使喚得溜溜轉,頓時心頭有些不好受起來。朝華掐著自己的帕子,有些陰沉的想:按理說,這會子這樣威風八面的應該是她才對,畢竟名義上,可是她管著家。
不過曇華此時才沒有功夫理會朝華的這些陰暗小心思,只是一門心思的將該吩咐的都吩咐下去,然后安靜的坐在那兒等著楊氏生產。
楊氏第一次生產,肯定不會快。所以,怕是還有得耗時辰。于是春梅便是給曇華熱熱的沏了一杯香露過來,又讓曇華靠著軟墊子再瞇一會。這會子曇華肯定是不敢走的。不然若是楊氏出了什么問題,后悔都來不及。
上一次林姨娘若不是最后幾天曇華松懈了一回,怕也是不會出現那樣的事情的。
想起林姨娘,曇華便是看了朝華一眼。
朝華卻是沒注意到曇華的目光,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著自己的事情。
楊氏第一次生產,本來就緊張,加上疼痛,所以竟是顯得格外艱難些。一直斷斷續續的叫著疼,期間產婆出來了好幾回,少不得又跟曇華回話。
曇華最關切的還是楊氏的肚子:“我們姨娘如何了?孩子怎么樣?都平安吧?”
產婆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胎位是極正的,平安生產不難,只是這位姨娘太緊張了,又不會用力,就怕一會兒早早用光了力氣到了真正生產的時候反而糟糕。”
“這個就要看你們產婆的了。”曇華嘆了一口氣,“只要我們姨娘平安生產,我那有一份大紅包。”
聽見紅包,產婆頓時笑容都更盛了幾分,連聲應了,又去了產房里頭。
朝華此時像是突然想起來:“對了,我帶了一根老參過來,快去讓人切了熬了參湯來給楊姨娘喝下去,這樣也能多幾分力氣。”朝華話音剛落,翠羽就捧著一個小盒子上來了。
曇華就著翠羽的手看了一眼,見是個少說也有個十來年的樣子,當下便是笑了——看來朝華是早有準備啊。不過,曇華可是沒打算用這個,只是讓楊氏的丫頭收了,卻是笑道:“前些日子我不是讓人送來一根五十年的?你去給姨娘熬一碗準備著,只是現在還沒到時候,先別喝。倒是去煮一碗荷包蛋讓姨娘吃幾口才是真的。”
生產是需要力氣的,可是參湯的作用主要是保元氣,并不是喝了就能有力氣的。所以,最正經的方法,還是吃東西。
吃了東西,人才會有力氣。熱熱的吃一碗東西,怕是楊姨娘的緊張也是能舒緩不少的。同樣的,曇華還讓楊氏的丫頭進去勸解楊氏;“讓姨娘不必擔心,我們都等著呢,她定能平平安安的生產的。”
這是為了鼓勵楊氏,更是為了讓楊氏安心。
楊氏是知道林姨娘的事情的,所以楊氏最怕的,也是她走了林姨娘的路子。要知道,如今鄭氏名下可是沒有孩子的。
楊氏最怕的,大概就是這個了。
曇華的話卻是讓朝華的面色一點點變了——朝華覺得,曇華故意不用她的東西,分明是防備的意思。而且是當著這么多人面說的,意思就是怕她做手腳。朝華覺得很委屈,同樣的也很惱怒:憑什么曇華就能以一副做主的樣子安排這個安排那個?而她就沒人理會,什么也不是?
所以當下朝華就爆發了,看著曇華連連冷笑:“你這是什么意思?怎么,還怕我下毒不成?姐姐,你怎么能如此懷疑我?”
曇華定定的看向朝華,挑眉:“你覺得我是在懷疑你針對你?”(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