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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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就是再不情愿，到底還是只能將賬本交了出來。面上還得帶著笑——當著李恪非的面，她就是心理有再多意見也是不敢吭一聲的。李恪非脾氣雖然不，可是對周老卻是孝順至極，從不許鄭氏頂撞周老半點。
賬本竟是整整有一個小箱子。光是看著，便是已經讓人頭疼了。
周老笑容滿面，似乎昨日的不快都沒發生過一般。又是讓鄭氏好好歇著，又是吩咐廚房好好給周氏補一補，態度更是和顏悅色，沒有半點不快。
鄭氏自然也只能好好配合著。
曇華看著，心里琢磨——這就是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是，的確是如此。敲打之后再安撫，自然是比尋常的手段管用的。恩威并濟，鄭氏自然不敢再有異動。
當下曇華心里倒是佩服起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對于這件事情，李恪非倒是沒態度，似乎覺得理所當然，又或者根本不放在心上——內宅的事情，他的確是從不插手的。他周老能解決好一切問題。當然，李恪非這個想法也并不是的，只是太不負責了一些。
說白了，鄭氏為有這樣的膽子？還不是因為李恪非的不管不問？周老再厲害，可是到底年邁，哪里有那么多和鄭氏打馬虎眼兒？
周老收好了賬本之后，笑著對鄭氏言道你放心，等到林姨娘平安生產之后，我就含飴弄孫了，在沒工夫理會這些。到時候少不得要你操心，你呀，就趁著現在好好養養。”
曇華聽得出來，周老在說“平安”二字的時候，加重了語氣，有那么些意味深長的味道。心里便是明白，周老這是在警告鄭氏呢。林姨娘平安生產了自然是好，那么這些權力鄭氏都能拿。可若是林姨娘沒有平安生產呢？
鄭氏應該會好好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弊的。該做不該做，鄭氏自然也就會有個譜。
不過……這樣還不夠。曇華微微一笑，心里倒是有個好主意。當下便是笑著接話道林姨娘肯定能平安生產的，到時候祖母就只等著抱孫子罷。有祖母常問著，加上母親的精心照顧，林姨娘會不好？肯定養的白白胖胖的，到時候生的弟弟也是白胖胖的。”
李恪非聽了這話倒是笑起來若真生了胖小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李恪非想，可是都要想瘋了。
曇華抿著唇笑，絲毫不在意旁邊鄭氏幾乎噴火的眼神，言之鑿鑿道父親就放心吧，肯定是弟弟。”
周老心中高興，眼睛都笑得瞇起，仿佛真的已經看見了林姨娘肚子里懷的是個，“好好好，就借曇華的吉言，一定生個男丁，讓咱們李家后繼有人！”
鄭氏聽了這話心里又急又氣——叫后繼有人？林姨娘就算生了又樣？還不是一個庶子？庶子算？也敢和她的爭不成？她的雖然還不時候才來，可是地位卻還是不庸置疑的！周老這話，分明就是故意讓她不痛快！
不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李恪非的面，鄭氏到底是不敢說出不滿意來。只是低下頭去，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咬牙切齒。
朝華還不懂這些門道，不過卻是敏感的覺察了鄭氏的情緒，面色也不大好。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就是見不得曇華在人前討好賣乖，搶了她的風頭。所以朝華干脆的反駁曇華的話你一定是弟弟？說不定是個妹妹呢！”
朝華這氣鼓鼓脆生生的話突兀響起之后，登時讓周老和李恪非都陰沉了臉。二人一個盼孫子一個盼，都是盼得心焦。哪里愿意聽見這樣喪氣的話？自然是都不痛快了。
李恪非尤其不喜，瞪了一眼朝華大聲斥道說話？沒規沒距的。”又看一眼鄭氏。
周老了倒是沒開口，只是同樣的也看了一眼鄭氏。很顯然，二人都是覺得，朝華說出這樣的話來，都是鄭氏的緣故。畢竟，朝華是鄭氏的女兒，又一直是鄭氏養在身邊的。女不教，母之過，就是這個道理了。
鄭氏委屈莫名，卻是只能低頭不言，手里狠狠的扯了一把朝華，示意她別再。心中卻是恨恨想——就生了這么一個蠢貨？
只是再氣惱也好埋怨也好不甘心也好，到底朝華才是從鄭氏肚子里爬出來的，鄭氏依舊是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的。這一點并不會有改變。
曇華看著鄭氏，微微一笑，心道：鄭氏果然養了一個好女兒。朝華長大后那般聰明，這會子倒是有些傻乎乎的。——她倒是忘了她現在可不是真的小孩子，而朝華卻是名符其實的小孩子。
周老不高興，曇華自然不會干看著，當下便是笑著起身走到周老跟前，張口卻是替朝華求起情來妹妹年紀還小呢，都說童言無忌。祖母放心，林姨娘保證能給我生個弟弟。”
聽了這話，周老倒是也不覺得奇怪，反而連連笑著點頭就是這么個道理。”卻是絲毫沒有覺得曇華一個小孩子說出這樣的話，有不對的，或是有異樣的。
“母親，你說是不是？”曇華卻是轉向鄭氏，非要讓鄭氏不痛快一番。
鄭氏看著曇華，狠狠的咬了咬牙，卻是又勉強一笑就是這個話。朝華小孩子，童言無忌。我也是盼著那林姨娘能生下的。”所謂口不對心，便是如此了。
曇華抿唇一笑，露出幾分天真活潑來有母親的照顧，林姨娘肯定能平安生下小dd。”
說者有意，聽者更是有意，曇華這番話落在周老耳朵里，便是讓周老心中一動，隨后看了一眼鄭氏，打定主意之后便是言道曇華說得對。你生了朝華，有了經驗，也是對孕婦好，對孕婦不好。如今我幫你管著賬，索性你再將家里的事情也先放在我這里代管著，你只管好好照顧林姨娘，好讓她平平安安的替我李家生下男丁。”
說完這句話，周老可是并沒有半點讓鄭氏選擇的意思，而是直接看向李恪非你覺得樣？”
李恪非自然是不會反對，下意識便是答道老覺得好，那自然是好的。”
曇華見事情定了，當下抿唇一笑，愉快無比的看向鄭氏。
鄭氏的面色已經維持不住了。這件事情不是小事——周老的意思是，讓她照顧好林姨娘，也就是說，林姨娘是好是壞，她就負責。林姨娘平安生產，她自然有功勞，可是問題是她真的想要林姨娘平安生產？！而換一句話說，若是林姨娘不能平安，那么不管是不是她的緣故，她都得負責！
鄭氏只覺得心口堵得慌，險些沒能吐出一口血來。同時更是覺得憋屈——她一個正室，眼睜睜看著的地位受到威脅，可是還得去幫著小妾安胎，好吃好喝的供奉著，照顧著，是感覺？不憋屈才怪了！
鄭氏的面色青青白白了好幾回，最后終于是沉靜下來，卻是有那么點兒發黑的意思。下意識的，鄭氏便是開口回絕這如何使得？我——”
不等她說完，周老已經拍板好，事情就這樣定下了。”
鄭氏的話頓時就噎在喉嚨里，再也吐不出來。憋得實在是夠嗆。
曇華卻是險些笑出聲來，同樣是憋得辛苦。自然，心中也是有快意的。鄭氏吃癟，對她來說，卻是比得了好還要值得人高興。
同樣噙著笑的，還有周老。周老覺得這個主意很好——而且更能保障林姨娘的安全。至少這樣一來，鄭氏就不敢動手。
不過，周老覺得必要的敲打還是要有的，不然萬一鄭氏一時糊涂起來可好？所以當下便是又看著鄭氏語重心長道你也咱們李家如今是個情況。若是再沒個男丁……不僅恪非抬不起頭，你同樣也是要被人說道的。所以，林姨娘這一個孩子，至關重要，你可明白？”
鄭氏心中憋屈，面上卻是只得忍辱負重的答道明白。”說這話的時候，鄭氏恨不得將牙都磨碎。
“好了，就散了吧。該做都做去。”周老笑呵呵的起身，拉過曇華來，陪著我念念經。”
曇華便是禮貌的和鄭氏道別，陪著周老去佛堂了。
鄭氏看著曇華的笑容，幾乎恨不得沖上去將曇華的臉都撕碎！
鄭氏回到屋里之后摔了多少個杯子瓷器自然沒人，可是林姨娘和徐姨娘這個消息之后，那高興卻是真真切切的。徐姨娘是快意。而林姨娘則是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她可是安全了許多。
鄭氏發怒的時候，自然是不敢有人攔著。可是等到鄭氏怒氣泄了一大半的時候，香云便是上前了，柔聲道太太也別這樣惱，多大個事兒？老有張良計，太太難道就沒有過墻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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