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得評選個“悶騷哥哥”排行榜的話,徐明燁就算拿不了第一,至少也能名列三甲。明玉這幾日因為那個魯嬤嬤來提親的事,心情消沉低落,雖然小丫頭一如既往的笑瞇瞇的,安靜討喜,但他還是瞧出了不對勁。
即便是明玉同傅家小姐出門了,他還是不放心,在衙門待了一會,就找了個借口跑了出來,混在人群里,就近看看妹妹。
不料,一來就看到“霸天寶”不懷好意,還真是來對了。
聽到司馬宏這么沒臉沒皮的回答,徐明燁臉上笑的一派瀟灑俊秀,心里早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什么叫厚臉皮?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就嚷嚷明玉是自己媳婦兒,還有比司馬侯爺更厚臉皮的存在嗎?
“哼!”回答司馬宏的,是新科進士一聲不屑的冷哼外加一個白眼。
司馬宏臉上陪著笑,半點不介意徐明燁的態度,在兵營里呆久了的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廉恥了。“明燁,你也在這里啊?好久不見了。”司馬宏笑的親切熱情。
徐明燁笑了笑,上下看了司馬宏一眼,拱手行了個禮,問道:“侯爺在這里做什么?”
“我……”司馬宏急中生智,指著前方的亭子笑道:“這不是要過年了,家里缺對聯,我來求個對聯,呵呵。那個,我問你個事啊……”
徐明燁挑眉道:“什么事?侯爺盡管開口,徐某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徐明燁笑的風輕云淡,心里忍不住發起了飆。睜眼說瞎話吧!堂堂安西侯府還缺了一幅對子,誰信啊?大白天哄鬼去吧!
司馬宏心里急的有點上火,他一直很在意前幾天聽說的事,跟他一起游山的小公子指著明玉說的言之鑿鑿。說那女子是他表哥定下來的妾室,這兩天他也打聽了下,那小公子的表哥便是敏華公主所出的秦郡王。京城有名的俊美才子。
雖然并沒有聽到有關此事的確切消息,甚至是一絲風聲都沒有,他仍舊不放心,總要和徐家人確認了才好。
“那個……”司馬宏壓低了聲音,神情也充滿了嚴肅,“我聽說有人對明玉不安好心,想……”司馬宏話未說完。就聽到旁邊一陣巨大的歡呼聲響了起來,原本背手站立,笑容淡定,側耳傾聽司馬宏說話的徐明燁抬眼望去,原來是有戶人家搶到了傅樂莘寫的對子。激動之下,一陣嘩然。
司馬宏要說的話就淹沒在了人群的喧嘩聲中,待人群重新平靜下來后,徐明燁上下打量了司馬宏一眼,笑容帶著幾分鄙視,昂首闊步轉身走了。啊呸呸,還有人不安好心,分明就是你——安西侯爺不安好心才對吧,賊喊捉賊啊這是!
眼睜睜的看著徐明燁頭也不回的走了。司馬宏心里咬牙跺腳也沒用,哎,這討厭的大舅子,哦不,是前大舅子啊!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在亭子里寫字的明玉身上。看樣子,明玉的第二幅對聯又要寫完了。
司馬宏顧不得和前大舅子生悶氣了,仗著自己身高體壯,擠開了擋在自己前面的人,手伸的極長,幾乎都伸到明玉臉跟前了,順便偷偷左頂肩膀右撞胳膊,“擊敗”了跟自己爭奪對聯的人。
站在明玉身旁的小丫鬟是傅樂梅的丫鬟翠兒,看司馬宏這德行,暗中撇了撇嘴,還是把明玉寫好的對聯給了司馬宏,司馬宏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捏在手里,站在一旁繼續看著明玉寫字。
明玉只覺得左邊的陽光被人擋住了,投下了一個高大的陰影,抬起頭一看就愣住了,司馬宏正沖她笑的一臉傻氣,手里還拿著她剛寫完的對聯。
這二愣子……明玉心里哭笑不得,慌忙低了頭,裝作沒看到他,繼續低頭寫對聯。然而總覺得左邊有兩道熱烈的視線投在她身上,讓她心里安靜不下來。
好在司馬宏這會上總算有些分寸,并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就守在明玉桌子前,巴巴的看著明玉寫字。等明玉寫好第三幅對聯,他趕緊伸長胳膊拿了過去。
翠兒看了他一眼,這公子穿的人模人樣,長相也英俊陽剛,怎么這樣啊!
司馬宏拿的心安理得,那是他媳婦兒寫的對聯,他拿不是天經地義么,再說媳婦兒寫的字,怎么能落到別人手里?
等到明玉寫完第四幅對聯的時候,司馬宏眼疾手快,守在旁邊占盡天時地利與人和,又搶到手里了。
惹的其他等著拿對聯的人不滿了,這人也太不厚道了吧,拿完一幅又一幅!
翠兒瞪起了眼睛,她從小伺候傅樂梅,性子也跟傅樂梅學了三分,跟個小鋼炮一樣。“哎,這位公子,你怎么這樣啊?”拿兩幅對聯,還能說你家有兩個門要貼春聯,拿三幅就過分了啊!
“我怎么了啊?”司馬宏疑惑的眨了眨眼,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翠兒叫道:“一人一幅對聯,你哪能都拿走啊!”看人家徐小姐好欺負啊!
司馬宏笑的格外好看,“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家門多,要貼的春聯也多!”
周圍有人不滿的叫了起來:“家里房子多那不是有錢人嗎!有錢人跑到這里搶我們窮人的對聯?真是越有錢越摳門!”
司馬宏也不生氣,笑瞇瞇的回頭沖叫嚷的漢子拱了拱手,煞有介事的說道:“大哥,其實是這樣的,我們家就一間房子,房子上裝了東西南北四個門!”
翠兒見識多了,一眼就看出來這錦衣公子就是故意的,他腰上系的壓袍角的玉佩都不知道得值多少銀子,還會缺了這點買對聯的錢?這分明就流氓登徒子的行徑,剛才她就瞧見了,這人一個勁的盯著徐家小姐看,光天白日的耍流氓啊!
眼看翠兒跟護小雞的老母雞一樣擋在明玉跟前,一臉要發飆的模樣,司馬宏連忙討好笑道:“這位姑娘,我給銀子!我出銀子給他們買對聯,她寫的對聯,我都包了,包了!”
嘿!越來越蹬鼻子上臉了!翠兒瞪圓了眼睛,捋起了袖子,叉腰準備開罵,明玉小姐是她家小姐請來的貴客,這會上她家小姐不在這里,她得維護徐小姐的臉面,豈能讓這個登徒子為所欲為?
然而翠兒的話還沒送到嘴邊上,就感覺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袖,到舌尖上的話又強咽了下去,轉頭看到明玉在拉自己的袖子。
“徐小姐莫怕!”翠兒安慰她道。
明玉干笑了兩聲,看了眼志在必得的司馬宏,小聲道:“給他吧。”
“我家大少爺他們都在呢,您別怕,看打不死他這個登徒子流氓!”翠兒以為明玉害怕了,指了指亭子里揮筆疾書的傅樂莘等人。
明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哭笑不得,一幫子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文臣,真打起來估計幾個人一起上還不夠司馬宏讓一只手的。
“算了。”明玉臉有些發紅,“他要就給他吧。”比起不要臉來,誰比的了司馬宏啊!
司馬宏笑的心滿意足,既然明玉都發話了,他更加理直氣壯的守在那里,只等明玉寫好一張他便拿走一張,反正媳婦兒的字不能落別人手里。
旁邊的人悻悻然看了眼他,紛紛涌到別處去求春聯了,一方面是司馬宏人高體壯,剛才擠來擠去那一手已經讓人忌憚了,另一方面是司馬宏穿著華貴,來求對聯的大多是家貧買不起對聯的人,對于富貴子弟有種天然的畏懼感,不敢和他硬頂上,反正寫對聯的又不止那漂亮小姑娘一個,他們也不認得春聯上寫的都是些什么,去求別人寫的也是一樣。
直到人走的差不多了,站的遠遠的白毫才一手遮臉,磨磨蹭蹭的過來了,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啊!估計他的二爺人生字典里就沒有“丟臉”這倆字!
“去哪了?”司馬宏沒好氣的低聲罵道,“過來,爺有事兒吩咐你!”
白毫附耳在司馬宏嘴邊,聽司馬宏嘰里咕嚕了幾句,一臉的驚愕,下意識的往寫春聯的明玉那里看了一眼,司馬宏瞪了他一眼,唯恐引起明玉警覺了,“叫你去辦事,你亂看什么!”
“是,是,是!”白毫連忙點頭,領命而去。
司馬宏繼續笑的一臉討好,準備接媳婦兒寫好的春聯,看著手里已經有的三幅春聯,心里美滋滋的,算算還不夠,自己的院子門口、客廳、臥室、書房、練功房……都得貼,算起來還缺上幾幅。
然而明玉這邊則是不慌不忙,慢悠悠的翻看著滿是對子的書,遲遲不落筆。
司馬宏等了許久,眼看太陽要躍上頭頂,有點急了,催促道:“你怎么不寫啊?”
明玉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侯爺若是急的話,先回去吧。”
司馬宏頓時閉了嘴。
又等了一會,還不見明玉動筆,太陽正當中午,徐明燁遠遠的晃了過來,瞧見司馬宏跟個門神似的杵在明玉桌前,萬分不爽的冷哼了一聲,在離亭子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妹妹,走吧,時間不早了,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