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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宅
回了侯府之后,明玉帶著哥哥進了怡清院,叫來了梨香和鄒嬤嬤,拉著鄒嬤嬤的手對徐明燁說道:“哥哥,你帶鄒嬤嬤一起回去吧。(求魔/)”
鄒嬤嬤嚇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著明玉,“二,二奶奶,你,你這是……嫌棄老婆子我了?”
梨香也是一臉的驚訝。
“不是。”明玉搖搖頭,看著頭發斑白的鄒嬤嬤一陣心酸,握緊了嬤嬤粗糙的手,真心實意的說道:“嬤嬤,我怎么會嫌棄你,一直以來,是你和梨香不離不棄的在我身邊照顧我,要不是你們,我早就病死了,感激你們都來不及!”
鄒嬤嬤放下了心,急急的說道:“那二奶奶這是要做什么?老婆子還干的動活!”
明玉也舍不得鄒嬤嬤走,在她眼里,梨香和鄒嬤嬤就是她的親人,然而碧璽活生生的例子在那里放著,大少爺惹太太大奶奶不高興,她們就可著勁的作踐她,萬一哪天明玉忍不下去,也惹她們不高興了,是護不住她們的。
只是這話卻不能跟嬤嬤直說,明玉笑道:“嬤嬤年紀大了,在家里也有自己的兒孫,我在這里都適應了,不好再留著嬤嬤了,嬤嬤也該回家享福了。”古人講究落葉歸根,萬一鄒嬤嬤出了事,就是客死異鄉,連家都回不了。
梨香卻是明白了明玉的意思,也笑道:“嬤嬤放心好了,我一個人也能伺候好二奶奶的。”
徐明燁有些詫異,等梨香扶著鄒嬤嬤抹著眼淚出去后,拉著明玉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明玉笑道:“我早就想把嬤嬤送回家了,正好你來了。”看徐明燁一臉“你糊弄誰啊”的神色,明玉只得把碧璽的事一五一十的講給了徐明燁聽。
“她們大概不會對我怎么樣,到底我是司馬侯府正經的主子,可鄒嬤嬤她們是下人,太太和大奶奶要是拿她們出氣,我也保不住她們,我這也是沒法子……”明玉低著頭,悶悶的說道。
徐明燁半晌沒有吭聲,等到明玉忍不住抬頭看他時,他伸手捂住了明玉的眼睛,過了一會,明玉聽到哥哥平靜的聲音,說道:“好,路上帶個人也不是什么難事。”
等到徐明燁收回了手,明玉疑惑的看著他,徐明燁臉上表情平靜溫和,瞧不出什么異樣。接到明玉疑惑的目光,徐明燁笑道:“怎么了?不認識哥哥了?”
第二天一早,明玉領著徐明燁去分別拜別了老太太,侯爺和太太,苗氏倒是客氣,給徐明燁準備了一輛馬車和車夫,還有一箱子回禮,態度上帶了點不自覺的高高在上,表示親家離的太遠,連面都沒見過,實在是遺憾,這是給親家的禮物。
明玉和徐明燁謝過了,不得不說,苗氏雖然霸道無理,訓起明玉來一點都不留情面,可作為侯府太太,在迎來送往接物待人的禮節上,是挑不出苗氏的一丁點錯誤的。
看著苗氏身旁笑的一臉不屑的羅綾秀,明玉幾乎都能給她的心理活動配音了,無非就是嘲笑徐家門第低,一箱子禮物就打發了,沒見識……
羅綾秀學會了苗氏的霸道,卻沒學會苗氏的手腕,不是叫人又敬又怕,而是叫人又恨又憎。
鄒嬤嬤昨晚上摟著明玉睡的,流淚到半夜,今天一起來兩只眼睛腫的像核桃,在侯府門口拉著明玉的手萬分不舍,明玉笑嘻嘻的把她推上了馬車。
徐明燁最后看了眼妹妹,在明玉耳邊小聲說道:“再忍忍,等個兩三年,哥哥就來接你回家。”
明玉點點頭,心里卻是嘆氣,等三年她就十五了,到和寶二爺圓房的年紀了……她不想伺候小仲馬……
徐明燁上了馬車后,東元也跟著上前了,笑瞇瞇的探頭對明玉說道:“二奶奶,你要多保重啊!等明年我們還來看你!”話音未落,被馬車里的徐明燁一巴掌拍到了腦門上,訕訕然縮回了腦袋。
寶二爺也翻身上了馬,今日他心情甚好,大舅子終于走了,十六歲的俊朗少年器宇軒昂,鮮衣怒馬,要送徐明燁一程。
太陽還未升起,馬車緩緩啟動了,徐明燁撩開簾子,朝侯府門口戴著幃帽的妹妹揮手告別,直到馬車拐彎,再也看不到妹妹了,徐明燁才放下了簾子。
等出了天水城,徐明燁叫住了騎馬走在外面的司馬宏,“二少爺。”徐明燁客氣的拱手說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就到此為止吧,二少爺也快些回府,免得太太和老太太掛念。”
司馬宏其實不太適應徐明燁如此客氣的態度,笑道:“明燁不用這么客氣,我們都是一家人。”
誰跟你這紈绔狗少是一家人?!徐明燁心里滿是不屑,然而顧慮到妹妹還在侯府,暫時出不去,徐明燁笑了笑,不回答。
司馬宏對徐明燁招了招手,徐明燁從馬車里出來后,兩人走到了一旁,司馬宏躊躇了會,才說道:“我知道你心里挺瞧不上我的。”
徐明燁一驚,面上依舊和氣,笑道:“二少爺這是哪里話……”
司馬宏打斷了他的話,笑道:“我看的出來……像你們這種書讀的好的,靠自己考了功名的,肯定都會瞧不上我這樣的人的。”少年大咧咧的,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不過你放心好了。”司馬宏又說道,看著徐明燁驚訝的眼神,小心翼翼的保證道:“我會好好對待明玉的,她是我司馬宏的太太。”
徐明燁冷笑了起來,既然這狗少心里都清楚,那他也不打馬虎眼了,“司馬少爺,你說的好好對待是怎么個好好對待法?是明玉剛進門就納三房姨娘好伺候明玉這個太太,還是你的大丫鬟不依不饒的要做姨娘伺候明玉?還是令堂大人一日三頓飯般的責罵?”
司馬宏臉上火燒似的紅了起來,辯白道:“那些姨娘……以后不會了……太太那里我會好好跟她說的。”又抓了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明玉挺好的。”
徐明燁別過頭去,迎著初升的太陽閉上了眼睛,壓下了心頭的怒氣,他沖司馬宏發火有什么用?惹惱了這狗少,受苦的還不是明玉?
“剛才是我口快,若有得罪二少爺的地方,還請二少爺見諒。”徐明燁依舊是和氣的笑臉,“明玉從小到大都是我們家的寶貝,她性子嬌氣又不懂事,還請二少爺……日后多多照顧了。”
“這個自然。”司馬宏笑了起來。
徐明燁拱了拱手,“二少爺,時間不早了,就此分別吧,我相信二少爺是重言守諾之人。”說罷,徐明燁就轉身上了馬車,撩開簾子向司馬宏揮了揮手,馬車緩緩啟動,朝東駛去。
司馬宏看了半晌,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中,才撥馬掉頭回去,身后的小廝白毫嘰嘰咕咕的說道:“少爺,舅爺跟你說了些什么啊?”
司馬宏揚了揚手,“自己猜!”
白毫嘀咕了聲:“我哪里猜得到……”卻看到司馬宏已經甩起了馬鞭快跑起來,他也趕緊跟上了。
徐明燁走了之后,明玉十分難受,靠在榻上不吭聲,她最初得知哥哥來的時候,心中是驚喜期待的,期待著哥哥能幫忙讓她和離,現在的結果讓她十分的失落。
其實細細想來,是她一直以來忍耐的太久,以至于憑空出現了一絲機會,她就忍不住押上了自己全部的希望,結果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徐明燁只是一個還在讀書的少年而已,他又能做的了什么。仔細想想,一直以來都是他說等他考了功名來幫自己和離,從來沒說過家中的父親會幫自己,由此可見,徐長謙雖然疼愛女兒,但還是不贊成自己和離的意愿的。
屋里檀香裊裊,梨香坐到了明玉身旁,拉著明玉的手說道:“二奶奶,別難過了,少爺還會來看您的。”
明玉看著梨香,有些歉意的笑道:“梨香,我沒讓你回去,你不會怨我吧?”要是梨香再走了,她就真成孤家寡人了,再說,哥哥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二奶奶說的什么話!”梨香佯怒了起來,“你就是趕梨香走,梨香也不會走的。”
明玉笑了起來,頭靠在了梨香的懷里,她不是真的徐明玉,不管梨香的忠心是對于以前的徐明玉還是現在的徐明玉,她都認定了梨香這個好姐姐了。
兩個人靠在榻上慢慢的說著話,門口寶二爺叫道:“明玉?明玉?”
梨香連忙站了起來,撩開珠簾出來了,寶二爺扔下手里的馬鞭給了白毫,問道:“明玉在屋里嗎?”
梨香還沒來得及回答,寶二爺已經熟門熟路的進去了。
寶二爺走到明玉跟前,看明玉坐在榻上,小小的身體蜷成一團,眼睛紅紅的,忍不住蹲下身子,和明玉平視,柔聲說道:“你別哭啦,你要是想家里人了,等入了秋,我帶你回江南住段時間好不好?”
十六歲的少年錦衣玉帶,眉眼俊秀,神情期待認真,帶了些許討好的意味。
明玉的心卻咚咚跳了起來,她向來是個反應遲鈍的人,可就算她反應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些什么。
“你……”明玉遲疑的開口了,白嫩的臉頰上染上了胭脂紅,咬牙問道:“你……是不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