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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蔥
“他為何趕你?”
齊峻知道,打他擅自請旨求娶師妹之后,先生就一直不待見他。雖然,每每他惹出事來后,都是先生出來替他收拾爛攤子。但公然拿掃帚趕他親隨,他還是頭一遭聽說。
“你說說看,當時是怎樣一種情形?”
尚武哭喪著臉,跟齊峻訴起苦來:“還不是小無意間提了一句,太夫人想讓二少爺到滄州上祖譜……先生可能覺,二少爺還未過周歲,經不起舟車勞頓吧!可太夫人也沒說現就去······”
齊峻聽后來,面色微沉,心里不禁暗罵道:“活該被趕!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要知道,聰兒不能認祖歸宗,是先生心中一根刺,這愣小子還敢提這碴。
“是誰讓你先生跟前提?”齊峻心亂之余,跟尚武問起了前緣。
“還不是太夫人叫我傳話。想來,她老人家怕先生擔心四夫人名份吧!”尚武癟著嘴巴,臉上滿是郁卒之色。
“以后,你不要先生跟前提聰兒事。”亡羊補牢,猶未晚矣!齊峻可不希望有人再去刺激先生。
尚武點頭應下,但還是有些不解,對齊峻問道:“爺,太夫人話其實也理。就算先前四夫人回來,大少爺也是記國公爺房頭上,您為何不領了如今四夫人和二少爺去祭祖?”
“誰跟你說,念祖要記大哥名下?”尚武話音剛落·齊峻低沉聲音便響了起來。
尚武一仰頭,面露詫異之色:“不是您跟三太夫人親口說嗎?”
他話讓齊峻有片刻啞口無言。
隨后,只聽他沒好氣解釋道:“那時,不過是為了哄你們夫人回來,才不得已行權宜之計。念祖是四房嫡長子,說什么我都不會把他過繼出去。”
“可國公爺他······”想到之前,齊屹身邊尚墨跟他私下里透底,尚武有些不太確定了。
沒等他說完,齊峻打斷尚武話:“大哥是大哥想法。可我不會同意。等過兩年·朝堂穩定下來,我再去勸勸大哥。”
一聽這里,尚武頓時傻了眼:“爺,您既然舍不得大少爺,就將二少爺過繼過去吧!反正他您身邊長大,就是養國公爺身邊,也不會不認您。
見他還一門心思瞎慫恿,齊峻氣不打一來。
“休得胡言!”他怒聲喝斥道,“大哥正當壯年,總會有自己子嗣·哪里需要過繼?以前提那碴兒,不過是高家那女害。如今大哥只要愿意,想娶誰生都行,憑什么還要過繼?”
尚武說不過齊峻,只好把后面話咽了回去。
可舒眉不肯回來事,到底還是攪得齊峻心緒不寧。
晚上,當齊峻見到他大哥時,把自己籌劃,說與了齊屹知曉。
齊屹聽說后眉頭緊鎖,過了良久·他才提醒道:“你就不怕,到時弄巧成拙,她以為你真不了·毫無心里負擔地另嫁他人?”
齊峻搖了搖頭:“不會!舒兒性子小弟再了解不過了,她向來吃軟不吃硬。若是哪天我真不了,她反而會放下恩怨,承擔起齊家婦責任……”
聽四弟對舒眉這么有信心,齊屹不禁莞爾,打趣道:“莫不是吃準她這點,你才會冒冒失失娶了秦姑娘?”
齊峻一愣,沒有回答他大哥話。
自己之所以會那樣做·是吃準了舒兒身上那股子俠氣嗎?
或許是吧!
那次·她雖身懷六甲,還勸自己遠赴西北·替大哥尋找洗清罪名證據。
明知回城風險大,她仍然冒險潛回京城·只為了勸說母親跟她一同南下。
五妹縱火燒了竹韻苑,讓她險些喪命,這次回京之后,她也沒跟五妹計較。
如此俠氣且有擔當女子,怎會意名分?
不會,一定是哪里弄錯了!
只要一想到,可能自己無意中,利用舒眉俠氣,做錯了一些事,齊峻只覺手腳都掉進了冰窟,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不對!若真有俠義心腸,她就該同情師妹處境,該體諒當時他不得已。
沒錯,一定是這樣!她不過是地位穩固前提下,才不會去計較。一旦有人跟她爭搶,什么俠義,什么大度,都全然不顧了。
她能做到,也不過如此!
這樣想下來,齊峻頓覺心里好受了許多。
見齊峻站那兒,半天不出聲,齊屹頗感意外地掃了他好幾眼。
“這事吧!你自己拿主意。舒兒不比別女子。她從小跟你岳父走南闖北,想法自然跟一般內籽人不同。想要重迎回她,你恐怕得先把那邊解決了站窗口,齊屹朝梅馨苑方向指了指。
“不必了!她不肯為了我容下師妹,想來,她心目中,我也不過如此。既然她不稀罕我,我又何必巴著她?!”頃刻間,似乎找到逼自己放手理由,齊峻這樣回應齊屹勸說。
齊峻轉變,讓他大哥倍感意外。
“你考慮清楚了?”齊屹沉聲問道。
齊峻一仰頭,反問道:“不然,我還能怎樣?大哥你給我指指方向啊?”
對于小弟不開竅,齊屹實沒招了,只得沉聲提醒他:“你自己感情,誰能給你指方向?再說,大哥這方面本就是失敗者。你只要問問自己,此次放手后,將來不會后悔就成了。”
大哥話,讓齊峻陷入沉默。
自己會不會后悔?
后悔是一定,就剛才他下定決心,不再牽就舒眉時,就已經開始后悔了。
可是,不這樣放下,他又能怎樣?
當齊峻轉下聽風閣時候,神情不覺有些恍惚。
回竹韻苑途中,一路上他都想,或許只有等到瀕臨死亡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舒眉心中到底占什么分量。
該不該賭一把呢?
齊峻還沒下定決心,就有人替他做了選擇。
那天,他剛從京郊回來,還沒來得及歇口氣,他院里丫鬟匆匆趕來。
“爺,不好了!五姑爺跑了!”香秀一臉急色地沖他稟道。
齊峻擰起眉頭:“跑了?跑哪兒了?”
“宋閣老一家,不知出了什么原因,一家人離開了京城。臨走前給五姑奶奶留下一封休書,指責她多年無出,又犯了口舌之惡,就不用跟他們回老家受苦了。”香秀一邊說,還一邊遞上東西。
接過那張信箋,齊峻迅速瀏覽起來。
“豈有此理!”他還沒看完,就將紙張一扔,怒氣沖沖地出了竹韻苑。
待他再次見到親妹子時,對方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齊淑嬈一見四哥來了,忙掙開秦芷茹手掌,撲到齊峻身上,失聲痛苦起來。
“四哥,你可要替妹妹做主啊!”說著,她又泣不成聲嗚嗚痛哭起來。
一邊安撫著妹妹,齊峻一邊朝秦芷茹問道:“什么時候事?”
“昨日!”秦芷茹回答后時,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她躊躇片刻后,對齊峻致歉道,“這事都怪妾身!前日我娘家妹妹過來,妾身想著五妹許久沒見她們了,就派人到宋府把五妹接來了,沒想到,今日五妹一回婆家,竟然人去樓空……”
聽清事情始末,齊峻不禁勃然大怒。
“豈有此理!他宋家還枉稱書香世家,不告而別就是他們家規矩?”
齊峻一陣怒吼過后,屋里頓時鴉雀無聲。
過了半盞茶功夫,秦芷茹出了聲:“相公,大哥如今不京中,此事該如何處理?”
經她這樣一提醒,齊峻回過神來,拍了拍自己腦袋,道:“是了!他們一家朝哪個方面走?真是回老家了嗎?”
這時,齊淑嬈才像反應過來,抬起頭對她哥哥說道:“他們哪里是回祖籍,分明是叛離了,到別國去了……”
“你怎么知道?”齊峻不禁問道。
齊淑嬈沒有立即回答他,接過秦芷茹遞來錦帕,把臉上掛著淚珠拭干后,解釋道:“前些天,他們就私下商量,想跟文家走動走動。還讓大嫂跟我一起,去了三嬸那里,特意找上念祖他娘······沒曾想到,文家那女人,開頭還好好。后來大嫂提到,愿意跟她合伙做生意,那女人態度就冷了下來……”說到這里,齊淑嬈咽了咽口水,一副瞧不上對方語氣,“裝什么清高!南方能她做起來,還不是靠當了咱們家祖傳首飾做本……”
“所以,你外人跟前和她吵起來了!”齊峻當場沉下面容。
“哪有?!”齊淑嬈忙替自己辯護,“是她拉下一張老長臉,說什么她現不管生意了,要大嫂跟雨潤那賤蹄子去商量。”
說到這里,齊淑嬈一臉委屈,跟她四哥哭訴道:“宋家再怎么落魄,她也不該派一個奴婢來羞辱咱們。為了替大嫂掙回面子,我只得把齊府搬出來。誰知,她說,她說跟寧國府早一刀兩斷了。談生意就找雨潤,甭扯上其它。妹妹氣不過,就跟她拍起了桌子······后,我們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