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嬤嬤神情一僵,沉默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試探著問道:“夫人,您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她是真的不行了,她們為了轉移視線,才會故意裝著無甚在意的樣子,目的是引得皇后娘娘和老太爺他們上當?”
高氏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望了窗外的樹影發呆。[就到]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她才重新抬起頭來,來到寢臥的外間,讓守在那里的丫鬟素梅磨墨。
過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她停下手中的湖筆,拿起寫就的兩張信箋,又重新檢查了一遍,才放回桌上,對旁邊的素梅吩咐道:“去,把豐庚家的叫來……”
侍女得到指令,領命而去。
程嬤嬤甚為不解,在旁側問道:“您這是要給太尉府去信?”
高氏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拿起手頭的信箋,仔細折好后裝進兩個信袋之中,然后在封口上涂上了蠟漆。
待一切都收拾妥當后,便抬起頭對程嬤嬤解釋道:“你說的沒錯,或許是她們的障眼法!這事我得通知爹爹和大姐,讓他們注意慈寧宮和林府的動態。若真是病入膏肓,他們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的。這可是高家待了十多年的一次機會,若是錯失了,大姐和本夫人半輩子的犧牲,就一點都不值得什么了。”
程嬤嬤疑惑地望著她,不是太明白她的意圖。
高氏頓了一會兒,才解釋道:“裝成什么都沒有,可能是竹韻苑那黑婦臨時想出來的。我就不信,若是慈寧宮那老妖婦出了事,林家就真不擔心了。這段時間,他們肯定會派各路探子,四處去搜羅民間神醫,到時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程嬤嬤這才恍然大悟,在旁邊討好問道:“夫人。咱們丹露苑要如何配合?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高氏掃了她一眼,說道:“這幾日讓人留意霽月堂的動靜,那賤人沒多久就早出三個月了。(就到)若是讓她懷穩了,以后想要弄下來。到時就怕不那么容易了。”
程嬤嬤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一個主意,說道:“她旁邊那兩丫鬟如今護得極緊,怕是不像以前那么容易。況且,又都不來丹露苑立規矩的。”
高氏冷哼一聲,涼涼地說道:“若是宮里的消息屬實,就不怕她不來立規矩。”
冷不丁聽了這話。程嬤嬤一驚,嘴巴張成半圓形,隨后反應過來,在旁邊打氣道:“該!夫人您早該拿出正室夫人的威風出來了。”
高氏心里嗤笑一聲,沒有再接對方的話。
舒眉送走林秀涵后,一直在思索對方的態度。
晚上在霽月堂用過晚膳后,侍候鄭氏安寢時,也有些心不在焉。被婆婆抓了一個正著。
“怎么?有心事?”鄭氏覷了一眼小兒媳,忍不住出聲問道。
舒眉一愣,這才發現為對方套寢衣的袖子。也套錯胳膊了。
她頓時清醒過來,連連道歉。
鄭氏擋住她的動作,重新自己將衣裳穿好,然后坐在床緣上,望著舒眉和顏悅色地問道:“在餐桌上時,為娘就發覺你老神不守舍的,怎么?是峻兒又欺負你了?”
舒眉哪敢扯到她心肝寶貝身上,忙搖頭否認:“母親您多想了,不關他的事……”
鄭氏見狀,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勸道:“雖然峻兒有些時候有些霸道,可他也不是個不講理的孩子。多點耐心相處,你會發現他的好的。你看,自從府里關閉了一段時日后,他看到你為家的付出,不是懂事多了嗎?”
這倒所言不虛。[就到]那人經過一事,還是能長進不少的。這些舒眉都不能否認,也無法否認。只盼著他能盡快擔起該承擔的責任,將來若是寧國府有什么變故,她和家里其他女眷,有個依靠才行。
想到這里,舒眉忙安撫婆婆:“母親,媳婦知道了!若是他再鬧別扭,我盡量讓著他就成了。只要他不到外頭,帶些人回來給府里招禍,媳婦倒沒有什么意見。”
鄭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開始老生重彈:“要說男人,真正成熟起來,把心思收回府里,一來是及冠;二來是成親之后;三呢,就是當了父親……當初,屹兒奉旨成親后,心里也是不大痛快。后來,還是誠兒出世后,雖然不是他媳婦爬出來的,他倒沒怎么計較,反而留在丹露苑的時候多了一些……唉……”
舒眉默然,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段往事,對高氏的心態有些好奇,不禁問起孩子的生母。
“那孩子是誰生的?”
鄭氏愣了一下,斜睨她兩眼后,說道:“好像是孫姨娘吧!哦,是從她娘家陪嫁過來的……”
舒眉恍然大悟,敢情是通房提上來的,她不由擔心起孫姨娘的處境,追在后頭問道:“后來呢?府里怎么沒見到孫姨娘這個人?”
鄭氏嘆息了一聲,答道:“孫姨娘也是頭胎,生產之后大出血去了……”
舒眉眼皮跳了跳,心里沒有半點猜中原因的欣喜。
鄭氏也沉默下來,怕也想起同樣的問題,開始擔心柯氏將來的處境,補充道:“所以,你知道,我為何要將柯姨娘的母親留下來吧!她一輩子生了六七個,就是到時請不到穩婆,就她在就不用擔心柯姨娘遇到意外……”
舒眉舌結,她也不好解釋,萬一高家搞什么小動作,有人以這來攻擊和笑話齊府嫡庶不分,寵妾滅妻就不好了。
她忙跟婆母解釋道:“兒媳也知道您的苦衷,只是柯太太到的太早了,兒媳怕將來被人抓住把柄。”
鄭氏點了點頭,安撫她道:“為娘知道你的擔心,畢竟她娘家太強勢……”
離寧國府婆媳這番對話,還沒有過多久。果然,高氏借口連側室的娘家人都能住府里,沒道理她的親戚不能住,乘機給舒眉帶來了無盡的麻煩。此乃后話!
日子轉眼就來了八月。
宮中傳來消息,說是皇帝帶著群臣到天壇為母后祈福,林太后還是沒能醒過來。元熙帝前往皇家寺院去了一趟后,開始齋戒三月,直到太后娘娘的病情有所好轉。
元熙帝都這樣了,下面的人自然照著執行。
京中原本要在中秋節舉行燈會和焰火表演,也沒人再去張羅了。
齊峻當初跟舒眉許下的夜游看燈的邀請,也只好跟著作罷。舒眉倒沒什么,她也不缺這一兩次燈會看,反倒是齊峻頗為失落。他可是為這次活動,做了良久的準備。
誰知,這消息不知怎地被高氏聽到了,讓她頓生一計,提出要在寧國府內舉行一個小型的燈會,邀請幾家親友來聚一聚。
舒眉頗感意外,不知對方葫蘆到底賣什么藥。
倒是齊峻,雖然他很想陪著妻子看一回燈,此次卻難得的清配,也在旁邊勸阻道:“大嫂,這恐怕不妥吧?!到時若是被御史們知曉了,怕是會彈劾咱們齊府,說是不體恤圣上,故意讓林家難看……”
高氏抬了抬眉頭,拍板一力承擔:“沒什么不妥,若是有人非議,只管讓他們來找本夫人。咱們自己關在園子里,只觀燈又不放焰火。再說了,太后病了,難不成就不讓百姓過日子了?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齊峻跟舒眉對視了一眼,心里都滿是困惑。
各自猜測著高氏這番作為的真正的動機。
以他們對高氏的了解,他們沒人認為,她純粹是為了發泄對林家的不滿。
要知道,高氏嫁進寧國府十多年,又是長嫂,很少有這樣任性的時候。
是為了試探林家,還是為了挑拔齊林兩家的關系?或者是把寧國府拋出來,故意引禍上身,到時高家再落井下石,乘機打擊齊氏一族?
舒眉心里羅列了好幾種可能的情形。倒是齊峻更了解他大嫂一些,知道可能又要請她的表妹呂若蘭來府里了,心里不由暗暗著急。
他已經幾個月沒見過蘭妹妹了。如今妻子對他慢慢放下心結,他可不希望此時橫生枝節。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高氏卻不管他們同不同意,自顧自地在府里布置開了。連鄭氏都沒辦法阻止她。
就在這個時候,嫁到太仆寺卿孟大人府上的三姑奶奶齊淑婳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舒眉的表姐齊淑婳為孟家長公子,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洗三那天,作為娘家這邊的親人,舒眉少不得要上門添盆。
齊峻怕她出意外,特意吩咐朱能沿途好生保護,臨行前還讓車夫紀師傅,把馬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重新檢查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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