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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怎么到家的,他抬頭看著園里,枝頭新發出來的嫩芽,只覺得胸口都要炸開了一般。//W去讀讀
白丹云卻不知他大哥正處于什么心境,輕笑著從背后拍他的肩膀,“哥哥,你怎么才回來呀,看我給你送東西來了。”
白振揚回過頭,伸手就把她手里的楠木匣猛地摔在了地上。
聽到里頭破裂的聲響,白丹云整個人都嚇呆了,結巴道,“哥,哥哥,你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他怒目而視,“我的終身大事還用不著你來管!父親尚且都暫時放了我,你又算什么,竟也要逼迫我嗎?”
“什么?”白丹云驚訝道,“哥哥,我何時逼過你,爹爹要打你,我都拼命攔著,你不記得了嗎?我何時對你說過那些話,我只不過覺得馨瑜好,才希望你娶她的,可是我從來沒有逼過你啊,大哥,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你別說漂亮話了。”白振揚斥道,“有這個閑工夫管好你自己罷,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娶她的!”
“為什么啊,哥哥!”白丹云追問道,“到底馨瑜哪兒不好,你竟然這么討厭她?”
白振揚哼了一聲,“她好不好關我什么事,再說,她要是真的好,難道張家找不到別的人來娶她了么,非得就我不可?”
白丹云差點被他氣得吐血,他是不知道,張家這門親事,李氏與她花了多少心力才促成的,張家那樣的人家,肯把女兒嫁給一個和離過的男人,已經是放下身段了,他到底要怎樣才能知足?
“哥哥,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爹娘考慮啊!”
“為他們……”白振揚苦笑不已。“我為父親母親還不夠么?結果他們滿足了嗎,毀了我一次不夠,還要第二次,干脆別認我這個兒得了!”
沒想到他抵制的這么徹底。(·)白丹云想起前些時間李氏去王二公的別院找到白振揚時,他還有些松動的,怎的卻又突然變本加厲,竟然還指責起她來!她可是兩頭都討好,從沒有口出惡言,非得要白振揚娶張馨瑜的,可他卻一反常態。說得好像自己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動作,莫非……
想到這里,她匆匆走了。
第二日,白丹云去給李氏請安,便說起昨日的事情。
“女兒才知道大哥見過唐二小姐呢,怪不得一回來就痛罵女兒,還說什么堅決不娶馨瑜之類的話。”
“有這回事?”李氏大怒,“他竟還跑去見那賤人?”
“指不定是她去找大哥的。我上回同她說了張家的事,她許是心里不痛快,就想把那事給攪和了。這下看來。要大哥娶馨瑜更是難了,他還說,哪怕母親不要認了他這個兒。哎,也不知道她同大哥說了什么!”
李氏卻想起另外一樁事,昨兒晚上白振揚忽然找來,說要把金姨娘身邊的丫環婆都撤換,也不知是不是也與唐枚有關。
這個女人,真真是他們家的克星,都和離了,手還能伸得那么長!
“以后別叫我知道哪家要娶她!”李氏惡狠狠道。
兩人正說著。只聽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飛綠焦急的聲音傳進來,“夫人,張家來人了!”
這時當張家怎會來人,李氏不免驚訝。
白丹云去打開門,飛綠進來道。“是張夫人身邊的田媽媽,還帶了幾大箱的東西,像是咱們府原先送過去的……”
“什么!”李氏坐不住了,幾步沖到門口,“你給我仔細說來,田媽媽人呢?”
“見過夫人。”田媽媽已然到了院里,雖然語氣還算謙和,但面皮卻緊繃著,嘴角下垂,看起來極是不友好。
李氏問道,“可是張夫人有什么緊要的事?”
田媽媽不緊不慢道,“我家夫人叫我送回你們白家的東西,說無功不受祿,無福消受,夫人還是收回去的好,咱們兩家看起來也是無緣的。”
說的竟是斷絕情誼的話,李氏身一晃,幸好白丹云從旁扶住,才站穩了,“真是張夫人說的?好好的豈會這樣,田媽媽,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咱們兩家可是有幾十年情誼在的啊!”
田媽媽微微哼了聲,“夫人不妨去問問令公,今兒早上同咱們家老爺說了什么!”
這下白丹云的臉色也變了,誰料得到白振揚竟會去找張老爺,他真是瘋了!看田媽媽的意思,定是說了什么不像樣的話,才會叫張老爺那么生氣,直接叫張夫人退回原先的那些個禮,來個恩斷義絕。
李氏急道,“田媽媽,請你回去告訴你家夫人一聲,我兒魯莽,我今日定會帶著他上門來致歉!”
田媽媽早知道她會這么說,一擺手道,“我家夫人說此事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我們家小姐在京城也不是沒人要,不是非得令公不的!夫人忙,老奴這就告辭了。”竟是轉圜的余地都沒有。
看到田媽媽走了,李氏眼前一陣發黑,往后摔了去。
唐惠終于帶著賬本出現了,張氏雖有些疲勞,也打起精神來看。唐惠在旁詳細解說,這是哪段時間的進賬,又是什么時候進的貨,倒是分外的細心。
兩人直看了一個多時辰才歇下來。
唐惠把三本賬本疊好,笑道,“母親如今可信了我?我也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這些天整理起來,花了我好些時間。”
“你早該就這么做,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自個兒都理不清楚,還能指望別人給你理順了?”張氏提點她兩句,又贊許道,“不過確實不錯,比起原來是進步很多了,難怪你二嬸也夸你,倒也不是虛的。”
唐惠目光一閃,“我總不能老教母親失望,二妹如今都能管家了,我身為大姐,竟是連她都不如。”
“枚兒只是協理一下,哪兒算得上管家。”張氏道,“以后也要嫁出去的,只是提早多學點,她不比你,你嫁出去后,夫家的事情從來不要我操心,這一點可比枚兒強多了。”
總算母親還能看到自己的優點,唐惠高興的笑起來,“娘不要擔心二妹,二妹這么好,一定能嫁去好人家的。”
“但愿如此了。”
唐惠看張氏仍是在憂心,便道,“要不我也幫二妹留意一下?若是有好的,說與母親聽,到底二妹年紀也不小了,不能一直這么耽擱下去。這都已經十八了,將來就算有好的緣分,前后操辦又是一兩年,不就得往二十奔去了?”
年紀越大,越是不好再嫁,很有可能就只有找沒了娘的,或者也是和離的男人,可這些人本就不多,還得在里頭挑合適的,簡直是矮里頭拔將軍。張氏忍不住嘆口氣,“我都不好同你二妹講,她是一點沒有放在心上,可我怎能真的放心?難道要留她一輩么,這是不可能的。”
“娘說的是,不過二妹去年才和離,可能也沒有想開來,等以后就會好了。娘跟我先留心著便是,若有不錯的,二妹也未必就不愿意。”
張氏點點頭,“也只能如此。”
講了一會兒閑話,總要說到正題上,唐惠笑道,“那娘現在可覺得我那鋪面好擴充了么?”
張氏拍拍她的手,去了里間,拿了一個紅木匣出來。
“我這兒有一萬兩的存余,我看你那鋪的情況,這點錢足夠用了,惠兒,你聽我的,進貨的事不要急,你庫里還有存貨。再說什么兩國交戰,這豈是能打就打得起來的?”
只能借到一萬兩,唐惠有些不樂意,“母親,你仍是不信我么,我肯定很快就能還出來的。”
“我不是怕你不還,咱們母女倆,就算還不上,難道我還能怪你不成?”
聽到這一句,唐惠終是退了一步,“也罷,那我聽娘的,只盡力做便是。”說罷要去寫借條。
張氏搖搖頭,“罷了,我還不信你,你只管拿去。”
唐惠見她這樣信自己,又是感動又是欣慰,挽著張氏的胳膊又說了不少好話才告辭出來。
劉元華正等在不遠處的小巷里,見她的轎過來了,微微笑著立于一邊。
撩開轎簾,她便看見了那一張少見的俊臉,心跳微微加快,從轎里出來,與他肩并肩慢慢往前走去。
“這是一萬兩,你且拿去進貨,擴充鋪面我會再想些法,總能行的。”
劉元華接過銀票,溫柔的目光落下來,“辛苦表姐了,我一定會好好辦妥的,到時候這點錢不算什么,很快就能還上。”
“聽說那邊海上倭寇仍是猖獗,你真的要親自前去么?”唐惠有挽留之意,“叫別人去也可。”
“不去又能干什么,難道在家中念書?”劉元華自嘲一笑,“我不比你堂弟可以得到盧成先生的指點,下回只怕也難以指望上了,還不如多賺些銀呢。”
說起那事,唐惠就很愧疚,當初夸下海口說能請得白振揚引薦,結果卻沒有成,她咬了咬嘴唇,“那你小心些。”
劉元華看著她頭上戴的那支他送的紅寶石點翠蝴蝶簪,笑意更深,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放心罷。”沖她眨了眨眼,告辭先走了。
唐惠回到轎里,叫轎夫起轎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