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姑侄倆簡單地下了碗面條填了肚子,卓楓發現了客廳里那株面貌一新的秋海棠還咦個不停,小鮮悄悄地收起了剪刀,沒有吱聲。
下午等小鮮出了門,卓楓閑著無事,拿出了本新華書店里買來的花藝譜,在家里擺弄著幾盆從屋頂搬下來的盆栽來。
她邊翻看著花藝譜,邊打開了電視機,看了一會兒,卓楓就感慨著,新華書店里買來的花藝譜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園藝書,里面只寫了怎么擺弄花草的造型,至于怎么給越冬的植物打枝去頂分叉,再到養護,全都一字未提,看得卓楓意興闌珊,興不起趣味來。
“唉,只可惜白師傅去世了,否則讓他把以前的園藝知識寫下來,準比這些中看不中用的強上一百倍,”卓楓瞄了眼擺在了客廳茶幾上的水仙花。
“國際冬季花卉展即將于二月初在北京植物園盛大開幕,包括全世界八十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各類珍稀花卉都將在此次展會上展示,屆時將會有知名的花卉專家和評級師蒞臨現場指導,評選出今年國際冬季花卉展的花王。獲勝的參賽選手,將獲得農科院提供的專業花卉種植課程和價值一萬元的現金獎勵。”早間新聞里,一條關于花卉展的新文,剛剛播放完畢。
“國際冬季花卉展?”卓楓在北京住了幾年,過年時也會去逛逛什么書市,不過花展還真沒參加過。
卓楓再看看那盆水仙,與其說那是一盆水仙花,還不如說它是梅想和白菊易愛情的詮釋,讓每個知道故事的人,都心酸不已。
卓楓是不知道梅想是個修真的,此刻在她的腦子里,裝滿的是整整兩個月時間里白菊易老人叨叨絮絮地說著和梅想在一起的那些時光。
她以為。梅想一定是不肯跟著白菊易過清苦的日子,又以為白菊易沒有本事才會留下個不可能種活的水仙球莖來刺激老人。
“如果是這盆水仙,送過去參賽一定沒問題,國際花卉展?只要是梅想還是個喜歡花草樹木,沒了丟了本業,一定會關注這一次的比賽,讓她看看也好。”卓楓興起了將水仙送過去參賽的念頭。
得來的一萬元獎金也不是個小數目,可以用來改造溫室或者是延慶的生態農莊。正如毛大竹竹之前說得那樣。延慶那樣的地方,要是想住人,就得修繕房屋,還有改造屋子里的供暖設施。
卓楓也算過筆賬,此外還要再算上小鮮的學費,還有夫妻倆都辭去工作直接務農失去的工資。那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門口傳來了陣拍門聲,聽著很是無禮。
卓楓看看掛鐘,才一點多,小區的物業都還沒上班,水電費又都繳過了,能來什么人。
門才一拉開,一股汗臭味沖了進來。卓楓定睛一看,門口站著個穿著棗紅色的棉襖,帶著個雷鋒款厚帽子的大娘。大娘手里拎著一只雞和整兜的蘋果和土豆,見了卓楓開口就是:“媳婦兒,興兒不在家?”
說著,大娘連鞋子上的水漬泥灰也不踩踩,就直直進了屋,將土豆蘋果連著那只雞全都擱在了沙發上。
卓楓愣了片刻,好不容易才從嗓子眼里擠出了個:“媽,您咋來了?”
“我咋不能來啦,媳婦兒。大過年的。我專門從鄉下帶了年貨來看你們了。哎呀,媳婦兒。那是你腫得大蒜啊,長得不錯啊,剛好中午用來炒盤蒜苗,”豐興媽也就是卓楓的婆婆,指著那盆水仙,拉高了嗓門。
小鮮出門時,天剛好下起了場雨夾雪,幸好出門前卓楓聽了天氣預報,讓小鮮帶上了雨具。雨天最難的就是等車,小鮮等了四十分鐘的公交,再在城里兜兜轉轉了大半天,才算到了圣心中學門口的奶茶店。
曾學柔等得久了,就躲進了文具店里,手里還捧著兩杯熱騰騰的奶昔,見了小鮮后,塞給了她一杯,兩人喝著奶昔,過了五分鐘,才手暖腳暖回來了。
“我打聽過了,我媽剛好認識家做電纜的,能翻新舊電纜,你到時候和村里聯系聯系,看看要用多少電纜,說出個數,我再讓我媽去砍價,”曾學柔辦事一向老練,讓小鮮省了不少心。
兩人又聊了些放假幾天里發生的事,小鮮就順帶說了下白菊易過世,留下來那幾十畝地的事情來,曾母是開發房地產的,對于房產應該很有些了解。
“撇開老人家的遺愿不說,幾十畝延慶的地可是個不小的數目,”曾學柔畢竟是商人世家出身的,在北京的商界能數得上名號的人,哪一個不是和土地沾上了關系。
“這幾年城鎮化加快,北京市里的地越來越少,延慶那邊以前因為荒涼,人都是往外搬的,這幾年北京要學國外發展衛星城,說是把農業搬出市區,搞綠色經濟。延慶和密云就成了首選了。不過那邊的農民大多是傳統方式作業,農產品還成不了規模,如果你姑那樣的大學生肯去經營農莊,前景絕對是看好的。”
曾學柔喝干了奶昔,掏出了幾個硬幣,塞進了電話亭里,她得先聯系好要拜訪的研究所。
“嗯,學柔,你知道的還真多,”小鮮聽著,想著晚上要把得到的消息轉告給卓楓和豐興,也讓她們吃顆定心丸。
“術業有專攻,就好比你對植物草藥之類的了解,我還沒見過人看一眼就能辨認藥材的,連年份都能說準了。就連足經驗的老藥師,都還要嗅嗅氣味呢,”曾學柔和對方約好了,下午三點見面。
趕到了一家專門從事西藥研究的研究所時,已經三點多了,天灰蒙蒙的,雨和雪也大了起來。交通狀況很不好。
小鮮和曾學柔下了車,研究所里走出了個人,手上舉著把黑色的雨傘,遮住了小鮮和曾學柔的視線。
“麻煩你去下外經貿局,”聽著聲音,小鮮回頭張了張,打著傘的人叫住了她們來時坐的出租車,坐進去時。一股淡淡地像是薄荷又像是佛手柑的氣味在雪中彌漫。
“進去吧,外面冷死了,”曾學柔怕冷,催著小鮮快點進去。
“哦,”車已經開走了,車輪壓過的雪痕。凹陷了下去,小鮮甩了甩落在了頭發上的雪,走了進去。
出租車上,司機聽著路況廣播,“客人,這個時間段去外經貿局路況可不大好。”
“我不趕時間,慢慢開。”今晚由周強做東,宴請了他的一幫同僚吃飯,也算是變相介紹他給各路的局長們認識。周子昂對交際應酬本就沒有多少興趣,只是不想拂了父親的臉面才去的。
“這里去外經貿,應該有經過國泰百貨吧,那就先去國泰百貨,”周子昂記得,他看到的關于克耐杯街頭籃球隊比賽報名,今天是報名的最后一天,地點就在國泰百貨的總服務臺。
到了國泰百貨后,由于是克耐杯頭一次舉行籃球賽前幾天大多數的選手都是抱著觀望態度。到了最后一天。人就齊擁了過來。現在是寒假,報名的人中。還是以高中生和大學生為主,人著實不少。
周子昂等到了三點,才從百貨的報名人員手里領了張報名表格,今天他出門時要參加飯局的,所以穿著也挺鄭重的,一件黑色的毛呢外套,加了件套頭的淺灰羊毛衫,除了那個頭,還真不像是個打球的。報名人員分表格時,還多看了他幾眼。
看著上面的報名資料,周子昂不由皺起了眉來,這一次的比賽,要求的是兩男一女參加,這個他倒是沒有準備。出國四年,同齡的同學都還在讀大學,居家搬遷到北京后,又沒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一時之間,從哪里找到合適的拍檔。
難道就這么放棄了,周子昂折起了報名表格,抬頭之時,收到了一道注視的眼光。
王可注意那個穿得很是不合群的年輕男人已經很久了。她也是來報名的,抱著極大的怨氣來報名的。
曲陽那混蛋,昨天還邀了她說要參加克耐杯,今天一大早就打了電話說是有了更合適的搭檔,實在很對不起。
對不起就能算了么?尤其是在知道對方的新搭檔是同一籃球隊的諸小鮮后,王可氣得把房間里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這還不解氣,干脆就聯系了外校的兩個男生,也來參加比賽了。哪知道其中的一個男的,下午出門時,摔了一跤,這會兒還在醫院里打石膏呢。無奈之下,王可只得是現場尋找起了新的人選來。
發現周子昂,先是因為他那身格格不入的打扮,再就是他接過表格時,對著工作人員微微一笑時的那抹驚艷。
王可險些連口水都下來了,那個男人也太帥了,如果曲陽是八十分,那眼前的這個毛呢大衣男人就是一百分,甚至是一百一十分。
研究人員特有的書卷氣,再加上勤于運動才能擁有的強健體魄,王可一眼就認定了周子昂。
“你好,你是一個人吧?我們還差一個人。他是初中籃球聯賽去年的最有價值球員,我是圣心中學的籃球副隊長,”在報出身份后,王可相信周子昂一定會答應下來,畢竟她物色的隊員,在全部的籃球參賽隊里,實力絕對很驚人。
“哦?”周子昂略微打量了下兩人,“不好意思,我想我已經找到合適的拍檔了。”說完,周子昂越過了王可,走到了一對剛走進百貨,領到了表格后,也是一臉詫愕的男女。
那是一對雙胞胎兄妹,男的個頭有一米九,女的個頭也有一米八多,兩人正低頭議論著去哪里找一個共同參賽的隊員。
“你!”王可氣結,指著周子昂罵道:“別不識好歹,我們這支隊伍有哪里不好?”
“沒哪里不好,只是我不大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周子昂皺了皺鼻子,王可的身上有一股很濃的香水味,那是王可早上出門時,特意噴灑的。
把香水用出了原子彈威力的人,他可喜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