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鳶逆襲之后的四五天,安然空間里的傳音玉牌又發熱了。[]
安然將玉牌取出來,正好聽到安祈在說話,“小然,我到了。”
很好,終于到了。
此時,安烈還不知道他的大兒子已經來到了革命軍駐地密林之外,時隔七年,一家三口終于要大團圓了。安然想了想,并沒有盲目激動,他道:“嫂子呢?”
“他有事。”這回答明顯敷衍了,是有事不是因為擔心安烈不能接受一個不會下蛋的媳婦?好吧,這事的確強求不得,左右都在飛升界,總有機會碰面的,安然就沒多說什么,安祈有他自己的考量,雖然不一定有道理,那卻是他自己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決定。他們都長大了,一切都不同了。
當初在獸人大陸的時候,安然還能打著為安祈考慮的旗幟代替他做各種決定,現在卻不行了。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一個嫁了人,一個娶了媳婦,各有各的生活。
雖然血緣關系不斷,卻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不拘小節。
安祈的事,安然管不了,也不愿多管。
到現在,他寧可慢慢疏遠這些人,也不愿意到離開那日淚滿衣裳。
安然帶著銳銳去接人,連笙本來要跟,安然沒答應,兩人都是他哥哥,一個這輩子的,一個永永遠遠的。同在一個位置上,兩人多少有些矛盾,安祈不知道連笙的真實身份,青木宗宗主?他憑什么對安然多加照顧。連笙的身份變得有些尷尬。安然也沒想解釋什么。
父子倆朝密林的方向走去,來到梅花殺陣跟前,銳銳走進陣中,伸手拔了作為陣眼的那根樁子。殺陣破掉。安然一抬頭,就看到安祈在梅花樁那頭,“哥。你來了。”安祈點點頭,“虧得有你,竟然能這么快找到阿爸。”
“是意外,嘭嘭運氣而已,不知怎地就遇上了。”
安祈挑眉,“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看著安祈從密林外面走進來,穿過稀稀疏疏的梅花樁。徹底進來之后,銳銳才將拔出來那根樁子插回來,幾乎是立刻,迷霧再度生起,白蒙蒙的。密林外面的景象一點也看不見。在確保萬無一失之后,銳銳才從殺陣中出來,他蹦到安祈身邊,一把抱住大腿。
“舅舅。”
囧,管安祈叫舅舅,管連笙叫叔叔,這是什么道理。
他不相信這家伙會分不出來,只是不知他又在抽什么風?
三人往大本營的方向而去,這時候。安烈還是沒得到任何消息,連笙雖然知道,卻沒有多此一舉跑去通知,他是極聰明的人,安然既然沒有請他幫忙,他自然不會多此一舉。密林到山谷的距離并不遠。步行三五分鐘也就到了,安然將銳銳交到連笙手里,然后帶著安祈直接往自家四合院走去,安烈已經搬去了那邊,不住原來的土屋了。
安烈感覺到門口有陰影擋住光,他皺了皺眉,道:“說了不要打擾我,聽不懂是不是?”
他看的是革命軍贓物賬本,每次干完一票回來,統計收入以及洗黑錢都很費功夫,這本來該是后勤負責的事,新上任的那家伙還沒上手,速度太慢,加上達奚家與柳家這一票干得實在是大,弄回來的東西太多,安烈就接了一般活計過來。
這方面的東西他也不怎么擅長,被人求到頭上,卻不好推脫。
怎么說也是軍團長,有義務給團員適當的幫助。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只是銷贓還好,他還要考慮雪鳶逃逸并且伙同外人攻打他們這事,雖然前次沒成功,指不定還有什么后招,女人這種生物,愛你的時候什么都心甘情愿替你做,一旦撕破臉,那真是啥事都干得出來。(就到)他們并沒有從梅花殺陣里找到尸體,要不雪鳶沒來,要不就是察覺到不對跑了。
甭管是哪一種,必定都有后招。
想到這些問題安烈就覺得頭疼,那林子里不能總擺上梅花殺陣,他們自己人也需要進出,這樣太麻煩。
若是撤掉,防御系統又會出現問題,萬一整出什么不可挽救的后果,那才麻煩大了。
之前逍遙了一段時間,現在問題都堆起來了,安烈扶額。
擋住陽光的陰影還沒讓開,他的情緒越發不好,張嘴就要罵人,卻在抬頭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安祈。
“小祈。”
安祈點點頭,緩慢的走進屋里,“是我,阿爸。”
安烈在顫抖,這是激動的,他站起來,朝安祈那方迎過去,在距離兩步遠的時候,一把抓住安祈的手,卻見安祈背后探出一個小腦袋,正是安然,他笑嘻嘻道:“阿爸,哥哥可是我找來的。”
這是邀功嗎?安烈瞪他一眼,“你哥要過來你也不提前通知我。”
啊咧,沒通知嗎?安然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似乎是這樣,他只告訴安烈哥哥被盯了,不能按原計劃立刻過來,卻沒告訴安烈,小尾巴已經被甩掉,安祈再次啟程了。
七年不見,安烈與安祈有許多話說,安然并沒有上趕著湊熱鬧,幾個月前他就將自己的生活大小事無巨細全剖開給安烈說了一遍,在獸人大陸過的是什么日子,唐家的混賬怎么做的,他怎么被趕出來,在貧民窟怎么討生活,怎么遇上君淺西等人一步步從社會最底層爬起來,他沒有更多的話說,現在是安烈與安祈的時間。
安然知會了一聲,就準備轉身出去,安祈拉住他。
兄弟倆也有一年左右聚少離多。
在獸人大陸的時候他們公不離婆,總是親親密密在一起,到了飛升界就分開了。下位面的友誼遇到上位面糖衣炮彈的侵蝕。很多都慢慢消散了,留下來的只剩最初那幾個朋友。就這樣,他們見面的時間也不多,感情還在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安祈想著三父子一起許久。安然想著,怎么也要張羅一頓好吃的。
哥哥與他不同,他以后是要離開的。而安祈,更有可能跟著安烈干革命。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既然有這方面的想法,準備工作就不能省,安烈必須以盛大的儀式將安祈介紹給革命軍的兄弟們,他可以從基層做起,卻必須一炮打響。從開始就給這些人一個深刻的印象,在中州十三宗混的確不是上選,既然阿爸干得這樣紅果,他們不妨加把勁,將革命軍整成家族企業。
就像是華國某一時期的軍閥那樣。
雖然嫂子還在外面。父子兩人既然已經碰頭,這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就安祈這性子,必定是盤算好了的,不可能丟下自己人不管。
安然能做的就是將晚上的歡迎會辦得熱鬧更熱鬧些,他可以從空間內拿食物出來,卻不能用空間內原裝的精致餐盤裝著,用普通的盤子,將歡迎會弄成自助餐形式,再通知革命軍八個團的分團長組織表演節目。搞熱鬧了才好。安然弄了好些瓦罐裝的原漿酒出來,對方在四合院里,這才出去找八位分團長。
表演節目肯定是要發獎品以茲鼓勵,卻不能從他手里發出去,這些事,最好由安祈來做。
安然將一切都盤算好了。他就做一個盡職盡責的廚子,絕不搶自家哥哥的風頭。
八位分團長聽說安烈的大兒子到了,都很激動,安然將這事一說,他們立刻就應下來,不就是表演節目么,唱歌跳舞不會,耍雜技表演絕活還不會?
只是這樣還不算,在聽說有參與就有獎勵之后,情緒high到爆。
他們還沒忘記切磋賽那蛋糕以及藥丸。
出乎意料的是,八位分團長中,唯一的女人,也就是八團團長雁安是最淡定的,獎勵什么的仿佛對她沒有任何的吸引力,而那七個大老爺們就囧了,尤其是二團的,他直接沖到安然跟前,星星眼激動道:“是上回那個好吃的?”
安然挑眉,“你說冰淇淋蛋糕?”
裴勝猛點頭。
“今晚上那玩意兒可比冰淇淋蛋糕高檔多了,若你想要蛋糕,那也是可以的。”說完還煞有其事咂了咂嘴。
只需這一句話,七人干勁十足,雁安也挺積極,她是為安祈的到來單純的表示歡迎,并沒有特別激動的成分。
身為女人,她的愛好實在是單調了些,自從加入革命軍之后,雁安拋棄了過去喜歡的一切東西。女孩子喜歡的衣服,珠寶首飾,絹花糕點……也正是因此,她才能超越雪鳶,一步步的走到現在。
安然并沒有多管,節目安排是分團長的事,他還是盡職盡責的負責后勤工作。
時隔七年重逢的父子倆一說說到晚上,安然一直忙活著,直到日暮西斜,兩人從房內出來,安然才迎上去將晚上的安排說了一遍。
少團長歡迎會。
“小然不用如此費心,我……”安祈還想說,安然直接堵了他后半句。
“哥哥你難道還要回中州去?在這兒幫襯阿爸才是正理,十三宗拂袖成那樣,回去也沒什么意思。”
安然如此說,安烈也點頭說是。
他也是這樣想的,好不容易重逢了,他在南垣也算個人物,總不能看著兒子回到千里之外的中州從嘍啰做起,這不科學,即便在中州干得再好,到革命軍還是得從頭再來,中間浪費的時間不是用華爾華斯或者神器能夠補回來的。
革命軍與宗門不同,他們重實力的同時也重感情。
想要站穩腳跟,須得一心一意為革命軍成員謀福利。
安烈狠狠贊揚了小兒子一番,然后看看天色,是該準備出去了。那青石臺子尚在,八大分團長已經組織分團成員做了充足的準備,他們按照安然的預想將常常一排自主餐桌擺好,只等安然過去上菜。還有那些表演節目的,八大分團已經說好了,一團一個,輪著來。具體什么節目安然是不知道的。他也不管這些,飛升界的水準不能同他腦子里預想的那種程度相比,只要整得歡騰就行。
讓安祈將一箱箱的瓦罐酒裝進個人空間里。安然想了想,蛋糕就不作為特別獎勵了,直接放上自助餐桌,喜歡的自己切著吃。
安然將歡迎會的事說了一邊,安烈又提點了幾句,父子三人才出去。安然也不避諱什么,直接走到自助餐桌那邊。將一盤盤美味食物放上去,從水果蛋糕冷盤開始,然后是小吃和湯粥,最后才是中華八大菜系美食。
食物太多,餐桌直接放不下。安然又讓人圍著臺子擺了兩方桌子,留下一方作為出口,將桌上全都擺滿了,這才停下來歇口氣。
這樣的場面,安祈等人早已經司空見慣了,他們在獸人大陸已經享受過無數次,革命軍卻鮮少聞到這樣美味的食物香氣。
與這一桌相比,浮云閣也不算什么了。
裴勝眼珠子都不會轉了,目不轉睛的盯著各種各樣見也沒見過的食物。那香氣簡直饞死人。
“食物就這樣極品了,獎勵得多勾人?”
顯然,這時候,八大分團長都是一個想法,他們齊刷刷的咽咽口水,“我也要表演節目!”
這夜的歡迎會很熱鬧。前所未有的熱鬧。
比起上回彈劾雪鳶的切磋賽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回食物消耗速度更快,安然卻比上次更輕松,他只需將空盤子收進空間里,然后裝滿食物端出來,一切就OK了,就算他老實說自己的空間能無限生產食物別人也是不會相信的,不如不解釋,大家都會潛意識理解為安然提早做了準備,異常充足的準備。這是一個美好的誤會。
第一個上擂臺表演的家伙心里是惴惴不安的,獎勵什么的他不敢想,只希望當著這么多漢子妹子的面別丟人就成。他打了一套別開生面的拳,雖然說不上多精彩,好歹是個開門紅,安祈從空間內拿了一瓶美酒遞給他,最初的時候那家伙還沒鬧明白是什么東西,在各種眼神鼓勵之下,他將瓦罐揭開,頓時,濃郁的酒香就逸了出來。飛升界是有酒的,這玩意兒說不上多稀奇,味道絕對不是這樣,甭管是獸人大陸還是飛升界,酒的味道都不濃郁,像是華國有點酒精度的飲料,喝著很沒有感覺,安然這酒烈啊,那家伙直接抱著瓦罐來了一口,“臥槽,好酒!”
安祈笑了笑,“兄弟喜歡就成。”
男人之間的友誼來得就是這樣快。
萬事開頭難,有人嘗到了好處,接下來就兇殘了。
八大分團搶著要上擂臺,不就是表演節目么?搶劫這樣專業的活計他們都干得這樣完美,表演節目還能難倒他們?
革命軍的家伙們就像是排練好的一樣,擂臺上的豁出去死命表演節目,擂臺下的豁出去死命吃東西。
為了讓所有同志都喝到美酒,歡迎會一開開了大半夜,安然整個已經麻木了,群眾的熱情太高啊,連笙說,若想早點散場就別這么積極地往外拿食物,革命軍這些家伙從未嘗過這樣的美食,瞧瞧那些漢子,肚子吃得鼓鼓的,都要撐破了還在死命往里塞,就好像一頓吃飽,以后都沒盼頭一樣。
再說那些擂臺上的,一個個肚子脹成這樣還敢登臺做各種高危動作,尼瑪,當真是要酒不要命了。
終于,在安烈的強制手段之下,歡迎會還是散了,雖然還有些同志沒嘗到美酒,這也沒辦法,折騰了大半夜夠了。
安然將三排自助餐桌上的餐盤統統收了,剩下的工作全都交給八大分團的兄弟,他領著安祈往四合院的方向去。安然再一次慶幸自己準備充分,若不是他趕著在安祈到來之前組織人修了新房子,他們能住得這樣舒服?
革命軍徹底了一回,根據安烈的說法,他們過去雖然不至于青菜蘿卜,也是有點葷腥能填飽肚子就成,在口感方面真沒那么多追求。
昨個兒那么折騰一回,恐怕養刁了他們的嘴。
忙活了好幾個月的工程隊第一次方家了,做木工活的也沒能爬起來。
空間出品的高度酒是很好喝。后續反應也是相當激烈的,尤其對這些只喝過低度果酒的家伙,甭說早晨,第二天中午能爬起來的也沒有幾個。
這樣的場景讓安然很是感慨。若以后想洗劫哪家,壓根不用什么妖獸罹魘,只需要將美酒送上門去。目標人物全部灌暈,自然就成了。
直到半下午,那些抵抗力稍微強些的戰士才陸陸續續醒過來,人雖然醒了,頭昏腦脹是跑不掉的,安然又賢惠了一把煮了好大幾鍋醒酒湯,讓各大分團已經醒來的家伙領回去發到每位同志手里。直到傍晚,后續反應才基本結束,一罐子酒真能一次喝完的還是少數,那些得了獎勵的家伙小心翼翼的將瓦罐收進個人空間里,這才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侃大山。說的基本都是同樣的內容,昨晚的菜有多香,湯有多鮮,蛋糕有多美味,水果有多甜,還有那酒哦,真是千金也不換。
這么鬧了一場,安祈被他們徹底記住了,還都是好印象。
不僅如此。那些沒趕上表演節目的還特地私下找上他,說是要單獨給他表演一個,問他是不是補上一瓶。
革命軍這個大樹經歷了糖衣炮彈的侵蝕,有了長歪的苗頭。
安祈是怎么處理的安然不知道,他并沒有糾結在歡迎會上,而是再次將目光轉回了工程隊那邊。早日將房子建起來才是真理,歡迎會之后,安然繼續跟著工程隊插科打諢,至于安祈,他同安烈在四合院里待了幾日,也不知在做什么,然后就找到安然說,他要出去一趟,將媳婦接進來。
“告訴阿爸了?”安然挑眉。
“是。”
早知道這樣順利他就不用一個人來探路,來回折騰也夠麻煩的。
安然與銳銳一起將安祈送了出去,梅花殺陣的問題依然沒能解決,他們左右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若把陣法撤了,誰也沒把握能攔住外來人,若留著陣法,他們自己人進出也不方便,銳銳的確有方法破陣,也的確能教會他們,怕只怕出現雪鳶那樣的背叛者,破陣的方法若泄露出去,敵人半夜偷襲上門,那才麻煩了。
安祈離開之后的幾日,陸續都有人詢問他的去向,革命軍的漢子們眾口一詞——我們想念少團長了。
真正的原因不用問,是為了安祈空間里的美酒。安然也沒戳破他么,只說他有事出去一趟,不用多久就回來,然后頂著團員們怨念的目光與銳銳討論梅花殺陣的改進方案,這樣下去的確不行,留著殺陣革命軍就只能徹底與世隔絕,是不是換一種緩和的手段?
“阿爹,你那里有沒有紫煙羅?我們種在密林里。”
安然仔細想了想,這的確是個辦法,紫煙羅是一種繞著樹干生長的藤蔓,它們能分泌一種有毒氣體,讓一片密林成為毒林。
這玩意兒比殺陣好多了,他是有克星的。只需帶一片鐵犁葉在身上,進入密林的時候放在鼻子底下,呼吸著鐵犁葉的味道,就能避免中毒,鐵犁葉摘下來之后,有效期是一個月,只要每個月固定給革命軍的兄弟發一片葉子,密林就會成為天然屏障,絕對安全。
即便是出現叛徒,沒有鐵犁葉,他們有任何計策都無法成行。
放火燒山?
少年,你太天真了。
只要點火,還沒燒進去,加速擴散的毒氣就能要了你的命。
方案擬定之后,安然并沒有第一時間拆掉梅花樁,而是等著安祈將人帶回來。
在安祈回來之前,這些梅花樁應該還能派上用場才對,根據連笙的說法,雪鳶恐怕又來了,這幾日,密林外面來了不少探路的陌生面孔,這女人當真是個禍害。
連笙告訴安然這事的初始動機是讓安然撤掉梅花樁,直接在密林里設陷阱,與他們好好干一下,好久沒活動手腳,他難受。
安然當然不會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最后結果都是一樣,為毛要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