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刮過以后,周圍瞬間恢復平靜,天地間仿佛經歷了一場浩劫,一切都被黃沙掩蓋,唯有天空一碧如洗,黃沙掩映著藍天,格外分明。//百度www.//
燕嘯抱著我,費力地從足有一丈多深的黃沙底下鉆出,他的臉上沾染了許多沙粒,我被他護在披風下,沒有他那么狼狽。
“燕嘯,這狂風還會再刮嗎?”
他看了看天色,“應該已經過去了,以往也只刮半個時辰的。”
“好。”我踩著黃沙向旋風窩的方向快速地走去。
燕嘯從身后追上,將我從黃沙中拉起,不容分說便背到身后,“我背著你進去,你不熟悉地形,很容易出狀況。”
我摟住燕嘯的脖頸以防止自己從他寬大的后背上滑掉,輕嘆道:“謝謝你,燕大將軍。”
燕嘯爽朗地笑了兩聲,“謝什么?如果真要謝,也是我先謝你!”
我沒再多說,任由他背著走進旋風窩,燕嘯是個實在人,不需要我說太多感謝的話。
旋風窩被埋了極厚的黃沙,一路上什么都看不到,除了沙子還是沙子。
一直走到旋風窩深處,依稀見到黃沙的表層有類似馬車車頂的痕跡,連忙走上前去,果然,隱隱約約看到黃沙下面仿佛埋了一輛馬車。
我大急,從燕嘯的背上滑下,便開始用手去挖馬車邊緣的沙子,大聲地喊:“方傾!方傾!你在下面嗎?”
喊了半晌,都沒有人回答。
燕嘯從身上掏出匕首,也幫我挖沙子,一邊挖。一邊勸慰我不要著急。
可我怎么會不著急?方傾是為了我才來到邊關的,我怎么能讓他就這樣命喪黃沙之下呢?
你妹的!我還沒問清楚他到底什么心思,我還沒聽他親口承認自己是為了救我才千里而來的!
所以,方傾,你不能死!
我的雙手挖得生疼。指甲縫里被沙子塞得滿滿的,沙粒將我的手指磨破,可是挖了很久。下面依然沒有生命跡象。
這時,守軍的士兵趕來了,燕嘯招呼著大家伙兒開始動手挖沙子。士兵們都帶著工具。挖掘的速度很快。
燕嘯將我從地上拽起,勸慰道:“洛大人,莫急,方大人許是躲在馬車里面,待沙層被挖開,定能將方大人救出。”
我的心里火急火燎的,哪里聽得進去燕嘯的勸慰?看著士兵們將馬車漸漸地挖了出來,我更著急了。方傾如果幸存的話,這么大動靜,他早應該出聲了。
“咦?這是什么?”一名士兵從沙層底下拽出一件長袍。抖落黃沙以后依稀可以分辨這是一件男式白色長袍。
機械地接過那件長袍,我頓時傻眼了。這是方傾的衣服嗎?那他人哪去了?
接著,又一名士兵喊道:“這底下好像有人!”眾人開始朝著那士兵所指地方挖去。
我踉蹌著跑過去,推開圍著的士兵,搶過一人手中的鐵鍬,跟著一起挖了起來,口中連聲道:“方傾,是你嗎?你在下面嗎?方傾?說句話啊!”
沙層下面慢慢地露出一個人形,在最上層的看上去像是人的大腿。
我趕緊擺手制止士兵,吩咐道:“不要用鐵鍬了,以免傷人,全部用手挖!”
幾個人扔掉鐵鍬,七手八腳地挖了起來,片刻,沙層下的人被挖了出來,士兵卻說早已死了。
我覺得自己幾乎不能呼吸,顫抖著雙手,一點點擦掉那人臉上的沙粒,不知不覺中早已淚流滿面。
待到黃沙擦凈,那人的臉孔露了出來,我才看清,這人……不是方傾!!
心中的大石頭瞬間落地,我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萬分慶幸地喃喃道:“不是……不是他!”可是隨即又產生了巨大的恐懼,擔心下一個挖出來的會是如眼前這具尸體一樣的不會說不會動的方傾。
不!我不要那樣的方傾,我喜歡的是活生生的方傾!
抹一把眼淚,大聲道:“再挖!!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到人!”,我就不信挖不出方傾來!
“遵命!”
士兵們再次動手往深挖。小說,
我從地上爬起,經過方才的心情起伏,冷靜許多,微風吹來,將我臉上的淚水吹干,也吹來一陣陣香氣,如書墨散發出的香氣一般……香氣?
轉過身,只見身后十丈開外,方傾正騎著我的小紅棗,目光清澈,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我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碧天黃沙間,他白衣飄飄,俊雅怡然,如同當日他一人一馬趕赴鵬洲城下救我時那般俊美、飄逸!
是他!是方傾!他還活著!
他一撩衣袍,從馬上跳下,依舊凝視著我,嘴角上挑,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黑色眼眸中華彩綻放。
我向他走去,邁出一步,腳下一個踉蹌,穩住腳步,再向他走去,這廝居然毫發無傷,白色的衣裳一塵不染,哪有半點經歷了黃沙旋風的樣子?
我靠!合著我白著急了!他根本沒進旋風窩,不知道躲在哪里躲過了風沙,這會兒才進來,還順手將我留在旋風窩外面的小紅棗騎了進來。
踉蹌著跑到他的面前,我雙手插腰,破口罵道:“媽的!姓方的!你玩小娘是不是?方才的大旋風你跑哪去了?嗯?你是不是故意躲起來了?害的小娘以為你遭了變故在這里瘋了似的往外挖你!你瞧瞧,我這手指頭都挖出血來了!”
說著,我伸出生了血泡的臟兮兮的手指,指著方傾的胸膛,“好你個陰險狡詐的方傾,我昨天不就說了你幾句,說得口重了,你今天就來打擊報復,堂堂國舅爺、左丞相竟這么小肚雞腸!好啦。我現在手指頭流血了,你滿意了?報復成功了?”
方傾的嘴角一直掛著溫和的笑意,忽然一伸手,用他沒受傷的那只手握住我的手指,聲音輕輕柔柔地道:“我受傷了。你也陪我受傷,這樣我們才般配啊!”
“瞧瞧,被我說中了吧!果然斤斤計較。不愧是金貴的國舅爺,受傷也要有人陪……”等等,他方才說什么?般配?“我呸!誰跟你般配?小娘的人品可比你好多了!”
“哦?”他仿佛根本沒聽進去我在說些什么。只是用深邃的眼神看著我。唇角的笑意放大,握著我的手緩緩下滑,竟落到了我的腰間。
我一怔,“你干嘛?想狡辯是怎么的?告訴你……呃!”
話沒說完,他手上用力,攬著我的腰肢,將我擁進懷里。
我滿身黃沙的衣服就這么和他一塵不染的白衣貼在一起,當然。我柔軟的胸脯和他有點偏瘦卻不失結實的胸膛也貼在了一起……
還沒適應這一變故,他那只受了傷的手忽的挑起我的下巴,在我兩只渾圓杏眼的瞪視下。他微笑著垂下頭,含住我半張的小嘴。
只覺得雙唇瞬間被溫暖和柔軟占領。他的舌尖在我的唇瓣上舔舐幾下,便鉆進牙縫里,找到躲在里面的小舌頭,肆意糾纏,津液融合之時,那香甜的,如同果凍一般可口的味道侵襲著我的味蕾,令我下意識地去吮吸,想將這味道吞進肚子里。
我忘了呼吸,眼前只剩下方傾長密得如同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小扇子微微動了一下,接著,他明亮的美目露了出來,含著笑意與我近在咫尺地對視。
他的眼睛仿佛一塊沉寂千年的黑寶石,黑得動人心弦,良久,失了魂魄的我被他幽深的眼神生生拉了回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就這么被他給吻了!!!
想推開他,他卻先我一步離開我的唇,但箍著我腰肢的手卻沒有松,他眨眨眼睛,粉嫩的舌頭從口中探出,舌尖上一顆小小的沙粒被他彈開,“嘖嘖,這一嘴沙子!”
他還嫌棄!
我這個氣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他公然輕薄我不說,居然還嫌棄!
眾目睽睽……呃,我剛才過于投入,好似忽略了身后還有一群觀眾呢!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些手持鐵鍬的士兵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一邊的燕嘯則把拳頭攥得緊緊的,滿面通紅。
得,這回成了現場示范教材了!
我不由得咬著下唇狠狠地對方傾道:“你、你……這么多人看著,你竟敢行此孟浪行徑!”
方傾面不改色地湊到我的耳畔,輕聲道:“當年你在西街街頭輕薄我之時,觀看的人可比現在多多了!”
呼呼!這貨還在跟我記仇!
我忿忿地抬腳想去踩他,他搶先松開我的腰,轉身,上馬,一揮馬鞭,走了!
方傾……你……你妹的!
對著尚處在震驚中的燕嘯和士兵們,我輕咳兩聲掩飾尷尬,“咳咳,你們將這里收拾一下,妥善處理挖出的尸首。”
眾人反應過來,齊聲道:“遵命。”
我轉過身,沖著騎在小紅棗上慢悠悠向旋風窩外溜達的方傾跑去,“姓方的,你站住!”
他仿佛沒聽到,繼續悠閑地驅馬溜達,只不過那頎長俊挺的后背輕輕顫抖了兩下,好像在偷笑……
小紅棗走得很慢,我抬步踉踉蹌蹌地追了上去,一把薅住小紅棗的尾巴,沖著馬上的人大喊:“喂喂喂,你騎的可是我的馬,你不是說不要我的馬嗎?怎的又反悔了?”
方傾轉頭對我笑了笑,眉眼間都是濃濃的笑意,他眉毛一揚,朗聲道:“我改變主意了!但凡是你的,我都要搶過來!”
我瞠目,“你……不必這么狠吧?”
他沖我伸出那只沒有受傷的手,眨眼道:“上來。”
看著他那如同白玉一般的手向我發出的邀請,仿佛不僅僅邀我上馬,更在邀我向他靠近。
幾乎沒有做更多思索,我松開馬尾巴,果斷地將手遞到他的手中,他拉住,抱我上馬,坐到他的身前。
“寧兒,我的手傷了,你幫我馭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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