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翰林院半個多月,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事情就是莫詡沒有公然來找我。
說實話,我真害怕他就那么不管不顧地來了,讓翰林院的學士們都看到一個小小的從九品詔居然受到太殿下的青睞,那樣我一定會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的,本人還是很渴望低調中混日的。
但是,有一天早上,我剛出家,小福跑來了,跟我說太殿下被皇帝派到西苑訓練騎射兵,年前回不來了。
我長松一口氣,這回不用擔心他搞突然襲擊了,但轉念又想到這大冬天的,西苑那邊天寒地凍,他被派去野外練兵,一定極其辛苦。
小福又說:“殿下本來要親自來跟您告別的,但是皇上催得緊,他來不及過來,便派奴才來了,洛大人,這包東西是殿下讓奴才轉交給您的。”
我接過包袱,心里淌過一陣暖流,就像去牛家村那天,他把披風系到我身上時,那么溫暖。
“小福,你怎么沒過去?你不在他身邊,誰來伺候他呢?”
莫詡跟我說過,小福是他的貼身小太監,從小跟他一塊長大,他的起居一向是小福打理的,他對小福也是信任有加,所以連去銀龍山都帶著。
我想起第一次見莫詡和小福時,他讓小福扮成人,那會兒我就覺得小福有一種特別的、形容不出來的柔氣質,現在想來,原來這是他身為一個小太監特有的氣質啊!
小福對我道:“唉。奴才也想跟去,這么多年,奴才還從沒離開過殿下呢!但是殿下說您才剛進翰林院不久,恐怕在翰林院呆不慣。又怕那些腐朽的老學究們難為您,所以讓我留下來看著,一有風吹草動就通知他。”
“呃。別人不能做這事兒嗎,非讓你留下。”
“洛大人啊,殿下說別人他不放心,他說您若是有個閃失,以后就用不著我再伺候他了,殿下是我的主,您也是我的主。我留下來伺候您,就是伺候殿下了。殿下的脾氣您也知道,奴才哪敢再多說啊。”
這什么邏輯啊!小福一直攝于莫詡的淫威,莫詡的命令不管小福有多不情愿,都會照做的。
“西苑那邊天寒地凍的。吃不好,睡不暖,沒個手腳麻利的伺候,他怎么過得慣啊!”我嘆口氣,“小福,我寫一封信給你,你幫我給太殿下捎去,見到他就說我派你送信的,他斷然不會責備你!”
小福愣怔地看我良久。訥訥地道:“洛大人……之前在銀龍山奴才多有得罪,以為您接近殿下也跟那些人一樣……心懷不軌,但今日奴才才知道,您跟其他人確實不同,您是真心關心殿下的,掛念殿下、心疼殿下的。[]奴才……奴才謝謝您!”
說著他就要跪在地上,我趕緊把他扶起來,動不動就跪,這都是宮里的病。
“行了,別謝了,你進來,我寫信給你,你速速送去吧。”
寫好信交給小福,其實也沒啥可寫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嘮家常,然后很嚴肅地要求他將小福留下,否則以后我都不見他。
小福后,我打開莫詡給我的包袱,里面是一件狐裘,白的狐貍一點雜沒有,摸在手中暖融融的。這狐裘看上去極其高貴,想來一定是貴重之物。
看看手腕上的玉鐲,又看看眼前的狐裘,我越發的覺得莫詡別看表面上一副高高在上、牛氣哄哄的樣,其實是個心腸柔軟的人。
上官嵐溪來翰林院找過我兩次,每次過來都給我帶很多小零食,梅糕、炸酥餅什么的,我跟他聊上幾句以后,方傾便催促他回去準備春節祭祀的事情。
上官嵐溪對方傾有一種敬畏感,方傾說這次春節祭祀很重要,皇上第一次將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給嵐溪,嵐溪必須辦得滴水不漏,這樣才能向那些一直懷疑嵐溪身份的老臣們證明嵐溪是具有國師能力的。
嵐溪自從被封為國師以后,可以說是一步登天,雖說他自身對于榮耀這類虛浮的東西沒有什么概念,但是那些腐朽的朝臣卻不這么想,看著嵐溪眼紅的人多了,所以嵐溪必須要盡快證明自己。
而且,有人在皇上耳邊吹風,說嵐溪的神不正常,雖說皇上沒有受到影響,但是總這樣肯定不行的,方傾與嵐溪談過許多次,他認為嵐溪的神智異于常人是有隱情的。
我想到了長青族,嵐溪的神問題會不會和長青族有關?
給月初痕送去的信有些日了,還沒有回音,這么久不見,他在長青山過得可好?不覺間心中又浮現出那雙黛藍眼眸,不知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那個如雪蓮的男。
晚上回家,我把嵐溪送來的零食拿給浮云,浮云最愛吃零食,可是出乎意料的,她竟然沒什么胃口!最近她也一副懨懨的樣,不知究竟在糾結什么,我問了幾次,她也不說。
唉,浮云的心事越來越重了,我好想問問她在想些什么,可是總覺得最近我和她之間在慢慢疏遠,她有事瞞著我,我也有事瞞著她,這種感覺很糟。
第二天,我在去翰林院前先去了一趟金氏當鋪,一直沒有收到流淵的回信,我有點著急了,想來看個究竟。
結果還是沒有消息,金氏當鋪的伙計對我說如果有消息他們會送到我家里去的,我不太甘心,將昨晚寫給流淵的第二封信交給他。
這封信里我將最近的一些情況寫了下來,告訴他我已經進了翰林院,現在是個小官了,正在尋找機會查當年的玉家冤案,不過目前還是沒有進展。
從金氏當鋪出來,我便去翰林院了。
林學寅見到我來了,連忙將我招呼到一邊,“洛大人,今晨接到圣旨,安平王昨夜回朝了,皇上龍心大悅,召集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進宮迎接,然眼下正是整統奏折之際,人手不夠,方大人交待,你今日就在詔廳內幫忙一日。”
“林大人太客氣了,下官本就是詔廳之人,何來幫忙一說,您盡管吩咐便是。”
林學寅給我分派了工作,就是整理一些舊奏章,其實比整理方傾的書容易多了。
我一邊整理一邊回想方才的話,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
安平王昨夜回朝……安平王……安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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