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翹又帶著我去書房里走了一圈,給我講了一下月初痕讀書的習慣,并特別強調他在讀書的時候周圍絕不能發出聲音,我伺候時更要倍加小心。
我一一點頭應著,這貼身丫鬟真不容易當,就這工作強度,不被月初痕折騰死也得累死啊!
此時,書房的門被推開,走進一個綰著雙丫髻的丫頭,那丫頭抬起頭看到我和銀翹,兩條柳葉眉挑了一挑,微微頷首,卻是沒有言語。
銀翹對我道:“這是外侍丫頭浮云,也是今天調任進來的,往后你和她一內一外,好好伺候公子。”
我看著浮云沒什么表情的臉,露出一個甜美笑容,“浮云,又見面啦!”
浮云漠然看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徑自去書桌上換香爐了。
這小丫頭還是那么冷漠又神秘,還有點面癱,看來以后要經常與她打交道,不過她這不卑不亢的態度我倒蠻喜歡的。
又聽銀翹講了一些外侍丫鬟的工作職能,我悲催地發現,尼瑪,比貼身丫鬟輕松多了!至少不必伺候月初痕吃喝拉撒睡。
銀翹交待完了,就帶著我出門去院子里見月初痕。
我心里小鹿亂撞啊,想著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天下第一美男,還能跟他互動,那感覺,嘿嘿,比我的漫畫一炮走紅都激動啊!
前院里一片濃郁的四季竹下,那個一攏青袍的男子躺于寬大的軟椅之上,深邃的藍色雙眸宛如雪山之巔冰冷的寒玉,幽然地望著深暗的翠竹,隨著冬風襲來,長發在他的腦后輕飄。
墨綠的青竹,淡色青衣,他仿佛與竹林融為一體,共同構成一幅渾然天成的水墨畫。
我跟在銀翹身后,悄然走向他。
我的雙眼定格在他細膩如冰的臉頰上,一時間又失了呼吸,靈魂深處有一絲飄忽不定的思緒就那么被他牢牢地吸住。
月初痕,靠近你,或許會是我今生最大的災難……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竹林,并未察覺我們的到來。
銀翹對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站在月初痕的身后伺候著,我依照指示恭敬地就位。
銀翹看了看我,露出一個欣慰的眼神,轉身,走了。
呃……我愣愣地看著銀翹的背影,心說,這就完了?就這么把我扔這了?就職儀式就這么簡單?也不對月初痕介紹一下我?太草率了吧!
不過,想來月初痕的丫鬟走馬燈似的更換,估摸著他也不計較究竟是誰在伺候他了吧!而且,據銀翹說,月初痕在賞竹、賞湖、賞魚等各種賞的時候,以及讀書的時候,是絕對不能打擾的。這可能也是我第一次見他時,看他看得過于入神擾了他賞湖的心境,故而賞了我幾個耳光的原因吧。
既然如此,那就……正式上崗嘍!
我環顧四周,除卻微風瑟瑟,竹葉沙沙作響外,一派寧靜,兩名小廝高山、流水就像兩根木頭站在三丈開外,雙眼木然地看著前方,我懷疑他們表面上睜著眼睛,其實早睡著了。
我瞥見月初痕身邊的矮幾上擺著一套青瓷茶杯,杯里的水已然見底,便悄然上前,拿起茶壺,將水蓄滿。放下茶壺抬眼之間,我無意間見到了月初痕的側臉,心頭一陣悸然,真真是完美無暇、無可挑剔的面容,若說他能在瞬間奪人心魄也絕不為過,最起碼,我的心魄是在見到他第一眼時,就悄悄流失了。
垂睫時,望見他平放于軟椅上的雙腿,在青袍的遮蓋下一動不動,不知怎的,心頭一陣酸澀,這么完美的一個人,偏偏要受癱瘓之苦,不知該說老天公平還是不平呢?
月初痕賞了一上午竹子,飲了兩杯茶,晌午時分由高山、流水抬著軟椅回去了。
在飯廳內用午膳,我站在他身邊看著,真正的“他吃著我看著,他坐著我站著”。
我發現他吃得極少,基本只食素菜,而且每樣只夾了不到三口,就放下了,主食完全不吃,汗,這種吃法也太浪費了吧,跟沒吃沒什么區別。
我站在他身邊看著他修長潔白的手指,優雅的動作,絕美無雙的容顏,心中大大地感嘆,這就是傳說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男人吧,他全身上下,哪怕只是一根毛發都美得不像樣子!難怪莫璃陽用盡手段也要得到他,這樣集世間美好于一身的男人,但凡是個女人都想要他!
“去書房。”他放下碗筷,清清淡淡地吐出一句話來,冷漠得跟他的人一樣,可是他的聲音很好聽,就像一曲悠揚的琴音,撩撥著人的心弦,令人聽過后就無法忘卻。
高山、流水將他抬上軟椅,奔書房去了。
身為貼身丫鬟,我自然是屁顛屁顛地跟上去啦。
月初痕半躺在榻上,手里捧著一本書冊讀了一下午,我就這樣在他的身邊站著,大氣不敢喘,站了一個下午,傍晚他終于讀完那本書冊時,我的兩條腿已經麻木得快沒知覺了。
接著就是晚膳。
我終于理解為什么月初痕飯量那么小了,就他這種完全沒有運動量的躺人,若是頓頓吃得十成飽,估摸著用不了一年,高山、流水就抬不動他了。
晚膳過后,天色逐漸暗下來,月初痕又去書房了,我感嘆啊,真是愛學習的孩子,打算挑燈夜讀么,你是刻苦讀書了,我這兩條腿可是要站折了。
他歪著半躺在榻上,一條胳膊搭在扶手上,卻沒有看書,只是默然地望著前方。
我在他身邊傻站了半天,也不見他有什么動靜,又過了許久,房間內已然全黑了,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主動跟他講話,唉,你說多苦逼,我在他身邊伺候一天了,他看都沒看我一眼,我也一句話沒同他講過。總感覺這美男不真實啊,即便我離他這么近,一伸手就能摸到他,還是覺得他不真實,很遙遠。
“嗯哼,”我清清嗓子,“公子,要掌燈嗎?”
“……”沉默,他一言不發。
我等了良久,他都沒有回應,于是,我硬著頭皮,又問了一遍,“公子,要掌燈嗎?”
“……”還是沉默。
我默默擦了擦額上的三條黑線,心里有一種對牛彈琴的無語,這個人身上,找不到一丁點生氣,活像一個標本,不言語、不動換,就那么死氣沉沉地僵著。
我相信,沒有人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他一定是對生活麻木得沒有一絲欲-望了才會這樣。
究竟經歷過怎樣令人無法想象的經歷,才會將一個人打磨得對生活如此消極直至漠然?死亡?或者比死亡還要可怕?
就在我以為他可能要在黑暗中坐上一夜的時候,他輕輕地道:“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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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