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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來的是什么人,卻原來是房亮。//去讀讀
但錢靈犀可不知道,房亮今兒能來找她,也是在房家經過一番斗爭的。
昨天聽弟弟房奕說起十五那天曾看到趙庚生背著只麻布袋跑到了山上,雖然沒親眼看到那袋里的雞,但房奕卻是聽見咕咕雞叫的。
房亮聞言,當時就要去報訊了,但母親吳氏卻不同意,她也有她的顧慮。
“咱們房家在這兒小門小戶的,犯不著為這樣的事情得罪人。他們錢家有人有勢,必然會查個明白,何苦讓你弟弟去多這個嘴?那姓趙的父都不是好人,萬一心懷妨恨,錢家惹不起,來報復咱們家怎么樣辦?”
“但大伙兒都在一個村里,能睜著眼睛裝不知道么?往后要是人家知道了,非得怪我們不可。到時您就兩頭不討好,兩家都得罪了!”
房亮為了這事,跟娘慪了一晚上的氣。吳氏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覺得兒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于是天一亮便讓兒來報信了。但她怕惹麻煩,只讓房亮悄悄的去找錢靈犀,借孩的嘴把此事說出來,便是往后有什么紛爭,大人們也可推說不知了。
房亮滿以為,自己一說,錢靈犀肯定會義憤填膺的去捉拿元兇,可是出乎意外的,錢靈犀已經提不起半點復仇的興趣了。
“你怎么了?”房亮大惑不解,還以為是自己說晚了,連連道歉,“對不起,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才跟我說起,并不是有意不說的……”
“不關你的事。”錢靈犀坐在門檻上,小大人般嘆了口氣,“那趙庚生也怪可憐的,他是不是總挨打?”
比起他偷自己兔的可恨來,他現在的遭遇已經夠凄慘的了。就算是要懲罰,這也懲罰得夠了。
房亮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隨口就道,“又不是親生的,當然沒有親生的好。”
啊?錢靈犀詫異了,“他們不是親生的?”
“當然不是。你看他們一家,哪有一點相像的?聽說他爹娘一直養不出孩兒,所以才收養了他。原本是指望著他養老,因不想被人認出,才特意遷到咱們這里來。只是沒想到,趙庚生越長大就越不象他們,村里人都看出來了,就連趙庚生自己也是知道的。趙家兩口許是覺得沒指望了吧,所以待他越發不好了。”
怪不得。但這就能作為肆意打罵女的借口嗎?錢靈犀很是不平。
但她能怎么辦?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父母擁有對女的一切主宰乃至生殺大權。除非趙庚生盡快成年,能夠自己謀生,否則就得繼續忍受父母的打罵。
算了算了,不想這些糟心的事情了。錢靈犀打起精神對房亮道,“你不是想識字么?我現在來教你好不好?”
難得這小特意跑來告訴她一聲,投桃報李,她也應該有所表示。
當然好啊!房亮激動得眼睛都放光了,滿懷希翼的問,“那你能不能先教我寫我的名字?”
“看好了。”錢靈犀撿了根小樹枝,在地上一筆一劃寫出房亮二字,“這個就是你的名字了。”
房亮小心翼翼的看著地下那兩個字,象是看著一個本不該屬于自己,又意外得到的珍寶,他的目光是那樣的熱切,又是那樣的敬畏。
錢靈犀有點感動了。
她能想象,一個大字不識的文盲在初識字時的那種奇妙感覺。就好象我們小時候第一次穿上媽媽的高跟鞋,讓光滑清涼的絲襪掠過大腿,那種難以言喻的幸福與忐忑是讓人回味無窮的。
“喂,看能看會么?跟我學著寫。(·)”難得當一回老師的錢靈犀板起臉孔,抓著房亮開始誨人不倦。
南明這時代的文字與古漢字時的小篆基本一致,當年錢靈犀學的時候也頗費了一番工夫。聽說之前的文字并不統一,更加稀奇古怪,猶如天書。后來,有一位才華橫溢的大才橫空出世,以既能為大家接受,又更加簡便的小篆統一了文字。
但那人行事極是隱秘,不肯留名。不過在他那個時代之后,還留下一些諸如“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之類的經典詩句。這也就是錢靈犀姐妹名字的由來了。
有人說其實造字和寫詩的就是那時的皇帝,也有人說是某某高僧,更神的說法是神仙下凡,總之各執一詞,莫衷一是。
不過據錢靈犀觀察,那位很有可能也是個穿越者,只不過于小篆上是個高手,于詩詞上只是個半調。為了怕人家當成妖孽燒死,這才活得異常低調。
既然前輩會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錢靈犀也不是個有野心的人,自然也就從善如流了。
頭一回寫字,那筆跡當然不可能好看。房亮幾乎使出吃奶的力氣,仍是在地上寫得歪歪斜斜,完全沒有錢靈犀的規整漂亮。
小錢老師理所當然的面目猙獰了,“跟鬼畫符一樣,難看死了!再來!”
房亮羞愧不已,臉一直紅到耳根,幾乎都要落荒而逃了,卻因為求知的渴望而堅持了下來。
一筆一劃,再一筆,再一劃。
錢靈犀很快發現,當一個人真正拿出韌性與執著時,沒什么事是辦不成的。她不過教了三四遍,房亮已經強行記下了這兩個字的筆劃,并有模有樣的在地上畫出來了。
“不錯不錯。”錢靈犀老神在在的點了點頭,“你今天回去就把這兩個字寫熟,明天我再教你別的。”
房亮卻不滿足了,“你再多教我幾個吧,我回去一起好好練。比如,你的名字怎么寫?這個房字是不是我們住的屋,這個亮字,是平常所說的光亮的意思么?你都給我好好講講吧。”
呃,小錢老師為數不多的耐心快被耗盡了,突然覺得那幾塊糖也不是那么好賺的。正勉為其難提起耐心,要跟他講解,卻見門前經過一大群精壯漢,全是錢家人,為首的正是三叔公。大伙兒的神情都有些嚴肅,象是要去干什么大事。各家的小孩飛奔進屋,喊人出來看熱鬧。
隔壁七嬸聽到動靜,也叼根牙簽出來踩著門檻閑磕牙,她家男人也在隊伍之中,不過七嬸似是早就知道怎么回事,并不緊張,反而笑嘻嘻的賣弄,“靈丫,這回可算是給你們家出氣了。那姓趙的一家,就要被趕出去啰。”
什么?錢靈犀忙問,“那讓他們上哪兒去呢?”
“誰管他們上哪兒?這個村本就是我們老錢家的,當年好心收留他們,誰知竟養個賊出來。要依我說,這些外姓的,就沒幾個好東西,全走了才干凈呢!”
她只顧說得痛快,卻不妨把房亮也繞進來了,見這孩抬頭看她,目光清亮中有著隱怒,七嬸訕訕一笑,“我可不是說你們,你們也是這兒的老人了,我說的是姓趙的一家。你們接著玩兒,沒事!”
但房亮還是心里不舒服,字也不想學了,“靈丫,我先走了。”
錢靈犀忿忿的瞪了七嬸一眼,七嬸無所謂的撇撇嘴回屋了。
轉身追上房亮,她低聲安慰,“房亮哥哥,你別生氣,七嬸那人就這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房亮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悶的道,“是我們這幾家人不爭氣,才會給人看不起。若是我們能出息,你們錢家人也不敢這么說了。”
“那你就爭氣,做個有用的人呀!”錢靈犀促狹的鼓勵著他,“到時你若是長了本事,就到七嬸面前去顯擺,讓她眼紅,讓她妒忌!說不定,她還拼命想把女兒嫁給你呢!”
房亮本來聽到前面就已經笑了,聽到最后一句卻急忙擺手,“我才不要娶她女兒。”
“為什么?”錢靈犀賊笑著問。
房亮看看左右無人,才跟她咬著耳朵,“又矮又胖的小冬瓜,我才不要呢!”
錢靈犀咯咯笑得象只小狐貍,卻指著他老氣橫秋的道,“你們男人啊,就是喜歡漂亮,沒出息!”
“才不是呢!”房亮有些臉紅了,“我就是不喜歡她嘛。”
錢靈犀笑得更厲害了,“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要是個大美女,你肯定就哭著喊著撲上去了。”
房亮臉一直紅到耳根,找不到話來反駁了,只得大叫,“我沒有!沒有啦!”
見他鼻尖都冒汗了,錢靈犀好心的決定不欺負小朋友了。
當晚,收到消息,三叔公帶了族人前去交涉,最后和趙青山談妥,以雙倍價錢買下他所剩的那兩缸酒水,并適當給了點補助,但限他三日之內必須遷離。
趙家落戶時間不長,在小蓮村又沒有土地耕種,那個破房還是當年錢家人幫忙修的,是以最后肯這樣把他們送走,已經算是很厚道了。要是換個心眼壞一點的,直接就把人給攆了。
錢靈犀聽到這消息,心里有些難受。
趙青山那混蛋不值得同情,但趙庚生挺可憐的。他也不過是個小孩兒,只是吃不飽才會去偷去搶。何況現在還生了病,又要搬家,想來日就更難過了。
錢靈犀沒有別的本事,能夠收留他,但她可以悄沒聲息的從廚房里偷兩只雞蛋出來,悄悄給他送過去。
(桂的電腦渣透了,反應巨慢,今天終于下定決心去換了。誰知居然無送貨服務,偶只好頂著大太陽扛回來加更啊!親們是不是要多多投票,適當打賞表揚一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