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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打屁股的事兒,安寧卻突然感覺到一波陣痛襲來,痛得她緊緊抓住張致遠的手,臉皺了起來,道:“我覺得你不用再等了,這小子怕是要出來了。”
張致遠臉色血色登時全無,慌忙的樣子哪有了素日的沉穩,揚聲叫丫鬟,又扶著安寧躺到床上,“這是要生了?怎么就要生了?”語無倫次的,轉身就要去叫穩婆來,卻不妨一頭撞在門上。
安寧見著了想說話,又是一陣痛襲來,疼得她只抓著身下的被褥,痛出聲來。張致遠竟是慌亂得不像個樣子,摸了摸被撞的頭,聽安寧的痛叫聲,只轉過身來安撫句,丫鬟們聽到聲音連忙進來準備,他這一焦急,轉身又碰到了門框上。
安寧手緊緊抓著身下的被褥,看他這樣,哪有了平日的雷厲風行,想說什么又是痛的說不出話來!全家人聽到安寧要生了,都慌亂起來。各處準備起來,準備熱水熱棉巾的,準備吃食的,請大夫和穩婆的……好在家里早早就開始準備了,真弄起來也是井井有條的。穩婆急忙趕過來,安夫人也早就過來了,把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的張致遠推了出去,關上了門。
雖然已到了二月,卻還是二月初,天氣還很冷,張致遠卻是滿頭的冷汗,坐立不定。福生和安康兩個小小的孩子卻是早熟的很,站在一邊兒竟是比當爹的更沉穩些,張瑤看慌亂不已的父親,知道她去安慰父親也不一定能聽得進去。只轉頭吩咐了下人將各色可能會用到的物什都準備齊全了,看著緊閉的房門俏臉緊繃著。把明顯嚇到的張玫攬在懷里。
也不知等了多久,張致遠聽著里面安寧撕心裂肺的叫聲,看著丫鬟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來,他臉上沒了血色,手腳也覺得無力。幾個孩子也嚇得不輕,張玫更是嚇的哭了起來,張致遠聽到哭聲才恢復了些清明,讓幾個孩子回去,張瑤拉住父親的手。軟軟卻有力道:“爹,母親一定會沒事的。您要挺住才行。”讓人帶張玫回去,自己卻依舊留了下來把忍著沒哭的兩個弟弟攬著,細細的安慰他們,卻沒發覺自己的手都還在顫抖。
安寧發絲散亂,一縷一縷的貼在了臉頰上,渾身也濕透了。()恍惚間聽到那熟悉的低醇的聲音,手也被有力的抓住,睜開眼睛看到那人冷峻的臉。此刻卻布滿了慌張和擔憂。“乖,寧兒,我在呢!”
原來這人竟是不顧什么‘男子忌諱不能產房’沖了進來。不住地順著安寧的汗濕的發,拉著她的手不放。
下身就像是撕裂了一樣,安寧痛得尖叫出聲,沖著這人罵道:“好痛啊!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怎么會這么痛,生福生的時候根本就沒那么久也沒那么痛。一波陣痛襲來,安寧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張致遠手上的肉里,臉色也蒼白,嘴唇被咬破,猩紅的血順著嘴唇流了下來。
張致遠心就像是被鈍刀子一刀子、一刀子割,伸手掰開安寧的嘴,“乖,寧兒、寧兒咱不生了,不生了。”心疼她又怕傷了自己,把自己的手放到她嘴里,哄著:“寧兒,咱再使把勁好不好?”
安夫人看著張致遠慌亂和擔憂的神色,心中也替女兒有這么一位夫君而欣慰,但眼下并不是欣慰這個的時候。
綿長的分娩中,張致遠的一雙手被掐、咬的血肉模糊,他竟是沒吭一聲,旁人竟是不知道他的手一直在抖,一夜中,都沒有停止過。
次日清晨太陽初升,黎明的曙光灑落,等在屋外的仆從一聲驚呼,引得眾人去看。竟是那東方隨著金光竟有一只蘭鳥銜鈺撲棱著翅膀而來,拂在金光中就像是裊裊而來的仙鳥。蘭鳥落在庭院中,竟是將喙中物什往產房一拋。眾人還沒從這景象中反應過來,只聽得‘哇’的一聲嘹亮的嬰兒啼鳴,沖破天際般,再去瞧時哪有那蘭鳥的影子,仿佛剛剛看到的異景只是一場夢罷,不由得揉揉眼睛。
二月二,龍抬頭,張府喜添麟兒。
接生的安夫人把洗凈的嬰兒包在早已經準備的紅色繡麒麟的小襁褓里抱到女兒跟前,雖是精神疲憊臉上卻依舊是高興,“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子!”瞧見姑爺手上血肉模糊,心里不由感嘆,張致遠顫顫巍巍的接過這個折騰了他娘親一整晚的小子。他早就報過福生和安康,如今抱起軟軟小小的孩子來已是很熟練,手還是有些顫的,說起來也奇怪被安夫人抱著還大哭不已的嬰兒一到張致遠的手上,竟是聲音小了起來。
分娩后的疼痛小了些,安寧蒼白著臉虛弱的轉過去看被張致遠抱在懷里的孩子,恰好孩子也睜開眼睛,清亮亮的像極了身邊那人深邃幽深的眼睛,竟是不哭了,睜著眼睛似乎在好奇的看著安寧。張致遠眼中亮晶晶的,似有淚珠滾動,福生出生的時候他竟也在書房里喝了一壇酒大哭了一場的,如今為了這個淘氣折騰了他娘親一晚上的孩子也是又愛又恨。
福生姐弟在外間等了一夜,小小男子漢半夜迷迷糊糊的趴在榻上睡著了,等聽到嬰兒哭聲連忙爬起來,直沖沖的就要往產房撞。被安夫人哄了出來,連聲吵著要見弟弟,張致遠抱著襁褓出來,連手痛也顧不得了。安夫人見狀接過襁褓來,讓女婿把手包扎了來。
“娘啊怎么樣了?”
“弟弟好小啊!”
“該打屁股,讓娘疼那么久!”
在安寧落出胎盤,排出瘀血后,謝嬤嬤拿著溫熱的帕子擦拭著安寧的身體,杏兒和碧水給她身下換(書書屋最快更新)了干凈的被褥。張致遠回來哄了幾個孩子去休息,又朝安夫人作了一揖:“岳母大人辛苦了,這兒有嬤嬤和丫鬟在,岳母大人先去休息罷。”安夫人將襁褓遞給他,自去休息了。
張致遠抱著半睜著眼的小子往產房里走,安寧已經累的昏睡過去,生這個孩子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了。張致遠把孩子放在安寧的身邊,嬰兒似乎感覺到身邊娘親的氣息,半睜著的雙眼慢慢的閉上,睡了過去。張致遠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睡顏,低頭在這一大一小額頭上印下個溫柔的親吻。這才仔細看剛生下的這個小子,跟福生出生一般皆是白白胖胖的,嬌嫩的皮膚一點都不皺。似乎這個小子比福生還有胖些,怪不得把娘親折騰狠了。濕漉漉卻烏黑密實的頭發,原本烏溜溜的眼睛如今閉了起來,五官輪廓像極了他的父親,就像是縮小版的張致遠。“臭小子,該打屁股的。”
小家伙緊握著的小手動了動,淺淺的眉毛皺了皺,娘親的味道傳來,慢慢平復下來,又蠕動了兩下小嘴兒睡的更香了。
安寧不知睡了多久,卻迷迷糊糊竟到了一五彩斑斕的仙境,只見此處祥云縈繞,仙鶴展翅,她在里面轉悠卻沒見到半個人影,正奇怪又忽聽有人說話,只覺得這聲音里有無上的尊華,仿佛從天際而來。她努力去聽這聲音,卻怎么聽都聽不到,只看到金色的符文縈繞在她身上,鉆到她身體里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寧張口想問些什么,卻發現自己已經從那斑斕仙境中退了出來,睜開眼睛卻看到張致遠擔憂的神色。
“寧兒?你……”張致遠伸出手來有些顫抖的摸上安寧的眉心,就在剛才他竟是看到了小妻子的眉心隱隱浮出金色的神秘符號,金光大盛他單就那么看著,就覺得這其中帶著無上的威嚴,令人不自覺地想要頂禮膜拜。張致遠腦海里頭一個想法便是他的寧兒不會要離開他罷,他不允許!想法異常的霸道,就想著要把她喚醒。那金色的符文卻慢慢隱去了光華,消失后依然是光潔如初的額頭,如果不是他還感覺到疼痛,他一定會覺得剛才是他看錯了。
“我怎么了?”安寧還不知道張致遠看到了發生在她身上的異象,她沖張致遠露出溫婉如從前的笑容,側頭打量還睡著的孩子,軟軟的手指摸上小孩兒的臉頰,“孩子長得跟你真像。”等摸上孩子緊握的拳頭,一直攥著的肉呼呼的拳頭松開來,有東西掉落了下來。
安寧:“……”更沒有發現身邊的那人兀然睜大的眼睛,還有顫抖的身軀。
安寧拿起來,那是一把不到一寸血紅色的像劍一般的,說它是玉質的也不像,更不像金屬的,劍身上雕刻的龍頭、鹿角、獅眼、虎背、熊腰、蛇鱗,赫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這是?”
張致遠攬住安寧,手還有些顫抖,將青鳥銜鈺的事兒告訴她。‘一蘭鳥銜鈺而來,青鳥也。鈺,寶也。青鳥銜鈺往之,大吉也。’“我已經吩咐了,讓他們閉緊嘴,不會讓這事兒傳出去的。”
安寧贊同的點了點頭,心里邊兒波濤洶涌,沒想到這傳說中的青鳥銜鈺的事會發生在自己孩子身邊兒,而且想起夢中的景色,不由得攥緊了那把血色麒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