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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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中,沈君昊思量著蔣明軒的話他是男人,其他男人對他的妻子有異樣情愫,他不可能沒有任何感覺但真是這個原因讓他失去了判斷嗎?
時至今日,他和云居雁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難道這就是幕后之人的目的,讓他們寢食難安?他想不明白,又見蔣明軒一臉疲態,問道:“你趕了很久的路?”
蔣明軒不置可否
“其實子遙的祖母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去西北了”
“你應該知道,我們都很了解彼此我不想說的事情,你是打探不出來的”蔣明軒依舊拒絕回答[]熬夜看書761
“你要我‘相信’,但‘相信’的基礎不是應該當面把話說清楚嗎?”
兩人的對話看似莫名,但他們彼此很清楚,他們在說沈子寒沈君昊消與他當面說清楚,但蔣明軒告訴他,除非他完完全全信任他們,否則他什么都不會說
正如蔣明軒所言,他們太了解彼此沈君昊馬上確信蔣明軒先前的離開,的的確確是為了沈子寒他很想和沈子寒當面對質,但他更知道,蔣明軒絕不會說出沈子寒的去處他只能問:“以前,剛剛知道子寒的身份,我只顧著驚愕,卻一直忘了問,這件事何以在一夕間人盡皆知?”
蔣明軒沒有隱瞞,直言道:“那個時候,四公主聽到了皇上和皇后的對話至于她為什么會聽到,為什么宮中那么多侍衛都沒有注意到她,我就不得而已了”
“就算四公主不小心聽到,她不可能四處宣揚的”
“她沒有四處宣揚,只是告訴了三皇子那么恰巧的,他們說話的時候,又被其他人聽到了”蔣明軒的語氣帶著淡淡的諷刺意味
“所以,有人刻意揭出了子寒的身份?目的呢?目的是什么?”在沈君昊看來,這事除了讓大皇子有危機意識與其他人根本沒有好處當然,沈子寒才是真正的皇長子,這便給了他問鼎帝位的機會但也僅僅是“機會”而已
面對沈君昊的追問,蔣明軒不再言語沈君昊亦沒再追問,只是更加確信,皇帝一定知道幕后之人是誰甚至皇帝可能與他有某種協議,或者說,皇帝在整件事中扮演了某種角色可轉念再想想,皇帝是天下之主,他有什么理由參與這件事?
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眼見著天快黑了依舊不見四公主或者她的隨從,連一個口信都沒有沈君昊等得不耐煩,轉頭看蔣明軒蔣明軒輕輕一笑說了句:“你還是這么沒耐性”隨即吩咐手下去打探消息
大半個時辰后,宮里傳來消息,皇后下令,再也不許四公主私自出宮,宮里的太監宮女若與她行方便,或者知情不報,一律嚴懲不貸至于四公主本人,已經被皇后拘禁在中宮的偏院沒皇后的允許她不能走出房門半步
聽聞這話,沈君昊只能無奈地回了郡王府凝香院內,云居雁詢問事情的進展沈君昊搖頭道:“明軒說,除非我徹底相信他們,否則他什么都不會說”
“蔣世子要你相信什么?”云居雁莫名在她心中蔣明軒的言行舉止很奇怪
沈君昊嘆了一口氣,回道:“他要我相信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
云居雁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若要讓一個人全然相信自己,首先要給對方相信自己的理由,不是嗎?莫名的,她又想起了沈子寒看著她和沈君昊的畫面隨著沈子寒的失蹤,這畫面越來越清晰甚至她覺得還有其他的事情,有關她和沈子寒的,可是她抓不住那些影像
若是沈子寒沒有像吃醋的丈夫那般盯著她和沈君昊,她的的確確相信他一直以來,他們的每一次見面,他們之間的每一樁事情,他都是坦然而磊落的最重要的,他一直在無條件地幫她如果她不愛沈君昊,沈子寒可能真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當然,這僅僅是“如果”她愛沈君昊,無條件地愛他她愛他和誰比誰更優秀,誰比誰更值得托付終身無關
“怎么不說話?”沈君昊低頭看著云居雁
“不知道應該說什么”云居雁輕輕搖頭
“其實,當明軒說,‘你還是這么沒耐心’的時候,我真的很想相信他和子寒一直以來,他們就像是兄長”在沈家,沈君昊是長兄但在沈子寒和蔣明軒面前,他可以是幼弟他一直很珍惜這份友情,直至沈子寒是皇子的事打破了平靜,再加上那支鳳簫――
“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云居雁勸慰了一句她知道自己的話毫無說服力,只能問:“四公主這時候被皇后軟禁,也太巧合了四公主私自出宮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她相信所有人都想到了這點,包括皇后她只是想引開沈君昊的注意力[]熬夜看書761
沈君昊攬住云居雁的肩膀回道:“再等等吧明軒說,他會想辦法問一問四公主”
沈君昊的“等等”并沒有等很久隔了一天,蔣明軒就派人告訴沈君昊,四公主之所以對云居雁的印象極差,諸多誤會,除了外界的流言,更多是從沈君昊嘴里聽來的,再加上她覺得是云居雁辜負了沈子寒,對她就愈加排斥了
對于這話,沈君昊只覺得莫名其妙四公主與沈子寒突然就“兄妹情深”本身就難以解釋再說,云居雁哪里稱得上“辜負”了沈子寒?最重要的,當初他和云居雁沒成親那會兒,他雖對她說了不少難聽的話,總是與她吵架,但他可沒有在旁人面前說云居雁的壞話,即使對蔣明軒和沈子寒,也不曾說過云居雁半句不是,頂多就是稱呼她“那個女人”,這也能讓四公主對云居雁“印象極差”?
“如果不是四公主沒有說實話,就是明軒刻意隱瞞了四公主的話”沈君昊對著云居雁陳述,“不行,我得派人去問問他還有暗香疏影瓶的事到底是她沒說,還是他沒有告訴我?三皇子又為何悄無聲息?”
云居雁輕聲嘆息:“先前你不是說,其實蔣世子的脾氣和三叔差不多他不愿意說的話,即使別人再怎么逼問,也不會有答案的”
“話是這么說但是我不問,和他不說是兩回事我得告訴他我想要知道真相,比任何人都想他不該選擇隱瞞我”沈君昊說著,已經命人去昌邑伯府傳話
云居雁見勸不賺只能由著他,但還是忍不住問:“你不覺得皇家的態度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沈君昊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沈將軍蔣世子,還有三叔,他們一直以來說的都是真話我們以此為假設會有什么結論?”
若是沈子寒等人都是無辜的,那么結論只有一個,幕后之人要他們相互猜忌,形同散沙,渾水摸魚但是可能嗎?就算有皇帝的幫忙,幕后之人能夠制造出那么多巧合嗎?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若不是出自當事人的主觀意愿,幕后之人有可能把每個人的行為思想控制得分毫不差嗎?
沈君昊不相信這樣的巧合,更不相信幕后之人有這樣的能力,所以他派人注意著蔣明軒他相信若是沈子寒就在京城附近他會找到蛛絲馬跡的
幾天后,啟昌侯府喜宴,陸航至京城迎娶許惠娘婚禮辦得十分熱鬧陸家也很重視這樁婚事,把禮數做得很足,但新郎臉上的喜色卻十分勉強
沈君昊和云居雁熱孝在身,再加上云居雁懷著身孕,沒有參加宴會許慎之和許氏自永州至京城,除了參加婚宴,也為了陽羨壺的鋪子先前云居雁替云驥準備的鋪子,這會兒正式交給了父母
經歷過上次的陽羨壺風波,云平昭比以往謹慎了不少,更明白了作為一家之主并不容易為了家人,那些撫琴養花吟詩的行為只能偶爾為之對于父親,他也能明白他的急切與功利,是以前的他太過風花雪月,才會讓父親對云家的將來如此急進,一心想用兒女婚事抱住沈家的大腿
云輔在廟里住得久了,心境也漸漸平和了再加上事實也證明,無論是云夢雙還是云惜柔,都是他看錯了她們,誤會了云居雁
自寺廟回到云家,云輔終日在泰清居逗弄云驥,而許氏的注意力放在了云堇的婚事上原本一見面就難免碰撞出火藥味的兩人因為有了共同話題,關系改善了不少
再見父母,云居雁知娘家的一切正慢慢步上正軌,往好的方向發展,不再的云驥會像前世一樣夭折與沈君昊商議之后,她決定把陽羨的紅泥礦送給幼弟,讓云平昭找程大幫忙賣掉,再給云驥購置一些良田或者山林,就當是她送給云驥的周歲禮
許氏看到地契,不由地嘆了一句:“你還真是固執,不過你是如何知道,陽羨壺的事能成?當初我不讓你買山地,只是怕銀子會折在里面”
許氏不過是向云居雁解釋,并沒深意,但云平昭聽到這話,馬上意識到,陽羨壺的生意根本就是云居雁一手促成的從呂師傅到程大,再到引導他設計茶壺,似乎全都是云居雁刻意為之再想想當年假程大的棉花生意,也是云居雁一力阻止他,甚至到了不惜一切的程度,仿佛她早就知道假程大是騙子
云居雁注意到父親眼中的詫異,急忙把話題掩飾了過去,推說自己只是心血來潮事情進展的順利,大概是菩薩保佑許氏沒有在意,但云平昭依舊覺得奇怪
按照許氏的想法,既然礦山是云居雁用嫁妝買的,就該留給沈謹瑜云家如今有了陽羨壺的生意,再加上田莊鋪子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虧錢了,經濟狀態大有改善,將來不會虧待了云堇和云驥
云平昭考慮到沈家的身份,為免以后麻煩,收下了地契,決定親自去一趟陽羨,把礦山換成銀子,等云居雁生第二胎的時候,把銀子當成賀禮送回來[]熬夜看書761
云平昭和許氏離開京城的當日沈君昊告訴云居雁,沈子遙已經從他父親那里得到消息,沈子寒只對養父說,他有要事,暫時回不了邊關,讓他幫忙遮掩他會盡快回去等他回到邊關,再向養父解釋到底是何“要事”
這番話是威遠侯對自己母親說,理論上他不會欺瞞長輩,但是邊關將領擅離職守是重罪,他怎么可能因為養子輕飄飄的幾句話冒著被皇帝扣上“欺君之罪”的危險,加以隱瞞?
不要說云居雁和沈君昊,就連沈子遙也不太相信這話沈老夫人派了親信再去邊關但因一來一回頗費時間他們只能繼續等消息
這一日,云居雁正讓奶娘抱著沈謹瑜陪自己散步,就見沈君昊和長順說了幾句話,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她遣走了奶娘,迎上前問道:“怎么了?是不是蔣世子……”
“是,他又派人去暨陽了我懷疑子寒就在暨陽,又或者……”
“又或者,是因為二叔在暨陽”云居雁接話
如果蔣明軒和幕后之人完全沒有關系沈君昊也覺得他派人去暨陽,十有八九是去查沈君燁的但是蔣明軒真的和幕后之人沒有關系嗎?他和云居雁一直相信沈君燁并沒有完全與幕后之人斷了往來但是以他平素的行為,他頂多就是幕后之人的棋子若沈子寒不在暨陽那么蔣明軒很可能不是去“查”沈君昊,而是與他聯絡
云居雁見沈君昊不說話,陳述道:“據我所知二叔這些日子在暨陽閉門不出,終日苦讀,仿佛真的想參加科舉除了兩個照顧他飲食起居的小廝,其他人連房門都進不去,更不要說女人了或者,他的確對春芽有一定感情?”
“我正是覺得這點奇怪你不是男人,你不明白”
“什么我不明白!”云居雁低頭,臉上一片緋紅,喃喃:“若是他專心讀書,不近女色也并非不可能再說,難道和尚廟里的和尚都不過日子了嗎?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似的!”
“笨蛋,我不過是就事論事,這也能讓你由此及彼?”沈君昊的聲音低沉而曖昧片刻之前他還滿心陰霾,可看她害羞的樣子,他的心情明亮了幾分他們身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唯有彼此才能給對方平靜與陽光
云居雁惱羞成怒地推了他一下,生氣的說:“好,就事論事,二叔這些日子根本不出大門,他能做什么事?他一沒有銀子,二沒有人脈,他能如何?”
“可是你也不能否認,他自己心中一定很清楚,他這樣臨時抱佛腳,不可能在今年的秋試中高中再說春芽,她不過是一個丫鬟,與他相處的時間又不長就算他憐惜她,同情她,也是一時的更何況,事實證明,她從一開始就居心叵測你覺得他真的喜歡春芽?”
“我并沒有說他的行為想法不奇怪,好不好!我一早就對你說,他的很多行為,正常人根本無法理解”云居雁說著,又推了沈君昊一下,卻被沈君昊更用力地抱住了
“好吧,我們都覺得他很難讓人理解,這樣總行了吧”他嬉皮笑臉地提議:“既然瑜兒被奶娘抱走了,不如我陪你散步吧旁人不值得我們為他爭論”他嘴上這么說,卻沒有放開云居雁,續而又惋惜地說:“再過一兩個月,有他隔在我們中間,我只能從你身后抱著你”
遠遠的,玉瑤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不知道應該上前回話,還是應該識趣地避開
這些日子,鞠萍出嫁了,云居雁放了她一個月的假,錦繡依舊在家里和枇杷慪氣,如意一直在永州陪著云映雪,她和香櫞燈草忙得一天恨不得有二十四時辰幸好赤芍和蓯蓉對院子里的事漸漸上手了,她們的母親也在物色新的丫鬟,沈家內外也算井然有序
隱約聽到章氏的聲音自前面的院子傳來,玉瑤顧不得正在膩味的兩人,上前說道:“大爺,大奶奶,二奶奶來了……”
“她從暨陽回來了?”云居雁一邊問,一邊推開了沈君昊,示意玉瑤跟著她去書房
自沈君燁去了暨陽,章氏一心修補夫妻關系,廢了不少功夫才讓沈滄和沈君燁答應她可以偶爾去暨陽送些日用品,順帶探望丈夫
云居雁心知,章氏大概是想漸漸軟化沈君燁,心里盤算著,說不定哪天,沈君燁就讓她留下了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每次都落空,就算她故意啟程晚了,來不及當天趕回來,也總是第二天一早就回城據說她留宿的那個晚上,沈君燁是睡在書房的當然薛氏過世沒多久,正抽況下,夫妻是不同同房的沈君燁此舉合情合理有理有據
玉瑤跟著云居雁進了屋,這才答道:“大奶奶,聽說,二奶奶是一路哭著回來的先前在慶春苑,已經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玉瑤才說到這,燈草已經引著章氏走到了廊下章氏跨入屋子,一聲“大嫂”之后,就是一連串的眼淚
云居雁對章氏時不時訴說他們夫妻間的不和很不耐煩也不喜歡每次都說同樣的話勸慰章氏,但她是長嫂的同時,她也消通過章氏弄清楚沈君燁到底和幕后之人有何牽扯
“二弟妹我上次就說過了,你總要給二叔一些時間不是感情的事,不可以操之過急的以后等二叔慢慢發現你是真心對他的自然會回心轉意的”這話云居雁不知道說了多少遍
章氏接過玉瑤遞上的手帕,哽咽著說:“大嫂,您不知道,今天我好端端地給他送東西,他不止不給我好臉色看,還說什么從家里過去,路途遙遠,我不需要這么辛苦,更不該打擾他讀書……”
“二弟妹,興許二叔真的怕你太辛苦了這話也值得你這么傷心?”
“大嫂,你不知道,他一定是嫉恨著春芽的事可春芽不過是一個丫鬟,再說,又不是我要了她的命,他干嘛把帳都算在我頭上?”
“二弟妹,你也說了,春芽不過是一個丫鬟……”
沒待云居雁說完,章氏又搶著說:“大嫂,你沒看到,他瞧見我,臉色比鍋底還黑就像我欠了他幾萬兩銀子似的我不求他像大伯對大嫂那樣對我,我只要他好好與我說句話,難道這樣的要求很過分嗎?還有,我今日送去的東西,都是我細細挑選的衣服鞋襪雖不全是我親手做的,但好些都是我的心血,可是他瞧也不瞧一眼……”
章氏“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總之就是一句話,她用一片真心對沈君燁,可沈君燁卻無情地踐踏了她的真情
云居雁看她這般激動,只能在一旁靜靜聽著待到章氏終于說得口干了,她示意玉瑤給章氏遞上熱茶,勸道:“二弟妹,我先前就說過了,二叔一心學業,這是好事……”
“什么好事,他不過是想躲開我罷了他若是果真這般嫌棄我,這樣過下去也沒有意思,還不如和離!”
“二弟妹,和離之類的話可不能亂說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挽回不了了”云居雁一陣頭痛這么多次,她第一次聽到章氏說出這兩個字,想來這一次的沈君燁一定給了章氏不小的難堪
章氏聽云居雁這么說哭得更傷心了
許久,待章氏的哭聲漸漸止了,云居雁才勸道:“二弟妹,有些話你與我說說就罷了,千萬不要在二叔面前提及,更不能讓父親或者祖父聽到若是你心里有怨,就隔些日子再去暨陽世上的事,忍忍就過去了,沒什么過不去的坎”
章氏只是一味“嗚嗚咽咽”待云居雁說完了,她問:“大嫂,不如我下次再去的時候,把我身邊的丫鬟開了臉,給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