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可不就是姜寒···`··可帶兵來是怎么回事?
薛青巖也覺得事情不對,回頭問青丫道:“可曾說了是為的什么事?他們態度如何?”
青丫道:“曹管事看起來雖然有些匆忙,可也并沒有多害怕,應該···…不會是什么多壞的事……”
平民百姓最怕招惹上的兩類人,一類是地痞流氓,一類便是官府。有的時候來自官府的迫害比來自地痞流氓的迫害還會更加深重。應付地痞流氓可以找官府,可應付官府……能找誰?
李欣定了定神,道:“讓前邊的人都好生伺候著,可叫人去喚老爺了?”
正問著,阿妹也從她住的那邊兒住了來,步履匆忙,急促地問:“大嫂,發生了什么事?我聽掃地的小丫鬟說家里來了兵爺?”
李欣點點頭:“先不慌,是姜師傅帶的人,想必不會有什么大的問題……等你大哥回來……”
“夫人。”曹媽媽也從院門外小跑著過來,一路跑到李欣面前道:“那位蘇大人說,想見夫人一面。”
李欣一驚:“不等老爺回來?”
曹媽媽搖頭:“蘇大人說有要事與夫人相商。
李欣只覺得一頭霧水,姜寒這一手到底是耍的什么花樣?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年前姜寒來荷花村中問詢她和關文以及崔姨娘的事情。
若真的是安家老爺的事,也犯不著動用他這個從六品的工部員外郎吧?安家都沒動靜,怎么官府就有動靜了?
李欣穩了穩心神,迅速吩咐道:“青丫跟我去,阿妹留在這邊兒,讓果子抱了悠悠來,你們待在一塊兒。”
說著轉頭看向薛青巖道:“青巖,那事兒咱們以后再說,眼前嬸嬸家中有事·不能接待與你,我讓人送你從后門兒出去。”
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至少不能讓薛青巖無辜地牽連其中。
薛青巖也知此時是非常時期,但還是皺眉道:“關嬸嬸·蘇大人我也認識,還要管他叫一聲叔叔,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李欣搖頭:“你回去,聽嬸嬸的話。”
薛青巖無奈,這不是薛家,是關家,關嬸嬸說的話做的主他沒辦法反駁·他更不是關家人,當然不可以插手關家事,何況關嬸嬸讓他走他也知道這是為他好。
如此一向薛青巖便迅速做出了決定:“那關嬸嬸,我先回去了,你萬事多保重。”
李欣點頭讓人送他從后院角門離開,薛青巖一路疾奔回家去尋他父親薛謙不提。
李欣整理了下衣著,又叮囑了阿妹兩句,正要帶著青丫去前院·曹管事卻匆匆地趕上前來,身后跟著幾個身著簡便兵服的男人。他們中間走來的赫然便是姜寒。
“夫人。”曹管事神情凝重:“蘇大人到了。”
李欣看曹管事如此便知道前面到底是沒有攔住他們,心中的忐忑更甚。
走在曹管事身后第一位的男人瞧著是那幾個兵爺的領頭人·渾身氣勢也跟他們不同,雙目如炬,上下打量了李欣一番,許是見她是個孕婦,也不為難她,還仲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很是喧賓奪主地直接越過李欣等人進到廳中,徑自就坐上了主位。
他的官職或許比姜寒還高,此時姜寒也只能立在下首。
李欣心中越發驚疑。
她想起當時姜寒在荷花村中隱約暗示他們的話,曾經提到過·會有“明面上下來人查”的時候。
這段時間她和關文都近乎遺忘了這事······
大概是氣氛太過壓抑,悠悠突然便哭了起來。阿妹抱著她忙哄,悠悠在阿妹懷里掙扎著,手朝著李欣伸著,一口一聲地叫著“娘”。
李欣心中發苦,可姜寒紋絲不動·低垂著頭,上首坐著的男人也不發一言,事情到底是如何的,她根本就不知道。
關文此時應該還在荷花村,也不知道家中的人是否長了心眼,回快馬加鞭地去告知他,讓他回來……
“坐。”
上首的男人終于出聲了,聲音很嚴厲。
李欣暗暗吸了口氣,示意阿妹坐到自己身邊兒,伸手握住悠悠的小手無聲安撫她。
“蘇廷,你也坐吧。”
姜寒朝上首拱了拱手,也不含糊,當即便坐了下來。
上首男人自我介紹道:“關夫人不必驚慌,今日前來的只我與幾個衙中兄弟,蘇廷說他與你們有舊,便也跟了前來。既是故交,我自不會難為你們。敝姓淳于,從五品監察御史。”
李欣倒吸一口涼氣,淳于繼續道:“今日前來,也算是便服私訪,無他人知曉,關夫人盡可放心。現在,還請關夫人照我說的話做。”
淳于道:“關夫人家中諸人,還請都請上這兒來。”
李欣緩緩呼吸了兩下,方才盡量冷靜地回道:“家中只我與外子,小兒于別家學館附學此時還未歸家。外子回鄉處理產業,也要明日才能回來。
家中其余的人只有腦子略有些瘋癲的公爹,以及外子幼弟托付給他照顧的妾房和庶子。大人可現在就要見人?”
李欣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說到關明的時候會說他腦子略有些瘋癲,無意識地朝姜寒那邊看了一眼,卻見他微微彎了彎唇。
淳于點了個透,視線又移到李欣后方:“那名女子可是關文之妾?”
阿妹頓時臉色漲紅,有些氣怒道:“關文乃是民婦長兄,大人還請勿妄言!”
淳于頓顯尷尬,咳了咳道:“既如此,那還請關夫人先將在家的其余人叫來吧。”
李欣便吩咐曹媽媽去辦,有的人在,曹媽媽的動作比往常更加利索,一會兒后關明和崔姨娘、暮春便給帶了上來。
崔姨娘自然是不敢說什么,牽著暮春老實地跟在曹媽媽身后上來。關明倒是罵罵咧咧的,瞧著確實是有些瘋癲的樣子。
李欣松了口氣。
關明因為過年時沒有被關文帶回鄉下,也沒人陪他吃團年飯,他心中一直便不滿。再加上被關在那偏院里,不得出門·手癮犯了想賭幾把也壓根兒找不到器具,就連守院子的和給他送一日三餐,固定時候幫他收拾屋子的小子和婆子都不敢再理他——上次出的紕漏那守門的小子最后是被罰慘了的。
在這樣的狀態下,關明每日張嘴便罵人·久而久之的,關宅里的人也都認定他腦子有毛病了。
進得廳來,關明才覺察著不對,趕緊收了聲緊張地看向上首坐著的男人。他還算是有兩分見識的,想必跟著關止承出去那幾年也長了些見識,看得出來淳于是個當官兒的,忙作揖點頭哈腰地笑:“是哪位老爺呀·大駕光臨,小的這兒可真是蓬蓽生輝······”
淳于狐疑地盯著關明看了會兒,見他只一個勁兒諂媚地笑,也失了探究他的心思,眉眼微垂問道:“你曾經和你的小兒子外出過幾年,當時手上還應當拿走了家中的寶貝,我且問你,那三樣寶貝·你們賣給誰了?”
關明頓時被問傻了,李欣也陡然看向關明。
老關頭說的那三樣東西,大家一致都懷疑是關明和關止承偷了去然后賣了錢財有了本錢的·可是問他們他們卻死活都不承認。關文也沒辦法,想著東西也找不到了,問也問不出來,也就不糾結這事,免得傷腦筋。
可這事兒······這事兒這位監察御史大人怎么會知道的?還問得這般清楚?
要是關明說了什么話……
關明此時卻裝瘋賣傻反問淳于道:“寶貝?寶貝還要賣給人?大人可別戲耍小老兒啊。”關明雙手虛虛握在一起,弓著背,手一抖一抖地小幅度作揖,真像是個老糊涂了的人。
淳于便不再理他,看向崔姨娘,卻微微“咦”了一聲·狐疑了下方才問道:“你就是關止承的妾?”
崔姨娘點頭,淳于又問:“你進關家門起,可見過那三樣寶貝?”
崔姨娘更是茫然:“什么寶貝?”
李欣豁然開朗,她終于明白當時姜寒是在探查什么。
姜寒問得隱晦,可這位淳于大人問得卻很直白。他們盯上的,都是那三樣明顯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寶貝!
淳于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頗為氣惱:“關止承人呢!”
李欣心中突突一跳:“走了。”
“我呸!”關明卻朝李欣啐了口:“就是你這娘們兒慫恿著阿文把他弟給攆走的,啥走了,是被你給趕跑了!在大人面前兒你還撒謊,小心以后死了下拔舌地獄去。”
李欣皺眉,阿妹開口道:“爹,你說的這叫什么話?決定是大哥做的,走人也是六哥自己走出去的,跟大嫂有什么關系?”
關明又罵阿妹道:“閉嘴!你個不知廉恥的破爛貨,嫁了人不安安分分的,還學你四哥跟人和離……咱家有這傳統不成?不然讓你大哥也趕緊把你這大嫂給休了,給我娶個孝順我的兒媳婦兒來。”
阿妹氣得臉通紅,鼻頭一紅,眼眶里就蓄了淚水。
李欣拍拍她的手低聲勸她莫氣,悠悠見自己小姑姑哭了,忙也給她呼呼,然后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朝著關明清楚地罵道:“壞人!”
關明頓時眉毛豎起:“嘿你個小丫頭片子賠錢貨······”
話還沒說完,李欣就冷冷地道:“你是不想繼續留在我這兒白吃白喝是嗎?我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來罵是賠錢貨!”
關明憤怒地盯著李欣,李欣也毫不示弱地盯著他。
這時淳于忽然開口道:“我瞧著你這位公爹,倒是時傻時不傻。”語氣中頗有些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