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波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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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杏兒便“撲哧”笑了出來，道哪兒啊，我說這話是嚇唬小康的，你沒瞅見我說完這話他立馬就委屈地望著我了嗎？”無錯不跳字。
杏兒笑道阿武洗衣裳洗不大干凈，晾衣裳又不會抖平展了，上回他洗了小康的衣裳給小康穿，小康直嫌棄，說穿著不好看，還臟兮兮的，在家哭了一通呢，最后還是阿武答應給他做彈弓玩兒才把他哄開心了的。”
李欣便也跟著笑了出來你還這般嚇唬。”
“逗他玩兒呢。”
杏兒答了一句，又略頓了頓道那過幾日我尋你陪我一起去鎮上一趟，如今也快春深日頭了，想去購置點兒布匹做做新衣。正好那時候可以去醫館尋大夫把把脈。”
李欣應道那時我陪你去。”
杏兒與關武成親也不過兩月的日子，要真是有了孩子，那便是剛進門就有喜。
李欣看著她的肚子，雖也為她高興，可聯想到，終究有些感懷。
許是看出李欣在想，杏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說這也急不得，慢慢來。”頓了下又道我這可能也是月信日子亂了，不一定就是有喜。”
“有喜是好事，你不要為了安慰我說這樣的話。”李欣笑道要是真有喜了，我是真心為你高興。”
杏兒便笑著點了點頭，又似是想到了，問李欣道方才侯家人上門來就是給你賠禮道歉的，你這般讓他們，不給他們面子，過后也不侯嬸會不會嚼舌根子……況且那猴半仙嘴巴討厭，也保不準會出去說。”
“你不也一樣給了侯家人排頭吃？”李欣笑了笑，道沒事，我看見他們心里就堵得慌，又不是重要的人，沒必要還搞化干戈為玉帛那種假套路。不對付就是不對付，跟他們虛以為蛇有意思？”
杏兒嘆了一聲那倒也是，在侯家人那般鬧騰之下，還指望我們跟他們交好不成？”
李欣道所以，互不搭理就好。”
妯娌兩個說了會兒話，李欣去熬銀耳，撿了紅棗、枸杞，還削了個梨切成塊狀一起熬煮。兩人在灶間一邊說著話。
“我還是覺得銀耳羹好喝，養身美容，梨塊又能止渴化痰潤喉清肺，這會兒塵螨多，大人小孩兒喝了都有益處，喝了更好，特別是阿妹，備嫁的年紀，喝了皮膚也更好些，出嫁的時候就才是個漂亮的新嫁娘。”
說到阿妹杏兒倒是左右望了望，問阿妹人呢？”
“去找她的好去了吧。”李欣笑說顧家有兩個跟她年歲相仿的姑娘，一個要出嫁了，一個也訂了親事，一個村住著的，聯絡聯絡感情也好，將要出嫁的那個姑娘是嫁到鎮上去的，以后說不定阿妹還能跟人家走動。”
李欣嘆道阿妹小時候性子太靦腆了，從來不出門，又懦地不行，讓她多跟村里同齡的姑娘走動走動也沒壞處，省得她一點兒人際交往都不懂，以后嫁人了也愁。”
杏兒點了點頭，笑道嫁人還有些日子，倒是不急。”
李欣道也就是想這段就把她性子再練開一些。”
說著李欣倒是停了一下，微微放低了聲音說這門親事……說起來也是阿妹相中了人，韋家大娘做的主。韋書生是個講孝道的，只要阿妹能哄好了韋大娘，想來她日子也不會過得差。韋書生我也是接觸過的，是個實誠的讀書人。”
“那就不用擔心了，阿妹乖巧懂事，一定能討未來婆母喜歡。”
李欣嘆了一聲話也不能說得那么滿。”李欣頓了下，說有句話叫做，‘仗義半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韋書生現在看著是好，我就怕他以后入了官場，被那些聲色犬馬紙醉金迷地糊了眼睛。阿妹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村中姑娘，以后要是被韋書生嫌棄可辦？她雖然也喜歡跟著揚兒認字，可到底也學不到多少去。”
李欣說道我就盼著她這備嫁的日子里邊兒能多學學與人相處，她要一直待在屋里，對她沒有任何益處。”
杏兒點頭，看著李欣嘆道有你這么個大嫂為她打算，到底是她的福氣。別家就算是做娘的，也不可能把女兒的方方面面給考慮地清楚了。好多人看來女兒就是賠錢貨，養到一定程度出一筆嫁妝把女兒嫁出去，就算是功德圓滿了。誰還會過多考慮女兒將來跟夫家的人相處這些事情？頂天了也就不過考慮一下男方的人品性情家境的。”
杏兒說著就搖了搖頭算了，不說這個了。”
李欣就笑，“你談到一半又不談了，是有事兒？”
杏兒搖著頭，拿了湯勺在小鐵鍋里邊兒輕輕攪了兩圈，道我就是有感而發而已，前幾天聽說了個事兒，讓我有些犯惡心。”
“了？”
“說是鎮上誰家兒生了個女娃子，估計那女娃子身體也不好，生出來以后也不哭，做婆母的二話沒說就把女娃子給溺在馬桶里了。”
杏兒平平地說了出來，李欣當即愣住那女娃子的爹娘……”
“這我就不了。”杏兒嘆了口氣，道想想那小女娃還真是可憐，生出來估計連一口奶都沒得喝，就這么被她的親阿嬤給弄死了。我要是孩子的娘，估計那時候也想陪著孩子去了。”
杏兒看向李欣說你說女孩子哪兒不好了？柔聲柔氣，心靈手巧，又貼心，那做人阿嬤的也是她的親人，一脈相承的，說溺死就溺死，就因為嫌棄是個身體嬌弱的女娃……她不也是從女娃子長大的？虧她下得去手。”
“有些人……”李欣不要說，只能勸了一句去了也好，攤上這樣的阿嬤，能平平安安長大也實屬艱難，還不過程中要受多少罪。早些去了，下輩子能投個好人家。”
杏兒低嘆了口氣，“只是覺得，這也算是人間慘事。”
“別想那么多了。”李欣拍拍杏兒的肩，找其他事兒轉移杏兒的注意力，問她最近沒見銀環，她忙？”
杏兒笑了聲她三個孩子拖著呢，哪里走得開，上次還來問我你時候來著。”
李欣一頓，杏兒道關家跟侯家的事兒鬧得還有些大，你走了之后大哥去侯家鬧了一場，具體鬧的我不大清楚，但是聽阿武說，讓他看著都有些膽寒。這些消息銀環當然聽得到，她還挺擔心你，說等你要找你。”
李欣便一下子笑了銀環要是在，我可就樂呵了。”
杏兒想想也笑道她風趣，但是她卻是覺得一本正經的，倒更加讓人覺得好笑。”
李欣點頭，“老久不見她，也有些想她了。哪天咱們一起踏青去？”
“踏青？”
杏兒眼睛一亮，跟李欣一拍即合，道這一貫是人家鎮上太太們的派頭，踏青……我還真沒嘗試過，不過聽你這樣一說我這心就癢癢了……”
李欣道帶上孩子，裝點兒吃的喝的，還有大張用作鋪地的布，再給孩子扎兩三個紙鳶……他們樂呵他們的，我們聊我們的，正好。”
“就這么辦”
杏兒拍了下手，越說越興奮你這點子不，這會兒天氣也暖和了，出去走正適當。”
兩個人敲定了，李欣等銀耳紅棗羹熬好了些，盛了兩碗出來涼著，叫了玩兒地滿頭大汗的兩個野小子，等他們去洗了手擦了臉，羹湯也差不多散了燙熱，變得溫溫的了。讓他們喝了，又叫著他們不準再瘋玩了，鋪了紙擱了硯臺散了墨汁，再從筆架上取了筆讓兩小子在閣樓那邊兒練字。
杏兒跟著李欣下來，呼了口氣說你這閣樓倒是好，寬敞明亮，我也想弄一個。”
李欣笑道那你就依著我這樣子建吧，找吳師傅，他也了解地詳細些。最好還能給你弄上壁爐，這樣冬天兒也不冷了。”
杏兒搖了搖頭說這個還得等一段日子，家里錢不大夠用。”
杏兒頓了下說我現在也在想可以找點兒其他的營生賺錢。阿武去搬石頭也就是這段，過了以后他也就只能拾掇那一片沙地。肥力不足，只種些地瓜花生的，也不是長久之計。”
“沙地可以牽了西瓜藤種西瓜，夏天兒來了不愁沒人買來吃。”
“西瓜爛得快，不經擱，是要種的，不過種不了多大塊地。”杏兒嘆了一聲地里刨食都要考慮，更怕眼瞅著要豐收了，突然一陣大雨的，就把糧食啊作物啊都給淋爛了。一年到頭空歡喜的日子也不是沒有過，阿武也不大想理會他那片地。”
說著杏兒就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后來阿武跟我說，他死乞白賴要這沙地，也不過是跟公爹置氣的，說是不想便宜了六弟……”
李欣就笑了下，杏兒道親弄得跟仇人似的，還是因為我的緣故，有時候我都想勸他，又想著沒那立場。”
“勸他做，二弟看著糊涂，有時候也精明，他跟關小六劃清界限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欣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杏兒聽他叫關止承“關小六”，也就住了嘴，不再喊關止承“六弟”，只道你這樣說也沒，我就是總有些別扭……”
“過的日子，哪有別扭的。那是人家的生活。”李欣指了指老屋那邊的方向換作我，卻是一點都不想跟那邊打交道的。”
杏兒微微點了點頭，盛了兩碗銀耳羹出來，擱了勺子。
李欣舀起來喝了一口，笑了聲說還可以熬久一些，更粘稠。”
“這樣就不了。”杏兒喝了一口，笑道也就你掌握得了火候，熬出來的味道都要香些。我家小康現在都嫌棄我的手藝了，說他大伯娘做的更好吃。”
李欣頓了下，這才問杏兒道你說小康會不會把人記混？”
杏兒沒理解李欣的意思，疑惑道記混？”
“揚兒是沒關系，他爺爺不在了，親爹也沒姊妹，娘那邊的親戚也沒來往，成了我和阿文的就跟我們親沒區別，叫爹娘叫叔嬸、舅舅舅娘的也沒好混淆的。可是你家小康到底親爹那邊也是村里頭的，也是有他親親的伯伯叔叔的……”
杏兒道以前倒是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小康聰明，也不會記混了，把伯伯叫成叔叔，或者把嬸娘叫成伯娘的事情是不大可能發生的。他大不了就只想不明白，伯伯伯娘的有幾個，叔叔嬸娘的也有幾個……這些他長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了，現在跟他解釋也解釋不通。”
說著杏兒道說起來……小康還沒叫過公爹爺爺，也沒叫過六……沒叫過六叔。”
李欣淡笑了下，喝了幾口銀耳羹，說就是公爹和關小六站到揚兒面前，我也沒有讓揚兒叫他們過。”頓了下，李欣道他們也不在乎揚兒，一直就覺得揚兒是吃白飯的。揚兒也犯不著熱臉去貼他們冷屁股，畢竟不是親孫子親侄子，再去貼近他們也得不著好處，我還舍不得揚兒受委屈。”
杏兒心中一動——小康也不是關家的血脈，或許比起揚兒來，小康更會受公爹和六弟的白眼，畢竟小康可是她再嫁帶來的。
剩下的銀耳羹李欣給溫著，一會兒關文他們之后也可以吃。
杏兒又坐了會兒就說要準備午晌飯了，她家里還有豬要喂。李欣也不攔著，和杏兒又多說了兩句，看著杏兒帶著小康了。
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杏兒到底是坐不住了，找了李欣說還是沒信兒……明兒是趕趟的日子，擇日不如撞日，我就定了明兒去看看大夫……”
李欣點頭道正好，我陪你一起去，順道看看阿秀也辦點兒其他事情。”李欣道去在去悅哥家問下他明日進不進鎮上去，要是去的話正好捎帶上我們。你肚子里要是真的有的，可受不得累。”(。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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