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波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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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氏言語雖淡，但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強硬。更何況長輩，晚輩著也得聽著。李欣向關文望去，見他對笑著點頭，無奈，也只能隨關氏出去。
倒也沒去別的地方，去了堂屋后面。李欣猜得沒，堂屋后面的確是灶間。
關氏徑自坐在了灶門前的板凳上，也不招呼李欣，只愣愣地看著灶膛出神。
關氏沒，李欣也不好胡亂找話題，便安靜地立在一邊，等著關氏看她有反應。
大概過了有十分鐘左右的樣子，關氏才幽幽地說我不喜歡你。”
雖然沒指名道姓，目光還是望著灶膛的，李欣卻也關氏這個“你”指的就是。她不禁在心里腹誹：我也沒求著讓你喜歡……但面上還是微微笑著，“我，姑姑都不大搭理我，自然是不喜歡我的。”
關氏有些訝異，略微轉了頭，“你倒是挺會察言觀色的。”
“姑姑表現得很明顯，我也不是木頭，哪能沒有感覺。”
李欣低了頭，揭過這個話題不談，問關氏需要我做嗎？姑姑盡管開口。”
關氏復雜地看了看她，搖了搖頭，“沒別的事情可做，你歇著吧。”
“阿文買了些肉，來前還說讓我幫姑姑的忙拾掇頓好的，大表弟把擱在哪兒了？我這便去收拾收拾。”
李欣邊說邊邁步要出去，關氏喊住她，“那也不急，還早。”
關氏嘆了口氣，“你不用在我面前獻殷勤，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我也想阿文能過好日子，為難你是不會的，只是也跟你親近不起來。”
李欣默默撿了條板凳坐了，先前因為關氏無視她而產生的郁悶也消弭了些。再說關氏也是關文的親姑姑，又是自關文小的時候就對他好的，姑姑不為難她便好，表現地好些，也避免讓關文夾在中間難做。表面功夫總要守的不是嗎？
李欣隔關氏也有些距離，關氏拿了火鉗在地上扒拉些曬得干干的柴火葉子，一邊將葉子趕到一堆，一邊問李欣，“家里人都好吧？無不少字”
“都好。”李欣也機靈地回道爹娘身體都不，又加上弟妹有孕，心情也好。”
關氏便笑了，“那你也抓緊一點。”
這話無頭無尾，可誰能聽不懂？這是在敲李欣的腦袋，讓她趕緊懷孕。
“關家看著男人多，可實際上男丁單薄，四個倒還在那兒擺著，可就是沒一個有讓我哥抱上孫子的。你是長嫂，又是唯一的，要帶個頭。”
李欣聽著有些惱火，這孩子不孩子的，論近論遠也不該你這個做姑姑的說叨吧？無不少字關文都沒意見呢
心里憋著股氣，李欣也不能發，便只好悶悶地坐著。
關氏瞅她一眼，移開目光又說我當初阿文聘的姑娘是你，我就不贊同，可這婚事輪不到我說，我也不去討這個嫌。那成親我匆匆見你兩面，覺得容貌還行，其他就不了。媒婆再說得好都是信不得的，說你賢惠溫婉，難保不是心機深。不過，這些我也都不說了，只盼你以后和阿文好好過日子，這孩子苦了那么多年，我不希望他受委屈。”
見李欣不搭話，關氏聲音便略微重了些，“我你在那地方待過，以后有沒有孩子都難說，可你總得努點力。你進門都幾個月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成？抽空去看看郎中，要是身子虧能調理得，還是趁歲數還不算大，好好調理調理。你也不希望沒個后吧？無不少字”
李欣憋悶，想出言反駁又被死死壓制。這話明明是關心的，可從關氏嘴里說出來就有那么一股子嫌惡的味道？
不過還沒等她說，就見趙昌會提著她和關文帶來的肉、菜、米面進了灶間，打斷關氏說道娘，這是大表哥和大表嫂帶來孝敬你的，今晚咱們能吃頓好的了。”
關氏笑罵，“說得你跟幾輩子沒吃過一頓好菜好飯似的。”
趙昌會擱下對李欣道表哥跟我爹說，表嫂做得一手好菜，今晚上可就要麻煩表嫂了，表嫂可不能藏私。”
李欣微微點點頭，估計趙昌會在灶間外面聽到了關氏說的話，趙昌會是在給她找臺階下，她也順著竿子爬下來，“你別嫌棄我手藝差就行。”
說著便去收拾買的豬肉腿子，并一截豬大腸。
關氏皺了皺眉，“豬下水拿來做菜？”
“收拾干凈了做，味道也挺好的。”李欣淡淡解釋了一句，自去忙活。關氏頓了頓才起身去淘米揉面，想做頓好的給家人打打牙祭。
至于那豬大腸……算了，畢竟是阿文他們帶來的，也不能說。
做好準備工作，李欣才揩干凈了手，關文走瞧瞧塞了個荷包給她，低聲在她耳邊說給姑姑的孝敬銀子，你給她吧。”說完便離了李欣朝她笑笑，“我去陪姑父吃茶聊天。”
過一會兒便見關氏端著面盆子，蓋了張紗布醒面。見李欣在那兒發呆，不悅道愣著做？要覺得困就去休息會兒。”
李欣忙道“不困”，想起關文的舉動，心里又一陣暖。
這個男人重情，是她的良人吶……
關文不是不會看人臉色的人，自然關氏不喜歡李欣，他盡所能想幫李欣和他姑姑打好關系。這孝敬銀子要是從李欣這兒出，關氏對李欣雖說不會立馬轉變態度，但至少會改觀一些吧？無不少字畢竟五百個錢不是小數目。
關文很重視他和他姑姑之間的感情，夾在和姑姑之間難做是他不想見到的。他李欣性子溫婉和順，不喜歡與人爭執，姑姑個性也良善，不是壞人。他想，總有一天姑姑會喜歡的。
李欣假意在荷包處掏了掏，捧出錢來，在關氏訝異的目光中塞到她手里邊說這次我和阿文去崔府打短工，賺的也不少。阿文說姑姑一直對他很好，從小他就受你照顧，我又是第一次正式拜訪姑姑家，總得表示表示。前段還讓表弟幫忙做事了的，阿文心里過意不去。這是我們一點心意，姑姑快些收好吧。”
關氏推了，“有錢就收好，你們才成親，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快拿”
李欣不為所動，“這是我和阿文的一點孝心，姑姑不收，我會以為你嫌少。快拿著吧，我和阿文緊夠的。”
李欣不會糊涂到把和關文賺了多少說出去嚷嚷，推到關氏懷中使了勁不讓她推，“姑姑，再推我可生氣了，你雖然不喜歡我，也別瞧不起我。這是阿文吩咐了的。”
關氏囁了囁嘴，最終還是長嘆一聲，“那我就收下了。”
李欣這才笑道這樣才對。”幫關氏扎緊了下她的腰帶，“姑姑去把錢放好吧，灶間的活兒交給我。”
關氏復雜地望了她一眼，邁步去堂屋放好錢，正好看到堂屋前面的空地上關文和大從臥房跑出來，正在推攘著。關氏趕緊問道你們倆做呢？”
趙昌會見到關氏像見到救星似的，“娘表哥要塞錢給我，說是那天我去舅家的跑路費”
關氏忙道阿文，你這是做你已經給了我孝敬銀子了”
“欣兒說了，一碼歸一碼，那是孝順姑姑和姑父的，這是給昌會的跑腿費，白白耽誤了他兩天功夫，可不能白耽誤。”
說著便不由分說把錢塞進他衣兜里，“不準再拿出來，我可要生氣了，你你大表哥我生起氣來很嚇人的吧？無不少字”
趙昌會愣愣地轉向關氏，關氏最終還是囁了囁嘴，“你表哥給你的，你便收下吧。”
聲音中似有嘆息。
關氏心里是很復雜的。剛才李欣說，給孝敬銀子是關文的吩咐，可關文這下卻說是他那說的。關文一向不擅長撒謊，說謊也不可能臉不紅心不跳。她這個當姑姑的對這個侄子還是很了解的。
那么，給孝敬銀子和給的跑路費便該是他那的主意了？
一時之間關氏還反應不。
她作為關文的長輩，內心里是十分不贊同關文娶了個脫籍回家的窯姐的。總覺得這侄子樣樣都好，值得更好的清白姑娘。又私心里認為，這樣的女子肯定是不學好的，搔首弄姿擠眉弄眼，整天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好出去招蜂引蝶。
今日雖看這侄子并不妖媚，還頗有點兒良家婦女的味道，可她那過往就跟一根刺似的扎在她心上。
再加上她想著，這身子虧損了，也不以后會不會給侄子生個娃的，心里對李欣便越加不喜。
可是短短里，她也看得出來，她說她不喜歡這個侄子，這侄子就不往她跟前湊，也不說討好的話，做事便本本分分做事，給錢也不說是的主意，還推到當家的的身上。單就是這一點就很難得。
好多拿了的錢不是存體己兒的？偏偏她還特意提醒要給她這個做姑姑的一些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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