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飛鳳)
費章節12點
張克強在北京，已經林歡把兒女都放在Y城上幼兒園了，他再不愿意，也鞭長莫及。
林燕在蘭香她們看好房子時，給張克強打了一次，詳細介紹了房子的面積、朝向、價格，貸款多少，她給墊了多少。張克強和當時大多數中國人一樣，不想欠賬，雖然對物價上漲又恨又怕，眼看著手里的錢購買力越來越弱，可依然接受不了貸款買房這個思想。張克強一想到今后二十年里，每個月都得給銀行還錢，心情就很沉重，林燕給他做了很多思想工作，也沒有用。
“，我們還是攢夠錢再買房吧。”
“你攢那點錢，還不夠房價漲的呢，這事兒我做主了。”實在說不通，林燕只好來硬的，張克強也沒辦法，人家還給墊付呢，他實在拒絕不了林燕的好意。
臘月二十六，張克強回家，林歡帶著兩個孩子，去火車站接人。
“爸爸”小濤最先看到爸爸，大聲叫著飛跑，撲在張克強懷里。
林歡也高興地走，從張克強手里，接過他的行李箱，張克強彎腰抱起。
“小濤想不想爸爸？”
“想，我可想你了。”稚氣的聲音，讓張克強心里分外溫暖。
林歡招手叫了出租。
“這才幾步路啊，走不就行了？”
“小濤他們走不動呢。”林歡解釋著，已經讓司機幫忙，把行李箱放到汽車后備箱里了。
張克強只好抱著坐了進去。
林歡牽著小馨，坐在后排。
“明源小區。”林歡迫不及待想要讓看看她們的新家。
“爸爸，新家可漂亮了。”小濤高興地給張克強介紹。
“嗯，爸爸。”張克強嘴上這么說，心里其實一點也想不到，當他跟著林歡走進了家門，站在玄關往里一看，人整個兒都愣在那里。
“爸爸，媽媽給你買的狗頭拖鞋，”小馨殷勤地拿出來讓爸爸換。
小濤哈哈笑著爸爸，我也是狗頭鞋。”
“爸爸，我和小濤一人一間房子呢，現在小濤小，還跟媽媽睡，姨媽說了，再過幾年，小濤要睡呢。”
張克強覺得眼睛都不夠使了，這樣漂亮的家，和電視上演得一樣美麗的家，是他的了？
“還不進來坐下，不累啊？”林歡去車站前，把飯都做好了蓋在鍋里，這會兒還熱著，立刻就端了上來。
張克強看看房子，看看孩子，一年，她們的變化非常大，儼然一副城里人模樣，只有，還是土土的，他心里忽然覺得很別扭。
“爸爸，我帶你去洗手。”小濤拉著張克強往家里走。
張克強心里，那種怪怪的感覺，更強烈了。洗了手，他還特地洗了洗臉，這才出來吃飯，可他，在干凈明亮的餐廳坐著，總覺得格格不入。
“快吃吧，坐火車很累吧？無不少字”林歡低聲說道。
“爸爸，北京是不是可大了？，是不是和書上畫的一樣？”小馨很好奇。
“爸爸，你看，媽媽給我做的裙子，好看不？”
“快吃飯。”林歡把小馨拉到座位上。
張克強吃飯特別快，等林歡把飯舀好，哄了兩個孩子坐好，才端起碗，他已經用手抹嘴了。
“還是吃飯這么快，說，對胃不好。”
張克強沒。
“歇會兒，再洗個澡吧。”
“小區里有澡堂？”
“就在家洗，咱家裝了燃氣熱水器，方便得很。”
“歡歡你變了。”
“就是，媽媽可漂亮了。”小濤放下碗，跑到林歡住室里，從抽屜里拿出那張放大的照片爸爸，看，媽媽是模特兒。”
張克強盯著照片，半天不。
“爸爸，你也覺得媽媽漂亮吧？無不少字和電視上的人一樣。”小馨也吃完了，高興地問張克強。
“你能穿這么少，肩膀都露出來了。”兩個孩子楞了一下，他們沒有想到這兒。
“我，我也覺得不好，老師非要穿的，晚禮服都是這樣的。”林歡期期艾艾地說道。
“晚禮服，都是城里人穿的，你能這樣，你到Y城才一年多，變成這樣了。”張克強實在忍不住，兩人分別一年，他很想她，若不是太震驚，他會忍住不說的。
“說這樣好，說是要入鄉隨俗，難道，我在Y城，還要穿著在山里那樣的衣服？再說，我打扮漂亮些，也是給你掙面子啊，要不是你能耐，咱們家能這么好嗎不跳字。
肯定，張克強當然高興，可他一想穿著這樣的衣服在臺上招搖，心里就酸澀地難受。
“爸爸，洗澡吧，我給你搓背。”小濤，拉著張克強，林歡為了省水，輕易不許他用浴缸，現在爸爸了，他可以在里面玩水了。
張克強和在盥洗室玩鬧了一通，身上洗干凈了，穿著林歡準備的柔軟舒適的睡衣出來，帶著，在小房間里鬧了一會兒，小濤忍不住，睡著了，他才來到主臥，躺在彈性十足的大床上，從未有過的舒適感覺，張克強飄飄然，恍然若夢。
“歡歡，你置辦這么多，得花多少錢呀。”樣式簡潔大方的家具，屋里飄飄拂拂的窗簾，花樣繁多的布藝裝飾，讓他既覺得美麗，又覺得奢侈。
“克強，當時讓咱們進城，就是為了過這樣的日子啊，你不高興嗎不跳字。
“我，我，這得花多少錢哪，歡歡，你到底借了多少錢？”
“就一萬多啊，你寄的錢，都替咱們存著，有三萬多呢，房子首付四萬四，咱這是樣板間，比二哥的多花一萬八，不過，挪在貸款里，一個月比二哥多還給銀行幾十塊錢。”
“你買其他沒花錢？”
“布置家里，我也沒花多少的，四千多塊，你一個半月的工資。”
“這還沒多少？四千——”
張克強雖然一個月三千五，可他每個月只給留五百，在他心里，四千多塊，那是很多很多的錢了，“歡歡，你花錢這么厲害？幾千塊不當回事？”
“克強，我哪有不當回事的？家里這些布藝，都是批發市場買的布，拿做的，要是讓別人做，還得多花一千多呢。”
張克強說不過，沉默了一會兒，感嘆道歡歡，你變了，變得太厲害了。”
“克強，說要與時俱進啊，你也要變一變才行，你在北京，我還是在Y城呢，你應該比我們變化更大才是。”
“我，我——”，張克強說不出話來，他在工地啊，工地上的人，都是他這樣的，全國的民工看，還不都一樣，他能變呢？
大姨子以前給他講，讓小馨和小濤到城里生活，沒想到才一年多，他心心念念就能和別的城里孩子一樣了，可他，卻有點因為夢想變成現實的過程太快，有點接受不了。
林歡，是在不知不覺的潛移默化中，成為一個城里的，雖然一年半有些短，可這一切真的是在毫無感覺中發生的，這一會兒，她還真的覺得委屈，覺得得不到的理解而痛苦。
“克強，我一直很節儉的，從來都不吃零食，和孩子的衣服，都是做的，那些布料，還是從服裝店買的減價布頭，幾塊錢一塊，好些布條還不掏錢。”
張克強只覺得心煩意亂，他一面對林歡的變化無法接受，一面，又對變得風姿綽約嫵媚嬌柔心馳神往，心中既愛又怕，還有幾分擔心。
林歡外表和內心再變化，依然還是那么心思單純頭腦簡單，她盼望了這么久的，現在就實實在在地躺在身邊，兩人呼吸的熱氣，都噴在了一起，張克強說的一些話，雖然讓她有點不快，但相見的熱情，讓她很快拋棄了那些，她羞澀地輕輕靠進的懷抱。
張克強的心里，立刻便讓喜悅甜蜜充滿了，妻子不管怎樣，是想念的，是依戀的，這比其他都重要，她千變萬化，只要這個不變，其他都無所謂了，他激動地伸臂，把她撈進胸懷。
第二天，張克強和林歡，先去了林燕那里，他的父母住在云陽鎮，那里還沒通城市公交，一天只有幾趟班車，雖然極度掛念父母，不他們搬來城里，到底過得怎樣，但他也不好意思舍近求遠，不先來拜會大姨子一家。
“是克強了？冷不冷？”黃偉良開的門，他很熱情地和連襟打招呼。
“北京和咱們這里差不多，不冷。”他把手里的禮物，遞了，“也不帶點好。”
“帶禮物啊，出門在外不容易的，花這閑錢。”
“嘿嘿，不該帶，就是個心意，姐夫別嫌棄。”張克強搓搓手，他還真不習慣這樣的應酬。
黃偉良也不擅長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他很痛快地接了全聚德烤鴨，克強，這禮物可稀罕，咱家人還沒吃過呢。”
張克強松了一口氣，他都沒給父母買呢。這么貴的，他們肯定接受不了，大姨子一家幫他太多了，他這禮物，只能是表達點謝意，哪里能還得起大姨子給他家的貼補呢？他想，爹娘肯定能理解他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