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飛鳳)
黃偉良端著碗進來,打開一旁的砂鍋,盛好飯端了出去,林佳彬趕緊又拿起自己的碗,也舀了一碗。
黃偉良看著老婆吃了一碗粉湯羊血,又喝了些雞蛋湯,這才起身收拾桌子,把臟碗端進廚房去洗,林佳彬看姐夫把廚房擦拭干凈,出來陪著姐姐在沙發上坐了看電視,驚呀姐姐變化之大,以前她就是病著,也不會不做家務的,根本沒有現在這么嬌氣,也不會發脾氣。可眼下,姐夫就吃姐姐這一套,忙前忙后百般呵護,讓他很看不慣。他還想讓姐夫幫自己換工作,可惜姐夫坐在沙發上,沒辦法避開姐姐,他一時有點無計可施。接著,姐夫拿著電話出門,不知道給誰打一個電話。林佳彬趕緊追出門,想等姐夫電話完了好說話,誰想剛叫了一聲姐夫,電話又響起來了。
黃偉良嗯嗯啊啊地接著電話又回了家,重新坐在沙發上,林佳彬氣得不行,蔫蔫跟了進來,坐在沙發上等著,可姐夫這個電話非常長,對方也不知道有多少話要說,只聽他嗯嗯啊啊地應聲,竟然打了半個多小時還沒完,林佳彬等得不耐煩,扭身出門轉去了。
新華小區不遠,有個人才交流市場,看到巨大的標志牌,林佳彬心里心里涌出欣喜,自己若能在這里找到工作,就不用求姐夫了,Y城是個小城,人才交流中心只有周六才開,林佳彬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暗道僥幸。
招聘醫藥方面業務員的有三家,林佳彬長相斯文俊秀,又有一年經驗,對方剛開始對他挺感興趣,可和他聊了幾句,都給他說,讓他到別的家再轉轉,林佳彬又看了其他攤位的招聘,分別去了一家銷售建材和銷售電器的公司應聘,結果和那三家醫藥公司一樣,人家還是不接納他。
耗了一下午,卻沒有一點收獲,人才市場關門時間到了,林佳彬窩了一肚子火,蔫蔫走出來,又來到姐姐家。
姐姐一家正在吃晚飯,黃鵬翔跑過來開的門,本來還一臉笑意,見到三舅小臉立刻拉了下來,連招呼都不打,就扭身回桌上吃飯了。
黃母在房里看電視,沒在桌子上坐,林佳彬過來時,林燕一家三口沒有一個人理他,他心里更是火冒三丈,無奈肚子里饑餓,只好自己到廚房看了一遍,稀飯已經沒了,還好熱饅頭還有幾個,他洗了手,拿了饅頭筷子坐到桌子跟前。
都快吃完了,小翔三下兩下喝了稀飯,擱下筷子去了二樓,林燕也擱下了筷子,黃偉良起身收拾飯桌,端進廚房清洗去,林燕抽了紙巾去了沙發那里。
林佳彬看到菜都快完了,又是委屈又是氣憤,黃偉良心軟,剝了個松花蛋端給他。
“姐夫,我姐她,她怎么可以這么對我?”林佳平又氣憤又委屈。
“你姐姐以前對你好不好?”黃偉良坐在餐桌邊上。
“沒有像今天這樣的。”
“我問你的是,她以前對你好不好?”
林佳彬沒覺得姐姐以前有多好,但和今天比,那可是天壤之別,便點了點頭。
“既然你姐以前肯對你好,現在為何會變,你有沒從自身尋找原因?”
“我沒變,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林佳彬很委屈地強調。
“那你這樣到底對不對,你想過沒有?”
林佳彬好一會兒沒說話,看著姐夫還在等他的回答,便硬撅撅地憋出一句:“我哪里錯了?”
“你今天來想要做什么的?”
“想要姐夫幫我換個工作地。”
“我好像沒聽見你叫姐姐,這是誰的家?”
“我是不是欠你的,必須幫你?”
林佳彬想說是,又覺得不妥,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是我姐夫啊,你不幫我,還有誰肯幫我?”
“我是你姐夫?你都不認姐姐,姐夫從何而來?”
“我姐她,她太過分了。”姐夫說話這么步步逼迫,林佳彬恨不得跳起來走人,但眼下還要有求于人,他勉強忍住了沖動。
“她哪里過分了?”
“她不肯答應我去省城上私立大學。”
“她說不讓你去嗎不跳字。
林佳彬氣惱地說:“她反正沒說支持,要我自己看。”
“對啊,你的事情你自己決定,你姐有錯嗎不跳字。
“她不支持,我就沒學費。”林佳彬忽然想到,姐姐的錢也是姐夫的,心里還是覺得有點不妥,便繼續說道,“她肯幫我找個好點的工作也行,可她竟然讓我學木匠,又累又臟掙錢又少,我只罵了小翔一句,她就發飆——”
“你罵小翔什么了?”林佳彬話都沒說完,黃偉良勃然大怒地站起來,“我兒子那么乖巧,你憑啥罵他?你罵了我的兒子,竟然還有臉背著你姐讓我幫忙找工作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們一家都得巴結你嗎?離了你活不下去嗎?你每次來我家都兩手空空,連從家里拔兩個蘿卜的心思都沒有,從來都沒有想過你姐姐會沒面子,也沒有關心一下小翔,我只是覺得你沒心沒肺,沒想到你根本就是狼心狗肺,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林佳彬,你整個中學都是我們夫婦供的啊,你不和小翔親近,不關心他,我都原諒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敢罵他”
老好人姐夫竟然會發這么大脾氣,林佳彬驚呆了,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恨不能有個地縫鉆進去,到了這時,他才忽然想到,姐夫愛的是姐姐和外甥,幫自己不過是為了姐姐,自己不該說出罵小翔的話,可惜他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一家人都不理會林佳彬,他只能腆著臉賴著不走。
黃母聽見兒子怒吼,急忙出來打圓場:“偉良,有話好好說,翔他舅舅還小。”
“他都二十了,我這么大,都知道幫你分擔家事了,他竟然……,媽,你知道他同事怎么說的嗎?說他根本不知道好歹,誰對他好,他咬誰最狠,我昨天只是打電話問一聲他的表現,他同事給我訴說了兩小時,把我電話打到沒電才停下。我本來還想為他辯解呢,哼,辯解什么呀,她姐姐待他恨不得掏心掏肺,你看看他做了什么?就因為燕說了他幾句,從進家門到現在,一句姐姐都沒叫,還是求我幫忙找工作的,我是誰?沒有燕,我認識他嗎不跳字。
黃母也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兒子發怒,趕緊繳械投降,一句話不說又回房間去了。
林佳彬一時有點發懵,他在公司的事兒,姐夫怎么能知道呢?
想起在L州的時候,經理也是這么著把他大罵了一通,說他是一堆臭狗\屎,走哪兒臭到哪兒,人見人煩狗見狗厭,他很不服氣,本想讓姐夫幫忙換個地方,做出成績掙回面子,沒想到姐夫也這么罵他。
林燕見自己的弟弟惹丈夫發火,心里自然歉疚,起身邁著鴨子步,拉了黃偉良坐到沙發上:“良,這個電視劇特別好看”
黃偉良哪里看得進去電視,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了一句:“燕,對不起,我罵你弟弟了,我剛才太生氣了,咱們對他這么好,他竟然罵小翔,小翔還是孩子,又特別懂事,我都舍不得說重話……”
林燕剝了個香蕉遞給丈夫:“吃吧,消消氣。我知道,你罵他,意味著還想挽救他,難得你還沒有放棄,唉,算了,今后何去何從,由他去吧。”
黃偉良吃了幾口,心里好受些,對著電視看起來。
林佳彬坐在餐桌邊,委屈得眼淚都流下來了,姐姐不肯理他,姐夫竟然比姐姐更過分,讓他又失望又傷心,半天腦子都理不清眼下的情況,也不知道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