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丟了,京都城里已經戒嚴,城門口更是戒備森嚴,來往的行人車輛都要接受盤查.有箱開箱,有筐開筐,就是只耗子藏起來也會拎著尾巴拽出去。
那些人中有幾個是紫衣衛,李淺都認識,她停在不遠處等著,本以為肯定能攔住馬車,可誰想連人帶車竟輕而易舉就出了城。
她不禁心中疑惑,搶步走過抓住一個紫衣衛問:“剛才那輛車里坐的什么人?”
那紫衣衛神情有些癡傻,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回道:“趕車的是個漢子,里面坐的是一個絕美的女人。”在看到那女人的一剎那,他心蕩神怡,竟有一種難言的感。
李淺心中疑惑,她明明看見上車的是四個男人,怎么卻變成了一男一女?難道真的是她眼花了嗎?
心中微有不甘,跟紫衣衛要了幾匹馬,從后面緊緊追上去。她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會從仙鄉樓出來。
齊曦瀾在后面打馬趕上來,輕聲勸道:“李淺,算了,我看未必會是皇上,咱們且先回去,再追下去怕會有危險。”
李淺搖搖頭,若真是錯失了這個機會,她怕她會后悔。
前面那輛馬車跑得極快,他們追出城門十里的地方,才追上馬車。
她一勒馬韁,對著馬車嬉皮笑臉道:“里面的小娘子,爺們看上你了,你出來叫爺們瞧瞧如何?”
馬車里沒有反應,趕車的漢子,相貌平常,是那種讓人一看就覺眼熟的人。
李淺就覺他很眼熟,可是又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
那漢子一看見她,立刻暴跳如雷,吼道:“哪兒來的無賴小子。還不趕緊滾。”
李淺腆著一張臉,卻不肯走,輕佻地叫著:“讓我看看嘛,讓我看看嘛。”
那漢子跳起來要打人,只聽馬車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奇兒住手,她要看,便讓她瞧瞧又如何?”
隨后,一只青蔥般的玉手掀起車簾,露出一張嬌艷之極的容顏。
那真的是個女人,還是個美人。美得鼻涕冒泡的那種。
美人對她展顏一笑,“小子,你瞧好了。我可長得美嗎?”
李淺只掃了一眼,立時便覺得心神蕩漾,她強自鎮靜,片刻后才恢復心神。
心中一陣煩亂,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了。
那美人輕“咦”一聲。隨即笑起來,“這小子心神倒也堅定,無奇,你帶上他一塊走。”
無奇應一聲,一探手抓住李淺肩頭,李淺覺得身子軟綿綿的。被人一推,竟滾在了地上。
齊曦瀾在旁邊看著,一見李淺摔倒。立刻帶人沖了上來。
十幾個武士圍住馬車,刀劍齊對著車上的美人而去。
無奇一看情勢不對,忙松了手,轉回身來救車上美人。他一把抓起美人從車中飛出,與此同時十幾把刀劍齊扎在車身上。
齊曦瀾見時機正好。一個縱身躍過去,掀起車簾。誰想里面空空如也,并沒有皇上的影子。
無奇也見機很快,飛身把地上癱坐著的李淺撈起來,一把刀橫上她的脖子。
美人媚眼一掃,叫道:“快走。”
無奇猶豫,“那馬車呢?”
“馬車就送他們吧。至于這個小子先帶著。”美人說著,哈哈一笑,搶了兩匹馬,帶著李淺狂馳而去。
齊曦瀾撥馬就追,剛追出一射之地,就聽前面的美人叫道:“放著皇上不去救,卻追一個無賴小子,啟王不覺自己太過無義了嗎?”
齊曦瀾怔了一下,皇上當真在馬車里嗎?
他這一遲疑,前面兩匹馬已經跑遠,再想也追來不及了。
心里知道,這個時候還是救皇上要緊,他撥馬回來,幾個屬下正對著那輛馬車大眼瞪小眼呢。
“皇上在哪兒?”
“稟王爺,咱們也正在找呢。”
齊曦瀾冷笑,這還有什么可找的,把馬車劈開,里面有什么,自然就露出來了。
下令屬下們照著做,一群人卻沒一個敢動的。開玩笑,若不小心把皇上劈死了,誰肯給他償命啊?
齊曦瀾也是一時心急,他惦記著李淺,想快點把事解決了好去救人。可這樣做無疑是把皇上給豁出去了。他想了想道:“那就把馬車拆了,一點點小心的拆。”
這輛馬車比尋常的馬車要厚重許多,車底寬大,下面有夾層,放兩個人也不算什么,只是稍嫌擠了些。
周天易恁是缺德,他沒把兩人并頭放置,而是頭靠著腳,腳靠著頭,在讓人窒息的空間里,還能順便聞一聞腳臭味兒。
也幸虧他們救的及時,否則即使不被悶死,也得臭死。你說,洗了半天腳,怎么這味兒也不見消了半點呢?
付言明很納悶這件事,所以一關進去就昏倒了。齊曦炎勉強還能支撐著,但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齊曦瀾掐了人中,又讓人淋了點涼水在他們臉上。
不一刻兩人蘇醒過來,齊曦炎被人扶著站起來,只覺頭暈目眩很是難受。
齊曦瀾問:“皇上,你怎么樣?”
“還好吧。”齊曦炎苦笑,今日這個跟頭可是栽到家了。
他緩過一口氣來,看看四周,問:“人呢?周天易有沒有追到?”
齊曦瀾道:“已經讓人去追了,這會兒八成已在十里之外了。”
拆車就花了很長時間,一炷香功夫過去了,想追李淺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齊曦炎一聽李淺被抓走的事,急得火上房,立刻轉回京都城,讓李人帶著紫衣衛去追。另外還讓朝中文官把尋人的榜文寫了一萬兩千份,在各地張貼。至于榜文上的內容,自然不能寫貴妃娘娘丟了,只說尋找一個痞小子,相貌極優,順便附送畫像一張。
齊曦瀾看那畫像,不禁感嘆皇上知她甚深,就連那因小計得逞得意洋洋的小眼神,也畫的惟妙惟肖。有了這張畫像,也不怕尋不到人了。
李淺可沒啟王想得這么樂觀,她被人挾持著連動都不能,屁股被馬顛得幾成八瓣,卻連哭喊的力氣也無。
她知道這都是剛才看那美人一眼惹的禍,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世間有種很要命的武學叫“攝魂”,凡是看了練此武功人的眼睛,都會變得神思不清,繼而聽從他的命令。
她現在雖然還沒到言聽計從的地步,不過也覺渾身酸軟無力,就像和齊曦炎在一起歡愛了七八次之后的感覺一樣。
她吸了口氣,道:“美人,你說,你長得這么美,動作這么粗魯做什么?”
那美人幽幽一嘆,“李淺,你也算是熟識本大人的,才沒幾天就不認識了?”
李淺大為驚詫,瞪著眼看了他半天,才驚聲道:“你……你是周天易?”真是橫看豎看都不像,這分明是個嬌滴滴風騷到家的美嬌娘。
眉眼隱約有幾分相似,但被厚厚的脂粉一掩,也看不出原來模樣了。伸手在他臉上掐了一下,真是滑嫩似豆腐,“你確定你原來不是個女人嗎?”
“你要試試嗎?”拿起她的手欲往他胯下放,嚇得李淺幾乎尖叫起來。
這個玩笑可不是隨便開的。她苦笑,“國師大人,我不過是個無名小卒,無財無勢的,你何必跟我過不去?”
無名小卒嗎?周天易冷笑,“無名小卒會和啟王爺還有東魯王在一起?你這個小卒可真夠無名的。”
李淺也有些后悔從一開始,就讓他看到自己和齊曦瀾和齊曦鵬在一起,現在就是想撇清關系也不好撇清了。
摸了摸鼻子,瞎掰道:“我是商人,商人自然是要巴結權貴的,我與王爺在一起吃吃喝喝,賄賂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周天易被她給氣樂了,“你這小子嘴皮子倒利索,覺得這么說我就會信了?依我看,你跟那齊曦瀾的關系絕不一般,剛才他追你那眼神,恨不能與我同歸于盡了。”
李淺眼神開始發虛,她故意眨了眨眼,繼續裝無辜。
周天易淡淡道:“你老實說吧,你到底是誰?”
她自不肯老實說,她的身份要是泄露了,那才是沒命了。
眨眼……
“我就是李淺啊。”
周天易疑惑,世上有一個叫李淺的嗎?
或者幾年前應該有一個的,皇上最得寵的太監,不過已經葬在皇陵了。
他冷笑,“好,就算你不肯說,我早晚也會知道。”
李淺自不會杞人憂天,那也是早晚,沒準到那時候,已經逃脫他的魔手了。
她嬉笑,身體向后挪了挪,離他遠些,省得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該碰的地方就不好了。
他們一路打馬緊趕,也不敢在客棧打尖,只在道邊隨便找個地方就能窩上一夜,頭枕著石頭,以天空當被,大地做床,倒也涼快暢意。
只是睡的也就罷了,在吃食上周天易也頗不講究,與他那柔嫩的形象大為不符。
接連著兩三日,他們只啃幾口干糧,喝些山泉水,一點葷腥都沒見,讓人著實憋屈。
李淺嘴里都快淡出鳥來了,便又吵又鬧,大叫著要吃點好吃的。
周天易對此充耳不聞,在她抓起一把土撒在他的干糧上時,他終于肯撥空多瞧她一眼了。
“你想吃什么?”聲音清淡,還帶著點不耐煩。
李淺裝沒聽出來,脖子一梗,高聲道:“我要吃燒烤。”
山里那么多野兔子,怎么也不見他抓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