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碰上士兵盤查,紫衣衛亮出腰牌便沒人敢過問。
他們快到西華門時突然前面出現一個大樹樁子攔住路中間,那顯然是剛砍下來的樹,干枯的枝葉散了一地。而常在江湖走的人都,有障礙攔住,必有埋伏。
紫衣衛迅速勒緊韁繩,因劇烈的沖擊,馬車深深一晃。
齊曦炎雙手護住李淺,喝道改走東華門。”
馬車轉向。
再往東華門已是很晚,街上連巡街的士兵都不多了。大過年的,能有幾個盡職盡責人?都巴望著趕緊下了差事回家抱呢。
快到東華門時,齊曦炎忽然叫了一聲,“停下。”
李淺問了?”
他沉吟了一下,道再返走西華門。”
馬車忙調轉方向,在穿過一個路口時,他突然又道返回翠香樓去。”
李淺也沒再問為,她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場心理戰,對方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恐怕也是在找機會,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或者把他們引進原本設好的包圍圈里。而如果這時你被他牽著鼻子走,那只有被人宰割的下場。
齊曦炎這樣做是在故布迷陣,讓人猜不透他們的去處,好爭取。
還沒走到翠香樓,前面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卻是齊曦瀾追上來了。
看他衣服尚算齊整,臉上也沒有熏黑的痕跡,就他并沒真的進火里。在他身后兩個紫衣衛也著裝整潔,讓李淺不免疑惑,人到底救沒救出來了沒?
就在這時,他們走過的大道上一陣腳步聲,聲音好像砸夯。那是一堵墻在移動嗎?因為太過巨大,根本就沒看出來那是個人,只瞧見一堵墻上有一條白色的影子被倒掛著晃來晃去。
好半天李淺才意識到,這有可能是那個極品的月月,掛在她身上的則是舒舒。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也太高大,太嚇人了吧。
齊曦瀾喘了口氣,才說起剛才的事,他本來是想進去救人的,剛沖進去一半又退,實在是因為怕弄臟了衣服。
他正猶豫時,突然從里面沖出個黑人,也不知是因為本身就黑,還是被火熏黑的,總之她沖出來的那一剎那,他都沒意識到那是個人。只覺一個巨大的黑球帶著一團火就沖出來了。
不過有人代勞把舒舒救出來,他倒是很樂意,也就不計較這的美丑了。他們在一路追趕齊曦炎,因為沒多余的馬,月月光著腳板在后面跟著跑,竟也沒比他們慢多少。
月月把舒舒摔在地上,隨后甕聲甕氣道人在這兒了,我要走了。”
齊曦瀾也不知是不是死催的,下意識地問道你要上哪兒去?”
月月甩了甩焦黃的頭發,非常豪氣地一擺手,“去殺一個人。”
正常人到了這時候應該會問一句,“你要殺誰?”而李淺就是正常人,還是好奇心很重的那種。所以她問了,只不過得到的回答有點出乎意料而已。
“我也不是誰,只是個姓方的,還是個大肚子。嗯,她好像就在翠香樓做客來著。”月月說著突然看到李淺的大肚,問她,“你姓方嗎?”無錯不跳字。
李淺只覺額頭汗津津的,忙道我不姓方,我姓李。”
若是真正的英雄好漢聽到這樣的問話,肯定都會對她不恥。當然,這里肯定也不會有英雄好漢,一個個都是心腸壞壞的。
月月“哦”了一聲,隨后邁開大步“咚咚”地走遠,說還要去火里刨刨,看有沒有大肚子的死尸。
李淺忙囑咐紫衣衛在后面跟著,且瞧瞧她要做,跟誰接觸。她很明白,她說的那個人是她,大肚,又姓方,再沒有比她更相配的了。
從月月走路的姿勢,她能看出來她練的是內家硬功,走一步,板磚都能讓她踩成兩半,也怨不得李人都打不過她。但讓她疑惑的是,月月顯然腦子不太好使,而這樣的人為要殺她呢?
這里應該藏有一個陰謀,一個正被醞釀著的,很大的陰謀。
她出來到翠香樓的事極為隱秘,而齊曦炎出宮也為了怕驚動太多,只帶了十數個人。別人會的這么詳細?這中間到底是誰走漏消息了嗎?
事情發展到現在,齊曦瀾已經難逃干系了,戲弄皇上罪可大可小,全看齊曦炎的個人意愿。可至于謀殺皇子,就是大罪了。
果然齊曦炎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意味兒,他也沒多問下去,只下旨把啟王關進監牢,讓刑司徹查私事。言外之意,若查不出來,他就不用出來了。
齊曦瀾的表情都快哭了,一個勁兒給李淺使眼色。李淺只當沒看見,說實話,今天這事她也救不了他。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誰叫他有事沒事去捋虎須呢?齊曦炎那只老虎是好摸的嗎?
到了現在,他們還鬧不清對方的意圖是,若說只為了李淺,為何把回宮的幾條道路都堵死了,而且當著皇上的面下手未免太過。但若說為了齊曦炎,為了刺殺他,看著也不完全像。不然到了這會兒,也沒見人動手?
齊曦炎一生經歷過無數次刺殺與反刺殺,他的神情還算鎮靜,相比而言齊曦瀾倒顯得有些慌亂了。
馬車重新回到ji院,那里只聚齊了寥寥無幾的幾個人。翠香樓所在的地方是店鋪林立的鬧市區,可能是因為過年所有的店鋪都歇業了,一時便成為最僻靜的所在。
看到起火從屋里跑出來的只少數的幾人,就算他們有心來救火,也是無能為力。所幸這座樓不是純木質結構,火起的容易,滅的也快,這會兒只零星有幾堆小火,其余的地方都是冒煙的余熱。火似乎已經滅了大半。
齊曦炎讓兩個紫衣衛一個去京畿營,一個去京都郡守府搬兵,他則帶著剩余的人進了火場。
斷瓦殘垣間還有一陣燙燙的火熱,熏得人臉燙燙的,腳踩在地上也有一種灼熱感。
舒舒早已蘇醒,一看這場景立刻哭了起來。好端端的花樓轉眼之間就化為灰燼,日后她哪還有落腳之地?只是難為她真正傷心時,也能哭得梨花帶雨,這般好看。
看到這一片焦黑,李淺忽覺有些頭疼。
她似乎與ji院緣分很大,幾次出事都與ji院有關,只希望最后的葬身之地不是這兒就好。
在四周環視一眼,突瞧見著火的火堆里還站著一個人,那塊頭,那身量,多半是月月。
這娃兒還真是實心眼,說來刨還真的來刨了。她走,問你找到人了嗎?”無錯不跳字。
月月大腦袋一晃,跟個袋似地,甕聲甕氣道沒有。”她說著回頭看了李淺一眼,尚似有些懷疑地問,“你真的不姓方?”
“當然不姓,祖宗又會不認呢?”所以正確來說,她的祖宗姓“花”嘛。
月月將信將疑,又在灰堆里翻起來。還真叫她找到兩具尸首,燒的糊糊的,也瞧不出面容,但肯定不是大肚子就是了。
李淺也不敢看,怕惡心死,耳邊聽她嘟囔著會找不到呢?明明說在這兒呢?”
她心中一動,從懷里掏出那張金絲餅,撕了一半給她,“吃嗎?”無錯不跳字。
月月在身上抹了抹灰,當真接,咬一口連叫幾聲,“好吃。”
食物能最好的拉近人與人之間關系,兩人坐在一處,嚼著餅,不會兒就混熟了。
李淺逐漸套她的話,問她為非要殺一個姓方的?
月月大嘴一張,把最后一口咽下,粗聲道那個人,那個人……說要送一個美男給我做夫郎。”
她吃完緊盯著李淺的手,李淺忙把剩下的一點遞給她,看她一口吞下,片刻后大嘴岔子便嚼得點滴不剩。她不由吞了吞口水,想吃吃不到,可是最痛苦的。
她問那個人是說讓你殺了姓方的?你能告訴我他是誰嗎?”無錯不跳字。
月月搖頭,“不行,你又沒給我好處。”
合著這孩子也沒傻實招。李淺眼珠子一轉,笑道今天那個男人,你覺得怎樣?”
那么膽大皮厚的姑娘竟破天荒的臉紅了,她扭著手指頗為扭捏,“這……自是很好,黑是黑了點,身子倒挺壯實。”
李淺暗自為李人捏了一把汗,若被她看上了,他也夠悲催的。不過這會兒有求于人,免不得要再陷害他一回。
她嘻嘻一笑,“那不要美男,把那個人送給你如何?”
這次月月倒大方,竟爽快答應了。隨后還頗有頭腦的問她,“你做得了主嗎?”無錯不跳字。
“這是自然。”
“那我要個信物。”
李淺愕然。
她忽然這丫頭看著傻兮兮的,不過對待男人的事卻特別精明,這個時候還能想起信物?她頗有些猶豫,實在不知把李人豁出去對不對,那個小子也是個實在人啊。
衡量了一下,再實在也比不上她的命,于是她在身上摸了摸,終于叫她摸出一塊玉闕遞給她。這是弟弟花傾國送她的,不算貴重,可里面也凝聚著他的一片心意,若非必要,還真是不想給她。(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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