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屋對于秦渭陽的贊美，白未曦并非第一次聽到。相對而言，秦渭陽對她一向很寬容，少有疾言厲色的時候。即使她做得不夠好，但是在喪失信心的時候，總能看到他縱容的微笑，并且不吝于自己的鼓勵。
但對于這樣沒有提出一點異議，就直接交付制作和生產，卻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白未曦又驚又喜：“老師，我的設計很好嗎？”
一激動，把很久不用的稱呼，又隨口叫了出來。
“相當好。”秦渭陽點頭，“你的成長速度，完全超過了我的預期，讓我欣慰。好好珍惜你的天賦，從事時裝設計，應該是正確的選擇。”
“是你把我領進門的。”白未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當初，她跟著劉美麗去蹭課的初衷，不過是想走近時尚，至少不再因為不夠時尚，卻足夠老土而被批評。沒想到一頭栽進去，竟然再起不來了。
“也要你自己努力才行。”秦渭陽卻沒有居功。
白未曦挪近了他，伸出雙臂攬住他的腰：“渭陽，因為有你，時裝設計才充滿了魅力。我的很高興，在茫茫中與你相遇。”
秦渭陽伸手攬住了她，看她在他的懷里仰起臉來，才笑著說：“傻丫頭，即使你沒有遇見我，也會在事業上獲得豐收。你的藍天集團，現在已經發展成為北京有名的企業。你和陳語新，也被媒體一再提及，幾乎成了年輕學生創業的樣板。”
“樣板是不可復制的。”白未曦笑嘻嘻地說，“天底下只有一個秦渭陽，也只有一個陳語新，所以藍天集團只有一個，這是無法復制的傳奇。”
“好像這中間沒有你什么事。”秦渭陽好笑地看著她張揚的得意。
“誰說的？要不是我鼓動，陳語新至少會在畢業以后才會開公司嘛！第一款游戲《征道》，也是我給的點子呢！”白未曦在他的面前表功。
“這倒也是。”秦渭陽失笑。“更重要的是，你付出了第一期資金，就省下了陳語新他們替人打工掘得第一桶金的經歷。未曦，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魄力，把好不容易賺來的房子也給抵押出去，全都投給陳語新。等等……”
他說到一半，忽然擰起了眉毛。白未曦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怔怔地看著他，不敢發出聲音。
也許他想到了什么關鍵的東西？可是他們明明在閑聊，隱約還有點曖昧的小氣氛。怎么可以忽然神游到工作上？
白未曦只能又好笑又好氣地看向他，不再發出聲音。倚在他的懷里，枕在他的手臂上，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歲月靜好，只羨鴛鴦，大概就是她此時的心情寫照。
“我……總覺得你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見到過你。”秦渭陽慢慢地說，眉頭微蹙。似乎還沉浸在回憶里，“當初你吸引我的，不僅僅是作品里表現出來的才氣。還有那種對我來說不多見的熟悉感。”
白未曦怔了，然后苦笑：“我們當然見過面的，以前你總是喜歡去‘愛猶未盡’喝咖啡，而我就在那里做女招待。”
“愛猶未盡？”秦渭陽想了想，才緩緩地搖頭，“我不記得有這樣一間咖啡店。”
“不記得？”白未曦驚訝莫名。
好吧，即使她只是路邊的一棵小野草，秦渭陽不記得自己也情有可原。但愛猶未盡咖啡店，那可是秦渭陽曾經逗留了好多個晚上的地方，怎么會在記憶里找不到一點痕跡？
她在他的懷里支起下巴：“渭陽。我們以前還見過一次的，在證券公司的大廳里，我在買長天股份的時候。”
“以前？”秦渭陽恍然，“原來是那時候見過你的，長天是我們閆氏的上市公司，所以看到你把全部資金都投入到長天股份。我忍不住上來搭訕了吧？不過，也是你長得太嬌俏可人，要不然，我一般是不會和陌生人搭話的。”
白未曦失笑：“哦？看不出來。”
“很少和人搭訕。”秦渭陽故意板下臉，“你什么時候看到我和其他女孩子主動攀談了嗎？”
“嗯，是沒有，所以我覺得很榮幸，要緊握住你的手不放松。”白未曦忍笑，“其實你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不用你去搭訕，自然有女孩子們蜂擁而上，搶著和你搭訕呢！”
“還不到讓你吃醋的地步，放心。”秦渭陽淡淡地說。
白未曦的心里，又飄過了一片陰影。
是啊，包括李辰影在內，都不是她的競爭對手。她唯一的威脅，應該還是那位不知道名字，卻被秦渭陽銘記至今的少女。
她有點郁悶，如果對手就在面前，她還能夠比較彼此的優缺點，然后揚長避短，制訂策略，謀求勝利。可是她連對手都不知道，只能從秦渭陽的只言片語里猜測，最越卻越是猜測，越是沮喪。
因為即使想要重拳出擊，也只是打在一堆棉花上，全無著力的地方。
“你趕了一路火車，先去洗個澡吧！我替你訂了一個房間，還在隔壁。”秦渭陽笑看著她微微嘟起的嘴，“我讓人過來取設計圖，然后交付制作，有兩天時間，不用他們開夜工。要知道，法國人是拒絕加班的。他們在正常的工作時間，都覺得要偷點小懶。”
白未曦嗔怒：“那你還說最后一天趕出圖也來得及制作？”
“我們有中方職工。”秦渭陽笑著解釋，“何況，再懶的法國人，在幾倍工資的面前也會覺得偶爾犧牲一下周末時間也不妨。”
“原來金錢萬能……”白未曦笑了，“好吧，我去洗個澡，然后一起吃晚飯？”
“當然，難道你想一個人吃獨食嗎？今天你也累了，我也才剛剛倒好時差，就在下面的餐廳吧！”
“太貴了！”白未曦隨口說了一句，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以前窮怕了，所以總是不想多花錢。”
“放心，不用你花錢，小財迷！”秦渭陽笑罵了一句。
“你從小就沒有為錢犯過愁，不會理解像我這種升斗小民的窘況和迫切。當然……”白未曦悻悻地說，“都是我自找的。”
秦渭陽不明白地重復了一句：“自找的？”
“我是自尋煩惱。”白未曦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去自己的房間，你做正事吧。一會兒我過來叫你去吃晚飯，不用在下面，就去塞納河邊的小餐館，那里的味道不錯，而且價格實惠。”
“那不如我們開一個房間算了，省下幾千法郎，可以讓你吃到撐。”秦渭陽沒好氣地脧了她一眼，“都是身價上千萬的富婆了，還要緇珠必較。”
白未曦呆了一呆，喃喃自語：“對啊，我們如果開一個房間的話，就只需要支付一半的錢啊！”
她的目光落在秦渭陽的臥室門上，覺得這個方法未必不可行。因為套房本身有兩個房間，一個在內，一個在外而已。
“多畫一張設計圖，可以讓你住幾個月都不怕！”秦渭陽哭笑不得地推了她一下，“不說我請客，就算你自己支付，也不用擔憂會破產。”
白未曦吐了吐舌頭：“我只是小家子氣習慣了的，所以……剛才那句話，你可以無視，我還是住隔壁，反正你是貴賓，打三折的。”
秦渭陽看著她倉惶的背影，笑著搖頭。白未曦雖然處處表現出財迷本色，但她其實并不是個太關注錢財的人。幾十萬的資金，可以毫不皺眉地投給陳語新。藍天集團的分紅，從來沒有去關注，人家給她分多少，她就拿多少。恐怕這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好打發的股東了。
想到自己家里那些堂兄堂姐們赤膊上陣，恨不能查清每一筆錢財的來龍去脈，秦渭陽就覺得頭痛不已。而處在這堆麻煩正中心的秦老太爺，恐怕比他更頭痛十倍。
“未曦明年才能畢業，但還不能帶回秦家。”秦渭陽想了想，苦惱地皺了皺眉，“她一個單純的女孩子，怎么應付家里那些人？”
搖搖頭，他撥出了助理的電話。目前最重要的事，還是白未曦的個人發布會。作為首場秀，秦渭陽希望能贏來一個好的業績。為此，他不惜重金聘請世界名模加盟，再加上已經不太出鏡的張婉，白未曦自己都不知道，模特陣容有多么龐大。
“他不會以為我一心鉆在錢眼里吧？剛才真丟人，我竟然只看到了省錢，沒想到和他共處一室的意義。”白未曦仰起頭，任由花灑的溫水沖過頭臉，心里充滿了懊惱。
也許讓她重生是對的，她的心智，似乎還沒有長到該有的年齡，所以前世才會被路明志的幾句甜言蜜語騙得團團轉。
她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臉，那里已經燙得可以煮熟雞蛋。
“說話不經大腦思考！”白未曦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又自我安慰，“我也就是在他面前才會這樣失態，在溫布迪夫人面前，還是小淑女一枚。至少，她對我的坐行起臥，表示出了十二分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