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欣看著吉普車的方向怔怔出神,回頭發現羅平正看著自己,臉上瞬間冰冷了下來,她對這個將自己的生rì酒會攪得一團糟的家伙沒有半點好感,剛才的提醒也只是出于本能。
“葉小姐,對于今晚的事,我再次向你表示歉意。”
其實葉子欣剛才的提醒對羅平來講并沒有多少幫助,但是他從這一聲提醒里看出來,這個丫頭本質并不壞,頂多只是有些大小姐的傲嬌罷了。
所以他再次真誠地對她表示歉意。
“哼!”
葉子欣卻根本不領情,冷哼一聲,朝停在路邊候客的的士招了下手,等的士開過來后,她很快就鉆進去離開了這里。
羅平笑著搖了搖頭,回到大排檔,發現王子俊已經醉成一團爛泥,趴在桌上人事不知,他手里握著的手機正不停地響著。
羅平喚了幾聲,王子俊沒有任何反應,只好從他手里拿出手機。
電話是王子清打過來的,羅平按下了接通鍵。
“小俊,你在什么地方。”從電話里能感覺到王子清的焦急。
“王姐,我是羅平,王子俊他喝醉了……哦,你馬上過來?好的,我就在這里等你。”
不到二十分鐘,王子清開著車匆匆趕了過來,看見王子俊的醉態后,眉頭微蹙,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她已經從謝自德那里知道了王子俊被葉子欣打了一耳光,回到家里后,她遲遲不見王子俊回家,心里有些擔心起來,擔心他心情不好,繼續去找葉子欣,如果跟陳志龍發生了沖突,那他保不齊要吃大虧。
“王姐,其實不用擔心,他經過今天晚上這些事,應該已經想清楚了,而且失戀能讓人變得成熟,對王子俊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王子清笑了笑,對羅平的話不置可否。
這時,排擋老板走了過來,有些忐忑不安地說道,“小伙子,你們要是吃好了,就趕緊走吧,萬一剛才那個人喊了人過來,你可就應付不了了。”
在京城,開軍牌車的人不少,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這些人屬于特權階級,他們要是耍起橫來,天王老子都管不了,自己根本就惹不起。
他跑過來勸羅平趕緊走也不是真的擔心羅平的安危,而是害怕剛才那個軍官萬一真的叫了人過來,自己這個賴以活命的小攤子遭到池魚之殃。
砸了自己這個小攤子對他們這些大爺是無所謂,可是自己一家幾口的生計就會出大問題。
所以,他壯著膽子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跟羅平陪著笑臉。
羅平是在社會上混大的,自然明白老板的心思,笑著從兜里掏出錢結了帳,只說馬上就走。
老板收了錢,跑回去跟自家媳婦道,“趕緊收拾東西,等那幾個人走了,咱們就換個地兒,這里不能呆了。”
老板跟自己媳婦的話讓王子清聽得一清二楚,她疑惑不解地問道,“剛才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大事,剛才葉子欣和陳志龍找了過來,我跟他切磋了幾下。”
羅平把王子俊攙扶了起來,往葉子欣的小車走去。
王子清趕緊在另外一邊扶住了王子俊的一只胳膊,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對了,王姐,那個陳志龍到底是什么來路,我怎么覺得他的路子不太正。”
從剛才的事可以看出來,這個陳志龍睚眥必報,手段陰險惡毒,實在是有愧于他身上的那聲軍裝。
兩個人齊心協力把王子俊扔進了小車的后排座,羅平鉆進了副駕駛,王子清開車,很快就離開了這里。
王子清開車很穩,不疾不徐,她撩起耳邊的一縷發絲,說道,“陳志龍的太爺爺是一位老紅軍,資格老,不過去世得早。他的爺爺身體不好,前兩年也退了下來,他的父親現在肩膀上扛著兩顆星,如rì中天,還有更進一步的希望。”
“他們一家子世代都是軍人,為國家作出了很大的貢獻。特別是他的太爺爺,據說當年錚錚鐵骨,在面對敵人的刺刀和子彈時,奮不顧身,戰斗得特別英勇,落下了一身的傷病,解放以后也沒有爭權奪利,把榮譽和功勞都讓給了別人。他的爺爺和父親也都是光明磊落的國家棟梁,在軍隊里有著非常高的威望。”
“陳志龍小時候聽說還是很聽話的,自從十歲那年他的媽媽去世以后就性情大變,與誰都不怎么說話。后來,他父親再次結婚,給他找了一個后媽。聽說就在他父親結婚的當天晚上,他拿了一把手槍沖進了房間,差點殺了那個女人……從那以后,他就漸漸變得桀驁不馴,有一段時間一直跟街頭混混為伍,再長大了一點,甚至跟黑.道上的人來往密切。他父親知道以后,痛打了他一頓,把他丟進了軍營,沒想到他還真是個當兵的好料子,沒幾年的功夫,就在部隊里出類拔萃,不斷地獲得各種榮譽。”
說到這里,王子清停頓了一下,扭頭看了羅平一眼,見他一臉平靜,聽自己解說了陳志龍的家世以后,沒有露出半點驚慌之色,心中對他的評價再次上升了一個級別。
“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再找他說說,相信他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呵呵,這個我倒不擔心。明天我就回江城了,跟他估計再也碰不到了。”
說實話,羅平對于陳志龍是龍是蟲一點也不在乎,他們那些人距離他實在是太遙遠,等他回到江城以后,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跟他再有交集。
王子清微笑點了點頭,忽然道,“你說的那兩個小孩的事等長假結束以后我就會找人問問,絕對不會讓他們吃了虧的。”
羅平看著王子清,笑著說道,“那就好,謝謝了。”
王子清再次撩起落在額頭前的一縷發絲,眼睛看著前面,笑著道,“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這一次你幫了我們家的大忙,還不知道怎么感謝你。對了,你去哪,我送你過去,小俊你就不用管了,我會帶他回家的。”
路燈的光穿過玻璃窗斜斜地映在她的臉上,明暗相間,臉部輪廓清晰可見,線條柔和,笑容溫婉可人,羅平不知不覺就多看了兩眼。
王子清雖然專心開著車,但是羅平目光如炬,看得她渾身都不自在。
很少有男人坐她的私人轎車,王子清聞著羅平身上濃烈的男人氣味,想到自己晚上曾經攙扶過他的胳膊,臉上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不過她的臉隱藏在了暗影之中,羅平并未發覺,看了一會,他自覺有些失禮,就坐正了身體,不再看她。
羅平想到明天就要回去了,應該問問劉琦和馬三甲,如果他們也回去,那就跟他們一起走好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劉琦的電話,卻怎么也撥不通,再撥馬三甲的電話,也是一樣,顯示出的都是關機狀態。
現在才晚上十點左右,他們難道這么早就休息了?
羅平放棄了去潘家園的打算,坐在車上看見前面有一間酒店后,就讓王子清把他放了下來。
與王子清揮手作別,羅平走進了酒店。
第二天清晨,他準時在七點醒來,吃了早餐后坐車來到潘家園。
劉琦的小店大門緊閉,羅平敲了一會后里面沒有半點動靜,直到過了半個多小時,劉琦雇請的員工匆匆趕來開門,他才跟著走進了店里。
店里空無一人。
羅平從那兩名員工那里得知劉琦和馬三甲昨天出去以后,一直到傍晚打烊也沒有回來。
看來,這兩個老頭是一夜未歸。他們會去了哪里呢?
羅平在店里坐了一個多小時,打他們的電話始終打不通,心里漸漸有了一些不安的預感。
他走進店后的休息室,兩張小床上的被褥齊整,不像有人睡過。羅平昨天見過的那個青瓷瓶也還在劉琦的床上放著,自己弄碎的那個瓷瓶殘渣也依舊堆在墻角。
羅平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此時此刻,距離潘家園大約五公里的一間平房里,劉琦和馬三甲手腳被綁,背靠背坐在墻角,兩人嘴上也都被人用捆扎膠帶封上了。
在他們面前,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女人翹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濃妝艷抹,豐rǔ肥.臀,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緊身衣,肚子上的肥肉鼓鼓囊囊地擠了出來,白花花的怵目驚心。
她左手拎著半袋子瓜子,右手捏著蘭花指,從袋里拿出一顆瓜子放進嘴里,用門牙輕輕一咬,瓜子殼就卡嚓一身裂開,再用腥紅的舌尖一掃,飽滿的瓜子仁就落進了她嘴里。
她隨手一揚,瓜子殼就飄向了劉琦和馬三江——在他們身邊的地上,已經落滿了一地的瓜子殼。
女人熟練地磕著瓜子,時不時端起旁邊的小紫砂茶壺咕咕地灌口水,屁股始終沒有離開那張椅子。
劉琦臉色蒼白,馬三甲神情萎靡,兩個人精神狀況都不大好。劉琦似乎是熬了大半宿有些受不了了,低垂著頭昏睡未醒,馬三甲睜開眼后看見了身邊的胖女人,不停地掙扎了起來,可惜他的雙手被死死地綁在身后的暖氣管上了,怎么也掙不脫。
“死老頭子,安分點。”
那女人抬腳把腳邊的垃圾桶朝馬三角踢了過去,垃圾桶里的垃圾灑了一地,一股霉爛的臭味頓時在屋里飄散了開來。
馬三甲掙扎了一陣,手腕上酸疼無比,心里不禁有些懊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