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夜里九點多鐘,手術室外除了劉紅月外別無他人。她剛才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失魂落魄的樣子,讓羅平見了都覺得一陣心酸。
劉紅月眼圈通紅,看來剛剛哭過。
“不要著急,先告訴我是怎么回事?”羅平扶著她坐了下來,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十分凌亂,工作套裙的裙擺竟然有一口很大的豁口,像是被人用力撕開了似的。
“今天我看嫂子心情不錯,就勸她跟我一起回去,找二哥好好談談……誰想到,那個野女人竟然還在二哥那里。”
劉紅月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原來,她跟祁蕓一起回到臨江的別墅后又看見了劉志江和那個叫做小蓉的女人,兩個人在屋里柔情蜜意,好不親熱。
祁蕓最近身體狀況好了不少,在劉紅月的勸說下,已經有些回心轉意了,看見這一幕后,又氣得不行,便罵了那個小蓉幾句。
哪知道劉志江把小蓉當成寶,對祁蕓再也沒有半點感情,不僅反唇相譏,還動手推了她。
祁蕓氣急之下,抓起了茶幾上的一把水果刀朝著那個小蓉沖了過去,劉志江死死地抱住了她,一陣扭打之后,水果刀扎在了祁蕓的胸口上。就連上去幫忙勸架的劉紅月,也被推倒在地上,裙擺被椅子掛了一條巨大的豁口。
緊接著,祁蕓就被送到了醫院里。剛才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說祁蕓胸口這一刀非常危險,往左偏一點,就是心臟,往右偏一點,就是腫塊,無論那邊都是足以致命的。
即便如此,祁蕓的情況也非常不好,劉紅月不敢把這件事告訴父親,想來想去,只能找羅平求助,這才打通了他的電話。
“混蛋!”羅平怒道,“你為什么不打110,為什么不叫警察把他們抓起來?”
劉紅月止住哭泣,怯生生地道,“我,我只有這一個哥哥了,他要是被警察抓去,我爸知道了又要發病了。而且,而且我哥他,也不是故意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后來幾乎微不可聞。
“刀子都扎在胸口了,還不是故意的?”羅平雷霆大怒,朝她吼了起來。
劉紅月鼻頭一算,眼淚噗噗地掉了下來,哭著說道,“那我該怎么辦,你想讓我跟你一樣變成孤兒嗎?”
羅平一陣氣結,這丫頭說話真是不過一下腦子,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就在這時,手術室門上的燈滅了,很快就有醫生和護士推著病床從里面走了出來,祁蕓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醫生,她現在的情況怎么樣?”羅平趕緊迎了上去。
“幸好傷口不太深,沒有傷到要害,經過縫合,已經止住了出血。但是病人本來就患有嚴重疾病,身體也很虛弱,所以情況會變成什么樣,現在還難說。”
回到病房后,羅平把祁蕓從床車上抱到了病床上。
護士走后,病房里除了昏迷不醒的祁蕓,只剩下劉紅月和羅平。
“羅平,我求求你,幫幫嫂子吧。”劉紅月淚眼婆娑地看著羅平。
“等她醒了再說吧,現在麻藥的勁還沒消褪,我貿然給她治療,萬一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也察覺不到。”
劉紅月點了點頭,知道羅平說得有道理。過了一會,她去打了水,想給祁蕓擦一下身子。
羅平在門外站了一會,估計她已經弄完了,推開門重新回到了病房里,卻看見劉紅月坐在祁蕓身邊不停地流著眼淚,而祁蕓身上的衣服已經解開了兩顆紐扣,怵目驚心的傷口正裸露在空氣中。
聽見聲音,劉紅月趕緊幫她扣上紐扣,擦掉眼角的淚水后,端著臉盆站了起來。
羅平輕輕嘆了口氣,從她手里接過臉盆,“我去倒吧,你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
倒完水,羅平回到床邊。劉紅月咬著嘴唇,直愣愣地看著床上的祁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臉色倒是跟祁蕓差不多的蒼白。
“要不你先回去吧,這里有我看著就行了。”
劉紅月搖了搖頭,“都怪我,我要是不勸嫂子跟我回去就好了……我太傻了,明知道二哥已經變了心,還勸嫂子跟他和好,都是我害了她。”
她聲音越來越哽咽,眼看就要哭了出來。羅平趕緊說道,“宋姐說你傻,我以前還不信,現在看來,你還真是是個傻丫頭。”
劉紅月楞住了,詫異地看著羅平。
“就算沒有你,他們之間遲早會有一個了斷的。所以,這件事跟你沒有多大關系,要怪,只能怪你二哥太薄情,也太狠心。”
劉紅月轉頭看向祁蕓,幽幽嘆息了一聲,“二哥最近變得連我都快不認識他了……他說他要振作,要管理公司,我就讓他負責具體項目,他說項目需要公司支持,我就給他調派人手,注入資金。
可是我聽說他那個項目到現在為止還是一無所成,他成天陪著那個野女人,還拿著我打過去的錢給那個女人買房買車。”
她嘆息了一聲,“早知道是這樣,我寧愿他象以前那樣成天無所事事,至少還有嫂子會幫我打理公司。如果他跟嫂子離婚了,我又去找誰來幫我?爸爸這么多年攢下來的產業難道就要毀在我們手上嗎?”
羅平知道她是萬分不舍得讓祁蕓離開劉家,可是發生了這種事,任誰都知道祁蕓一旦醒了,肯定是要跟劉志江離婚的。
就算她不想離,恐怕劉志江都不答應。
“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要太悲觀。”對于她的家事,羅平不好多做評價,只是勸她好好休息一下。
劉紅月奔波了大半天,又傷心過度,看祁蕓的情況穩定了,就在一邊的陪床上躺了下來,沒多久就進入了沉睡之中。
羅平細心地給她蓋上薄毯,在祁蕓床頭坐了下來,拿出手機登上網絡,瀏覽起了新聞。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夜三點來鐘。祁蕓輕輕地哼了一聲,靠在床頭打著瞌睡的羅平猛然驚醒,只見祁蕓慢慢睜開了眼睛,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傷口是不是很疼?”羅平估計麻藥勁已經過去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在半夜疼醒。
“你怎么來了?”祁蕓見到羅平后有些微微的詫異,聲音卻格外的沙啞。
“是她叫我來的。”羅平微微側開身體,指了一下那張床上睡得正香的劉紅月。
“謝謝了。”祁蕓扭頭看了一下,頭卻有些發暈,趕緊閉上了眼睛,休息了一會之后重新睜開眼睛,“我沒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羅平笑道,“沒事,反正快要天亮了。”
祁蕓默然,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實,我是支持你跟他離婚的。”羅平忽然說道。
祁蕓扭頭看向他,羅平繼續說道,“劉志江薄情寡義,根本不值得你去愛。你還年輕,又漂亮,想找一個比他強得多的男人易如反掌。”
祁蕓慘笑道,“被他刺了一刀后,我也總算看明白了,他現在的心里對我只有恨,早就沒有愛了。我這都是自己做的孽……以前我總以為男人就像小孩子一樣,需要不停地管教才會成長……我卻忘了,小孩子都有很強的逆反心理,壓得越狠,逆反得越厲害。”
“我是一個失敗的女人。”她眼角有淚光在閃爍,“就算工作得再出色,女人終究還是要回歸到家庭。失去了丈夫和家庭,一個女人就是沒了根的浮萍,再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了。”
一番話說完,她淚流滿面。
羅平抽了一張紙巾,輕輕幫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勸慰道,“你別多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一切等病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