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萊格利斯
午飯還是在老地方洪順大酒店吃的,諾大的一個包間就只有林楓和周克鐘兩個人;林楓和周克鐘聊了一些他到昌田后的情況,周克鐘聽完不由大為感嘆,也就是林衙內,換個人在那樣復雜的環境下早就載了;倒是周克鐘在齊山混得風生水起,有林德明罩著,周克鐘是事事順心處處如意,常委會上連王義昌都是極給他面子,難怪周克鐘看上去滿面春風。
吃完午飯,周克鐘問道:“楓少,下一步咱們去哪兒?要不要找個洗腳城泡泡腳?”
林楓搖著頭道:“不去了,今兒到齊山也不光是為了見你,我還有別的事兒要辦。”
“啥事兒?我能幫忙不?”
林楓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事兒我會找你的,跟你我可不會客氣。”
“那就好,哈哈哈哈……”兩個人出了酒店,周克鐘直接回去上班去了,林楓則坐回到車里撥打了一個電話,“段所長,我是林楓,藍燕琳家里的情況你知不知道?”
“林局,我不清楚,藍燕琳這丫頭口風緊得很,自從王浩來找她以后我就問過她好幾次了,可她什么也不愿意說。”
“哦,是這樣,那她家住在哪兒?”
“不知道,所里的同事誰也沒有去過她家,感覺她好像不太愿意提起她家里的情況。”
“行,我知道了,謝謝你。”
放下手機,林楓點了一支煙,這個藍燕琳家里一定有古怪,工作這么久了居然整個派出所都沒人知道她家住哪兒;正在想著這些,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藍燕琳打過來的,林楓趕緊接通了電話。
電話里藍燕琳的聲音很憔悴,似乎剛剛哭過,“林局,你現在還在齊山嗎?”
“在,我剛剛和周局吃完飯。”
“那你等會兒有空嗎?我想和你談談。”
“行,在什么地方?”
“梅洛咖啡廳吧。”
“好,我馬上過去。”
梅洛咖啡廳是齊山縣城唯一的一家咖啡廳,林楓以前在齊山工作的時候沒少在這兒喝咖啡,沒想到一進門就被里面的服務員認出來了,“林局,好久不見了,聽說你調到外地去了?”
“是啊!這不剛回來。”林楓一邊說一邊往咖啡廳里瞅,服務員見林楓好像在找人,指著一個包間道:“剛剛有位女警察進了那里,你是不是在找她?”
“謝謝啊!”林楓說完轉身就進了包間,穿著一身墨綠色警服的藍燕琳果然坐在里面皺著眉頭在喝咖啡;看到林楓進來,藍燕琳趕緊放下杯子站起身來,“林局,你來啦。”
“來啦!”林楓呵呵一笑,就在藍燕琳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服務員走進來問道:“林局,喝點兒什么?”
“來杯卡布基諾吧。”
“好的,您稍等。”
等服務員把咖啡送進來以后,林楓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道:“藍姐,找我有什么事兒?”
“給你。”藍燕琳拿出一張紙條推到了林楓面前,那是一張二十萬的借條;林楓淡淡一笑,拿起借條就把它撕了扔進了垃圾桶里。
“你……”藍燕琳欲言又止,林楓笑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說說你家里的事兒,我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說什么?”藍燕琳低下了頭來,聲音幾乎細不可聞;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勾起了林楓想要保護她的沖動,林楓笑道:“隨便說說,說什么都行。”
“沒什么可說的,謝謝你幫了我,我會一輩子記住你的。”藍燕琳說完起身就想離開,結果被林楓一把抓住左手,“不許走,坐下。”
這分明是領導對下屬的口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成分,藍燕琳羞紅著臉坐了下來,卻不敢正視林楓;林楓點了一支煙,道:“每個人都有生活的無奈,也有不愿意告訴別人的苦處,我不清楚你為什么會這樣,但有一點我能肯定,那就是你過得并不幸福;其實有的時候把心里的苦水倒出來你會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作為你的老領導,我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把我當領導,或者朋友,甚至是一個陌生人,試著傾訴一下,我很愿意做你的聽眾。”
嗚嗚……藍燕琳趴在茶幾上哭了起來,林楓有些傻眼了,自己沒說什么重話呀,怎么這樣就哭了?他趕緊掏出一張手紙遞了過去,結果藍燕琳哭得更厲害了。
林楓最怕女人哭了,那嗚嗚的哭聲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催命咒語,既然人家什么也不愿意說,那應該是有自己的苦衷吧,自己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想到這里,林楓站起身來,道:“藍姐,對不起,那個……我還有事兒,先告辭了。”付完帳,林楓趕緊閃人,這場面太讓人蛋疼了。
出了咖啡廳,林楓把車開上了省道,準備回江州市區去,結果才走到一半,周克鐘就打電話過來了。
“楓少,你在哪兒?”
“我正在回江州的路上,有事兒?”
“楓少,有個案子我覺得有必要給你匯報一下。”
案子?難道周克鐘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破不了,想到這兒,林楓哈哈笑道:“沒問題,有什么案子你盡管說,我一定幫你破了。”
“嗨!破什么案子呀,楓少,城區派出所那個藍燕琳你還有印象吧,她殺人啦!”
“你說什么!!!”林楓心頭一驚,一腳急剎,車子咔的一聲停在了路中央,后面一輛桑塔納剎車不及,砰的一下就把A6的后備廂給撞爛了;桑塔納的司機連忙下車,嘴里罵罵咧咧地道:“你他媽會不會開車?開奧迪了不起呀,你這不是故意吭人嘛。”
A6忽然加大了油門一個急轉彎把頭調了過來,桑塔納司機以為林楓要跑,趕緊攔在了路中間;林楓搖下車窗玻璃,嘩啦一把扔出一疊百元大鈔,大聲道:“自己拿去修,讓開。”說完一腳油門,A6伴隨著發動機的巨大轟鳴聲嗖的一下就從桑塔納司機的旁邊沖了過去;桑塔納司機傻傻地看著地上一堆人民幣自言自語道:“今天遇上神經病了。”
林楓一路猛踩油門,快到齊山縣城的時候給周克鐘去了個電話,讓他在進城的收費站那兒等著;車子到了收費站,周克鐘的車還有另外幾輛警車已經等在了那兒;看到林楓的車來了,周克鐘趕緊迎了上來,林楓皺著眉頭問道:“怎么搞的?今天下午我才和藍燕琳在一起待過,怎么這么一會兒她就殺人了?”
原來林楓今天下午是去見藍燕琳去了,再看林楓那著急上火的表情,周克鐘當即得出一個判斷,這個藍燕琳必是林楓的紅顏知己,那這個案子必須得慎重處理才行了,當下他便對林楓道:“楓少,我也是剛剛接到的匯報,指揮中心只說是東門巷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涉案的是城區派出所的民警藍燕琳,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去現場。”林楓說完發動汽車就走了,周克鐘趕緊招呼眾人上車,拉著警報閃著警燈跟在林楓的車子后面來到了東門巷。
東門巷是齊山縣城的老城區,到處都是低矮破舊的民房,在一間很破舊的屋子前停著幾輛警車,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林楓把車直接開到了門口,下車的時候所有在場的警察都愣住了,大名鼎鼎的林局長居然來了,很快周克鐘也帶著人緊隨其后到了,在周克鐘的陪同下,林楓鐵青著臉走進了藍燕琳的家中。
屋子的破敗程度完全超乎了林楓的想象,白灰涂的墻壁似乎用手就能抓下幾把粉來,坑坑洼洼的地面隨處可見喝空的酒瓶,桌子板凳破舊不堪,整間屋子就沒有一件像樣的家俱,就連電視機也是一臺不知道還看不看得了的老黑白電視,若不是親眼所見,林楓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溫柔甜美的藍燕琳所住的地方。
看到林楓和周克鐘進來,新任的刑警大隊長安雄急忙跑了過來,“周局、林局,你們來啦!”
林楓的臉色很不好看,“怎么回事兒?”
安雄趕緊答道:“林局,我們也是剛才接到的報警,報警人正是藍燕琳,她說她殺人了,死者是他的繼父陳江;我們到達現場后,發現藍燕琳滿手是血,警服也撕破了,陳江倒在了堂屋的地上,腦袋幾乎都被砸爛了,旁邊還放著一根帶血的小木凳,應該是被小木凳猛擊頭部致死的;另外我們還在廚房發現了藍燕琳母親李文菊的尸體,她的后腦勺有一個出血口,剛剛經過勘察,我們發現在灶臺上的尖角處有血跡,李文菊應該是后腦撞擊灶臺上的尖角致死的。”
兩條人命!究竟是怎樣的情況導致了這一幕家庭慘劇的發生呢?林楓掏出一支煙含在嘴里,眉頭深鎖,此刻他在深深的自責,要是自己今天下午不落荒而逃,也許這一幕就不會發生吧。
周克鐘見林楓含著煙卻沒有點火,連忙掏出打火機把火遞了過去,林楓點著煙吸了一口,道:“藍燕琳現在在哪里?”
安雄道:“她已經被我們控制起來了,現在在刑警大隊接受訊問。”
林楓一把將嘴里的煙扔在了地上,用腳狠踩了一下,道:“走,去刑警大隊。”
刑警大隊的一間審訊室里,藍燕琳戴著手銬坐在審訊椅上默默地流著眼淚,兩男一女三名警察看著曾經的同事坐在這里心里也特別難受,可是兩條人命的大案他們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可隨便怎么問,藍燕琳除了流眼淚一個字也沒說;就在這時,門打開了,林楓、周克鐘還有安雄走了進來,看到林楓進來,藍燕琳猛地一愣,然后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林楓對里面的警察道:“把銬子解了,帶她到局長辦公室去。”
“林局,這……”一名警察話還沒說完,林楓轉身就走了,周克鐘走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林局的話你聽不懂?要不要我再給你重復一遍?”
“聽懂了、聽懂了。”那名警察嚇得冷汗都出來了,趕緊拿出鑰匙給藍燕琳打開了手銬,周克鐘走過來對藍燕琳輕聲道:“別哭了,去我辦公室把事情說清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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