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蘋果)
次日一早,遼使二人組起了個大早,天剛蒙蒙亮便堵到了蘇錦的門口,蘇錦還剛剛起床,漱洗未畢,便聽著外邊一頓鴰噪。
小穗兒昨夜聽了一晚上蘇錦和柔娘浣娘兩姐妹的翻云覆雨,正烏青著眼眶滿肚子不高興,聽到外邊吵鬧,叉著腰便出了內堂,一見到蕭特末等人被仆役堵在門口,上前便斥道:“你們遼人可真是的,個個跟無賴一般,一大早便堵在門口鴰噪,跟一群老鴰一樣,你們還懂不懂人情禮數?”
蕭特末沒來由的被個小丫頭一頓臭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在蕭特末心情正佳,昨夜還美美的做了一場升官發財拜將入相的美夢,自然不會跟個小婢女一般見識,滿臉堆笑上前拱手道:“小娘子莫要惱怒,事急從權,咱們也不想這樣,還請通報你家蘇大人一聲,就說軍國大事耽擱不得。”
小穗兒嘟囔道:“我管你什么軍國大事,我家公子爺臉還沒洗,飯還沒吃,怎么見你們?”
蕭特末賠笑道:“我等可以在院子中等著,等你家公子忙完了,在來見我們便是。”
伸手不打笑臉人,小穗兒有心挑釁,無奈人家笑臉相迎,畢竟是個小丫頭,也不敢過于阻攔;心中的無名火發泄了不少,也平和了許多;鼓著眼站了半晌道:“既如此,便請進花廳就坐吧,我家公子爺可指不定什么時候出來;他還要在后宅跑步鍛煉,然后還要吃早飯沐浴更衣。”
蕭特末連連拱手道:“無妨無妨,小娘子自便便是,只需端個凳子讓我等坐在院子里便成,無需進花廳叨擾,我等在街頭買了點炊餅,只求一盞茶水解渴便是。”
小穗兒很是納悶,不是說遼使驕傲蠻橫的緊,怎地脾氣比綿羊還要溫順,難道喝了幾天大宋的水,吃了幾天大宋的飯,人都變了本性不成?人家那么一點小小的要求,小穗兒當然要滿足,畢竟是個本分良善的小丫頭,又沒親眼見過蕭特末作惡殺人,心腸也硬不起來,于是道:“還是進廳飲茶吧,否則我家公子要怪奴家待客不周了。”
“哎呀,小娘子當真是賢淑達理之人,今后必然一生富貴,本使祝愿小娘子尋個富貴郎君,過一輩子好日子。”劉六符頂著阿三頭上前插嘴道。
他本以為自己這兩句甚是得體,沒料到小穗兒當即變臉了,昨夜剛聽了一宿的床,自己都快被公子爺忘記到九霄云外了,偏偏這個家伙居然提什么如意郎君之類的話,怎不惱火。
“你們就呆在院子你得了,凳子也免了,那邊有石頭花壇隨便坐;茶水嘛還沒燒開,那邊水缸里倒有干凈的井水,愛喝便喝,不愛喝便等著,奴家還有很多事要做,失陪了。”
小穗兒冷冷的甩下幾句話轉身便走,蕭特末和劉六符愕然相對,這妞兒是屬狗的么?說翻臉就翻臉;知道身份的自然清楚這是蘇家的婢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蘇家的主母呢,這做派,這脾氣,簡直是個小炮仗,點了就炸,不點也炸。
“沒關系,今兒爺高興,不跟這黃毛丫頭計較;改日老子率大軍南下踏平汴梁的時候,除非是抓不到你,要是落在老子的手里,將你先奸后殺,殺了再奸!”蕭特末面不改色,自己寬慰自己;只要這火器制造圖一送回大遼,大遼鐵礦充足,不肖半年便能批量裝備大軍,到時候還愁這口氣出不去?
蕭特末劉六符帶著蕭家十虎中的四人居然真的進了院子,蹲在花壇邊上掏出半路買的炊餅大嚼特嚼起來,把前院值守的幾名護院看的目瞪口呆。
五張炊餅下肚,蕭特末打了個滿滿的飽嗝,口中干渴,見蘇家沒有前來送茶水的意思,竟然真的竄到院墻根下盛滿水的大水缸前俯身咕咚咚喝了個飽;好在那水也是干凈的井水,本來是防止房舍失火用來救火之用,倒也沒什么人在里邊弄臟東西。
看著周圍異樣的眼光,蕭特末自我安慰,自己在草原上牧馬放羊之時慢說是干凈的井水,便是羊糞蛋沾污的污水也能喝個飽,這算什么?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今日隱忍便是為了他日的揚眉吐氣,便讓蘇錦再多羞辱自己一些,將來也好加倍,不!加十倍千倍的奉還。
“哎呀!這不是蕭主使么?怎地在院子的地上蹲著,這成何體統?”蕭特末尚未擦凈嘴邊的水漬,便聽見蘇錦的聲音在廳門處傳來,轉眼看時,只見蘇錦打理的清清爽爽,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
“你們這幫人,是怎么待客的?蕭主使可是遼國來的貴客,平日教你們的待客之道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么?該罰,今日你們全體不準吃飯;簡直不像話!”蘇錦大罵站在一旁圍觀的蘇家雜役護院。
眾人委屈的要死,心道:小穗兒那個姑奶奶的話誰敢不聽,這倒好,全咱們替她扛了,扛了便扛了吧,那個姑奶奶還是少惹為好。
蕭特末忙上前拱手道:“哎呀,蘇大人,可見到您了;是本使不懂規矩,不知道你們宋朝的規矩,大清早的便來叨擾,不干貴府諸位兄弟的事;再說我等在大遼之時,席天幕地飲露餐風乃是常事,這些算不得什么。”
蘇錦愧疚滿臉道:“這可真是怠慢了,趕緊進屋敘話。”轉臉對著階上一幫仆役喝道:“你們都愣著干什么?快上點心,沏好茶招待客人啊,一個個跟個榆木疙瘩似的;今日若非蕭主使大度,定不饒你們。”
眾人翻翻白眼趕緊一哄而散,蘇錦將蕭特末和劉六符引入廳中,不一會美點好茶沏上,蕭特末心里這個后悔,干嘛逮著那無味的炊餅連吃四五個,又灌了一肚子涼水,此刻涼水泡面在肚子里發脹,隱隱有漾出之勢,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劉六符倒是好胃口,炊餅只吃了半張,也不愿喝那缸中的涼水,此刻正好連熱茶帶桂花蓮蓉糕一口氣吃了三四個,嘴巴吧嗒吧嗒響;氣的蕭特末猛抬腳踩在他的腳面上,差點沒把劉六符疼的掉眼淚。
蘇錦目不轉睛的盯著劉六符頭上纏著的白布看了一會,拱手道:“劉副使,你這是家中親人忘故了么?節哀順變吶。”
劉六符一口點心碰的蕭特末滿臉都是糊糊,嚇得趕緊伸手幫蕭特末擦抹,蕭特末大罵道:“你干什么你?餓死鬼投胎是不是?他娘的,臭不可聞。”
劉六符連連道歉,蘇錦兀自道:“蕭主使莫要責怪他,家中親人亡故自然行為失據些,俗話說:化悲痛為食量,便是指劉副使這時候的狀態。”
劉六符大喝一口茶,將口中殘渣漱口咽下,忙道:“蘇大人別開玩笑了,本使家中哪有親人亡故。”
蘇錦愕然道:“沒有么?瞧你披麻戴孝的樣子,難道不是令尊或令堂過世?”
劉六符腹中大罵蘇錦缺德,口中卻編了個理由說自己上車沒注意摔了一跤,摔的頭破血流,這才用了白步裹住云云。
蘇錦這才恍然松了口氣,連連告罪。
蕭特末覺得好笑,在一旁笑的渾身發抖;蘇錦看著蕭特末道:“蕭主使今日氣色很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蕭特末忙擺手道:“本使能有什么喜事,昨日來你府中尋你,缺說你去聽戲了,蘇大人真是好興致啊,我等為談判之事愁得整夜不能入眠,蘇大人倒是輕松自在的很。”
蘇錦呵呵笑道:“勞逸結合嘛,昨日確實去聽了個戲子的曲子,到了傍晚才回來,聽自家小婢說兩位來過,我還訓斥了小婢一頓,干什么不去尋我。”
蕭特末心道:你他娘的還裝!
“是不是聽紅袖招的宋小小姑娘開聲獻唱去了啊?”蕭特末微笑道。
“紅袖招?”蘇錦愕然道:“那種煙花之地豈是吾輩能去的,我是去闕云坊聽蘇小小姑娘唱曲兒去了,蘇小小姑娘可是正經人物,人家靠著嗓子吃飯,那來的什么宋小小。”
蕭特末大翻白眼心道:“靠!原來是蘇小小,自己聽錯了,聽成是宋小小,按圖索驥尋到妓院去了,這他娘的上哪說理去。
卻聽蘇錦問道:“你二位怎知汴梁有個紅袖招?原來兩位倒是風流客,不錯不錯,我大宋的青樓中人可精彩否?”
蕭特末和劉六符一頭瀑布汗,被人攆著揍,能不精彩么?
“誤會,誤會,我等可沒功夫去什么紅袖招,只不過道聽途說罷了,蘇大人莫要誤會。我看咱們還是說正題吧,今日前來便是要蘇大人趕緊重啟兩國商談之事,時間不等人,我等一晃在貴國都城已經呆了六日,還有三四日便要啟程回國,到如今還連一條都沒議論呢。”
蘇錦擺手道:“忙什么,還有三四日時間呢,大不了你們再延緩幾日回去便是,我今日正打算去請你們同游汴梁城,盡盡地主之誼呢。”
蕭特末正色道:“蘇副使,可耽擱不起了,先辦公務才是正經,公務未了,哪有心思去游玩。”
蘇錦笑道:“真是佩服二位奉公盡職啊,也罷,那便先辦公務便是。”
蕭特末大喜道:“甚好,去館驛還是在別處?要不要派人去將富主使請來?”
蘇錦哈哈一笑道:“急什么,明日開始談不好么?”
“為何要明日?”蕭特末拉了臉問道。
“因為……”蘇錦咂咂嘴道:“剛才我翻了黃歷,今日二月十四,黃歷上明明白白寫著‘忌會商,談判,交易諸事’;咱們不能犯了忌諱,所以今日是決不能商談的,否則得罪神明,我可擔當不起。”
“靠!”蕭特末和劉六符差點一頭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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