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過了邊關,直奔卑闐城,一路上,不時可以看到大批軍隊來來回回,過往的商隊也會受到盤問,不過,只要他們手續齊全,基本都可以直接放行,崔掌柜是正規商隊,隊伍里又全是漢人,所以并沒有受到太多的盤問。品書網
劉裕見危機已過,也不再裝肚子疼了,而且主動承擔起做飯的工作,其實,劉裕在家的時候,除了習文練武,很少做家務,不過,在襄陽的時候,州牧府的飯菜就是一絕,劉裕耳聞目睹,雖然燒得不成樣子,對這些伙計們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美味了。
卞彰是小孩子,沒有人去管他,他便理所當然地呆在了“安樂窩”里,實際上,他留在那里是為了看守塔吉娜和勞拉,只是這項“工作”他干得并不十分情愿,如果不是劉裕答應把方天畫戟供他玩兩天,他才不愿意呆在車上呢。
劉裕借著做飯的便利,也弄了點食物送到糧車上,可是塔吉娜非常倔強,居然不肯吃,劉裕本來就是偷拿來的食物,她不肯吃,正好自己多吃點,哪里還管她餓不餓。
經過這番折騰,一天以后,崔掌柜的商隊終于抵達了卑闐城,出了卑闐城再往西北方向走五十多里便是租界了,因為毗鄰租界的緣故,這兩年卑闐也迅速發展起來,康居人本來就善于經商,現在又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在卑闐城中開設了許多客棧、酒館和青樓,因為這里的物價比租界要便宜一些,過往的商隊經常會在此休息一兩天才繼續趕路,這十幾支商隊大多在城中都有相熟的落腳點。
為了保護班偷兒母子的安全,劉欣在卑闐城派駐了兩萬大漢精銳,另外還有五千飛虎親衛,再加上康居本國的軍馬,這里可以說是重兵把守,因此進了城,也就等于到達了安全地帶,商人們都松了口氣,不用再抱成一團以防危險,互相道了別,各尋下處去了。
這條路崔掌柜已經走過多次,在卑闐城中也有住慣的客棧,客棧老板是卑闐本地人,一臉的憨厚,見到崔掌柜也是十分的熱情,連忙將他們一行人迎了進去。
客棧很大,并設有專門停放車馬的后院,早有小二過來,幫忙把車趕了進去,將馬卸了套,送入馬棚喂上草料。
一路擔驚受怕,辛苦了這么長時間,崔掌柜也很是大方,給每個伙計發了兩吊錢,放一天假,讓他們在卑闐城好好玩上一玩,崔掌柜很會精打細算,再有大半天路程就能抵達租界了,這些伙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交割了糧食照例是要放他們一天假的,而租界的消費比這邊貴得多,那時候就不是兩吊錢可以打發的了,還不如現在讓他們就去放松放松。
對于伙計們來說,這是枯燥的旅途中最幸福的時光,許多人已經歡呼雀躍起來,領了錢飛奔而出。
崔掌柜是過來人,樂呵呵地看著伙計們奔上街頭,各自尋找相熟的酒館、青樓去了。
這時,客棧老板走了過來,打了招呼,笑嘻嘻地說道:“老崔,東西放在我這里絕對安全,你老人家也出去轉轉!”
崔掌柜知道老板說的是大實話,不要說他這一回運來的只是糧食,就算過去大宗的瓷器、絲綢存放在后院也從來沒有出過差池,想到這里,他也有些心癢,搓了搓手,轉頭一看,只剩下高覽和劉裕站在馬車旁邊,卞彰還在“安樂窩”沒下來呢。
劉裕以為崔掌柜放心不下這批糧食,連忙自告奮勇地說道:“大叔,你就去吧,這里有我看著呢!”
崔掌柜其實是想請高覽一起出去走走,只是去的那些地方卻不方便劉裕、卞彰這對小兄弟出入,正不知如何開口,劉裕已經主動請求留下來,頓時正中下懷,轉向高覽說道:“高將軍,左右無事,何不隨老夫同去一游!”
高覽一拱手,說道:“多謝掌柜的好意,高某想要自己一個人去街上走走,掌柜的請自便!”
這三個人各懷著心思,崔掌柜看那些年輕伙計都快活去了,自己也有些按捺不住,只是不好意思表現得那樣猴急,高覽則是想到戰事臨近,卑闐城的漢軍說不定也正缺人,他想去投軍碰碰運氣,實在不行再到租界不遲,劉裕則是因為他的“安樂窩”里還藏著兩個人呢,怎敢輕易離開。
崔掌柜和高覽先后離開了客棧,那老板依然滿面笑容地說道:“小兄弟,這里真的不需人看著,要不你去前面歇會!”
劉裕不信,問道:“如果是什么貴重物品也沒人偷!”
那老板驕傲地說道:“咱們康居王治下,誰敢為賊!”
劉裕并不知道康居王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看那老板言語中滿是虔誠,不由哈哈笑道:“我聽說你們康居王不過是個兩三歲的娃娃,就憑他能嚇得住賊,值得你如此膜拜!”
那老板卻正色說道:“他是兩歲的娃娃也好,是八十歲的老人也罷,哪怕他是個木頭人,只要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我們就會對他頂禮膜拜,自從咱們新王即位,百姓的日子一天好過一天,往日橫行的盜賊也都銷聲匿跡了,這樣的王不值,又有誰值呢!”
劉裕若有所悟,朝老板打了個哈哈,說道:“在下受教了,我也當忠于職守,替崔掌柜看好這些糧車!”
剛才崔掌柜離開之前也確實沒有明說這些糧食不需要人看守,那客棧老板也不再相勸,笑著揮了揮手,自己到前面忙活去了,劉裕四下里看了看,再沒第二個人影,這才縱身躍上了糧車。
卞彰是小孩子心性,到了一個新地方,早想能上街瞧瞧熱鬧,看到劉裕上了車,連忙說道:“大哥,趁著現在沒人,不如把她們放了,讓她們自己走,我們也出去玩會吧!”
劉裕搖了搖頭,說道:“放什么放,到時候連糧食一起送到軍營去,不用我們說,自會有人審出她們來歷!”
誰知塔吉娜在租界呆了幾天,漢話雖然還不能完全聽懂,卻能夠聽出劉裕口氣不善,不由緊張起來,輕聲問道:“你,你們想要干什么!”
劉裕知道這時候沒人會來后院,不由放松起來,一邊玩弄著那柄鋒利的匕首,一邊得意洋洋地大聲說道:“你個小丫頭,昨天不是挺兇的嗎,這會怎么不敢大聲說話了!”
其實塔吉娜餓了一天,哪里還有力氣大聲說話。
忽然,就聽院門“咣啷”一聲被人踹開了,一隊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為首那個身著鵝黃衫子的高挑少女叉著腰大聲說道:“劉裕,你別躲了,我已經聽到你說話了!”
“呂綺玲。”劉裕和卞彰相視一眼,一齊驚呼出聲。
來的正是呂綺玲和數十名飛虎親衛,克萊婭姐妹和祝融都被劉欣一紙命令,調動協助班偷兒處理軍國大事去了,于是呂綺玲便主動承擔起搜尋劉裕的工作來。
但是班偷兒能夠交給她的兵力卻不多,而且在要道口設卡嚴查也會影響輜重車輛的通行,呂綺玲便想了個法子,請來十多名畫師,讓他們根據自己的描述畫下劉裕和卞彰兩個人的畫像,這些畫師技藝高低不齊,也沒練習過這種畫法,更不熟悉將畫畫在襄紙上,所以畫出來的大多不像,呂綺玲無奈,只得撿了兩幅看上稍微順眼一些的帶在身邊。
挨家挨戶地搜查是不可能的,且不說人手不足,而且那樣做不僅擾民,也容易走漏消息,于是呂綺玲便將重點鎖定在那些客棧方面,因為她知道,劉裕、卞彰要前往租界投軍,只靠露宿街頭是撐不了這上萬里路的。
昨天拿著畫像跑了一天,都說沒見過畫像上的兩個人,呂綺玲并不氣餒,今天天一亮又出來繼續打聽,正巧就來到崔掌柜他們歇腳的這家客棧。
客棧老板剛剛和劉裕說了一會話,對這個少年印象頗為深刻,看到呂綺玲手中的畫像,不由肯定地說道:“就是他!”
當呂綺玲得知后院只有劉裕一個人,并沒有另外一個年紀更小的少年時,不禁大吃一驚,擔心卞彰遇到了什么危險,想都不想便一腳踹開了院門,她雖然沒有專門習過武,但舞蹈與武藝多有相通之處,而且她本是將門之女,身體的底子擺在那里,這一腳竟將院門踹得大開。
呂綺玲是劉欣認下的義女,又是貂嬋的徒弟,在襄陽的時候就一直住在州牧府,到了長安也住在皇宮里,與劉裕他們雖然并不在一起玩耍,但也經常相見,彼此熟悉,一下子都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劉裕也是得意忘形,說話高聲了些,以致露了形跡,被呂綺玲找到了,劉裕也知道,一旦被這些飛虎親衛抓住,危險是不會有什么危險,只是他到軍前效力的愿望恐怕就此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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