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乃百獸之王,這群猛獸中老虎雖多,卻以這一只體形最大,威風最盛,便似群獸的首領一般。隨著這一聲虎嘯,群獸撒開四蹄直向漢軍奔去。一時間,豹吼、狼嚎響徹天地。
漢軍雖然訓練有素,久經戰陣,但是這樣的“對手”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果是一只兩只猛獸,士兵們根本不會放在眼里,可現在整整有數百只猛獸,卻叫人不能不膽戰心驚。更不堪的是那些戰馬,嘶鳴不斷,四蹄不住后退,若不是馬上的騎手拚命控制住,早就轉身跑開了。
今天有戰書約定,雙方離得并不遠,兩軍對壘,主將先來一段開場白,然后將對將,兵對兵,這才是光明正大的戰斗。雖然在這種情況下,偶爾也有揮師沖殺的情景,卻還從來沒有過一句話不說就下令出擊的,更何況沖出來的還是這樣一隊獨特的“士兵”。
看到漢軍的陣腳出現松動,木鹿的嘴角浮現出得意的微笑,手中長矛向前一揮,大吼一聲:“殺!”
木鹿手下的蠻兵聽到族長的號令,紛紛怪叫著沖向前去。其他人馬本來并沒有得到出擊的命令,但是受了這一隊蠻兵的影響,也吶喊著沖出陣外。
孟獲對于木鹿今天的表現頗為不滿,先是不肯聽自己的指揮,反而去服從劉誕那個無能的東西,接著又擅自發號施令,簡直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孟獲憤怒地看著前方,只見南中聯軍的大隊人馬緊跟在這群猛獸后面,已經沖過了中線,而漢軍也許是被這樣的陣勢嚇懵了,居然沒有施放他們的法寶犀利的弓箭。這樣的情景更加讓孟獲惱火,他倒希望木鹿一敗涂地才好。
身經百戰的漢軍士兵當然不會如此簡單就被幾頭猛獸給嚇傻了。說一點都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是軍紀嚴明的士兵們也不會退卻半步,弓弩手早就箭在弦上,都緊盯著劉欣,只待他的一聲令下。
劉欣并沒有下令射箭,而是轉頭大喊一聲:“侯棄奴!”
侯棄奴應聲從劉欣的身后轉了出來,拱手說道:“請主人吩咐!”
幾天的時間,侯棄奴的漢話就已經說得相當流利了,不愧能夠模仿各類禽獸的叫聲,果然在語言方面頗有天賦。
劉欣指了指正飛奔而來的那群猛獸,問道:“怎么樣?有把握嗎?”
昨天接到孟獲派人送來的戰書,劉欣就猜到是木鹿調來了他那些豺狼虎豹,當即將侯棄奴找來詢問,侯棄奴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定可以制服這些猛獸。雖然相信侯棄奴有這個能力,但是劉欣不可能把寶全押在他身上,還是預備下了強弓硬弩,以及大量的引火之物,因為劉欣知道,動物都是怕火的。
侯棄奴信心滿滿地點了點頭,突然發出一聲厲嘯。正往這邊沖過來的那群猛獸聽到這聲厲嘯,奔跑的勢頭明顯地頓了一下。隨著侯棄奴一聲緊似一聲的厲嘯,眼看著離漢軍只有幾十步遠的那群猛獸突然便停了下來。緊隨其后的一個蠻兵收不住腳,猛地撞在最后一頭黑熊背上。那頭黑熊轉身便扇了他一巴掌,只見他凌空飛起,越過十多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眼見得不能活了。
木鹿在后面看得真切,不由大吃一驚,脫口說道:“棄奴!怎么會是棄奴!”
侯棄奴并沒有注意他的舊主,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厲嘯。這些猛獸都是他一手馴養的,侯棄奴不在的時候,另有幾十個獸奴看管著,但是侯棄奴的聲音還是這些猛獸最熟悉的,也最聽侯棄奴的指揮。
這聲長長的厲嘯便是侯棄奴對它們下達的反攻命令。那頭最雄壯的猛虎一個轉身便撲倒了在它身后的那個獸奴,血盆大口一張,生生將那個獸奴的脖子咬成兩段。[]其余猛獸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紛紛掉頭向著南中聯軍撲了過來,獸奴無論怎么呼喊口令,卻哪里止得住。
南中聯軍的大隊人馬緊跟在這群猛獸后面,連回放的余地都沒有,倉促之間,頓時人仰馬翻,轉眼間,很多人便喪生在虎爪、狼牙之下。
這些發起沖鋒的人,基本上都屬于各部落的蠻兵,祝融心中有些不忍,對侯棄奴說道:“棄奴,收攏住這些野獸!”
侯棄奴看向劉欣,見他輕輕點了點頭,便又發出一陣短促的嘯聲,那些猛獸卻似聽得懂人話一樣,收住利爪,定在原地,仍然不住地發出陣陣吼叫,讓人不寒而栗。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木鹿等人都是面面相覷,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孟獲突然指了指狼狽敗退回來的那些蠻兵,哈哈大笑道:“木鹿,這就是你帶來的奇兵嗎?果然厲害,咬得自己人尸橫遍野!你莫不是替漢軍找來的奇兵吧。”
木鹿受不了孟獲的冷嘲熱諷,大怒道:“放箭!射死那些畜生!”
南中聯軍自然也有不少弓箭手,他們的弓箭射程雖然不遠,但是兩軍離得本來就近,那群猛獸夾在兩軍中間,離著南中聯軍的軍陣并沒有多少距離。隨著一陣梆子響,亂箭齊發,那群猛獸頓時成了活靶子,轉眼間死傷大半,剩下的也是東奔西突,就連侯棄奴的嘯聲也約束不住。
劉欣眼看著有一些猛獸又沖向了自己這邊,嘆了口氣,大手一揮,身后的弓弩手一齊放箭,這邊的箭陣比起南中聯軍來,在聲勢上要強多了,數千支箭齊刷刷地射向兩軍中間,那群猛獸紛紛栽倒在地,縱使沒死的,也只有躺在地上掙扎的命了。
孟獲揚了揚手中的利斧,指著躺了一地的猛獸,朝木鹿擠了擠眼睛,說道:“木鹿族長,要不要我派些人去把你那些奇兵拖回來,也好讓弟兄們開開葷,打打牙祭,哈哈哈哈……”
這么多猛獸飼養起來可花費了他不少心血,木鹿既心疼,又惱怒,冷哼一聲,說道:“孟獲,我的奇兵完了,你就這么開心嗎?都怪兀突骨那廝,他一定知道棄奴投靠了劉欣,居然不告訴我,害我失算一場,等我回去再找他算帳!”
孟獲有心想要在眾人面前削削木鹿的臉面,并不和他搭話,轉頭對楊鋒說道:“楊族長,現在那些畜生也都死了,你看是不是組織弟兄們再沖一次,與漢軍真刀真槍地干上一場?”
楊鋒知道他和木鹿兩個在別苗頭,本想做個和事佬,轉念想到自己好歹與孟獲有那么一層關系,自然應該站在他那一邊,于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說道:“是啊,行軍打仗嘛,怎么能將希望寄托在畜生身上呢,我看還是人來可靠些。”
木鹿聽了他兩個一敲一搭地在那里擠兌他,黑臉漲得通紅,長矛往地上重重一頓,便要發飆。
劉誕見狀慌忙說道:“幾位族長,大敵當前,應該以和為貴。等度過了眼前的難關,劉某親自擺酒為諸位慶功。”
孟獲“哼”了一聲,沒有再言語。
木鹿見劉誕出面為他解圍,倒是心存感激,拱一拱手,說道:“劉大人,若不是棄奴那個叛逆,剛才漢軍已然大亂了,只要……”
孟獲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道:“木鹿族長,你也見識過漢軍弓箭的厲害了,難道劉欣就不會放箭嗎?你沒看到剛才他們一通亂箭,你的奇兵就全部躺下了嗎?今天我在戰書上說得明明白白,要與他們真刀真槍地干一場,卻被你的奇兵壞了我們蠻族的名頭,我看你還是省省吧。”
“你!”木鹿憤怒地說道,“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吵著叫我放出奇兵沖陣的,現在倒會撇得一干二凈!”
劉誕趕緊擺手說道:“二位族長不要再吵了,還是想想辦法如何對付劉欣吧。”
木鹿就在馬上施了一禮道:“劉大人勿憂,我還有一件法寶沒有施用,定能打劉欣個措手不及,您就瞧好吧。”
孟獲本來還想與木鹿唱幾句對臺戲,聽說他還有一件法寶,頓時住了口,冷冷地看著木鹿,期待他的下文,畢竟他最大的敵人是對面的劉欣,而不是木鹿。
木鹿對自己的這件法寶很有信心,甚至超過了對剛才那些猛獸的期望,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就是在等著孟獲的嘲弄,見他難得地沒有說話,不由冷笑一聲,大手向后一揮,厲聲喝道:“抬上來!”
很快,幾百個木鹿部落的蠻兵抬上來一個個麻袋,袋口都扎著細繩,那些袋子還不停地動著,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
木鹿看到劉誕、孟獲等人一個個都是滿臉的茫然,心中暗自得意,指了指陣前的那些麻袋說道:“這里面裝著我費盡心力才弄來的法寶,只要一放出來,保管殺得漢軍大敗而逃!”
劉誕大喜道:“早有人傳說木鹿族長會施仙法,今日劉某可要大開眼界了,讓劉某猜一猜,這些麻袋里面一定裝滿了紙人紙馬,到時候放出一陣黑煙,劉欣必敗。不過,我聽說用女人的穢物或者黑狗的血可以破掉這些法術,想必那劉欣也知道這一點,族長不可不防啊!”
其實大家傳說的都是木鹿善施妖術,只是礙于當面,劉誕改口說成仙法而已。
木鹿哈哈笑道:“我哪會什么仙法,不過,我這東西有時候用起來比起仙法卻一點也不差。就請劉大人傳令三軍,緊隨我這些寶貝后面準備出擊吧!”
云軒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