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認識這人？”
聽到這句話，立時就有人上去攀談。
眼下，聚集在這里的眾人，雖然修為不一定出類拔萃，但在江湖上經歷過不少，眼力還是有的。
剛才陳潛出手的招式，雖然威勢不凡，但無論是那開始的一躍，還是隨后的蹬踏震動，都清晰的反映出來，這還是一名未入先天的武者。
一個沒有先天境修為的人，戰勝了在江湖上小有名聲的老一輩高手，那種震撼，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讓人心中膽寒、駭然。
先天境是什么？
那在武林中人的眼中，幾乎就代表著武道巔峰！
凌空而行、以勢壓人、壽元二百！
這種種傳言，早就被傳的神乎其神了！
而那些先天武者，也無一例外的，都屬于前輩高人，往往是一個門派的底牌、支柱、宿老，坐鎮一方！
對于一般的江湖人物來說，能見到先天武者一面，已算榮幸，如果先天武者愿意指點一二，那就更不得了了。
很多人都傳言，有人被先天武者三言兩語點撥，就撥開云霧得見青天，武道境界突飛猛進！
凡此種種，簡直將先天武者在某種程度上神化了。
便是陳潛當年練武，也一直以為先天武者是武道巔峰，作為目標。
所以，剛才陳潛突然出手，舉手投足雖然威勢不凡，但修為明顯還不入先天。是以眾人便認定他會失敗，沒有絲毫僥幸。
以弱勝強，跨級挑戰，在這武林里并不少見，幾乎每年都會出現很多少年、青年高手，以低境界戰勝高境界，其實如莫路、夏飛劍、夏飛吉等人。就都具備越級挑戰的能力。
這并不罕見。
不過，這些越級挑戰，并且得勝的例子無一例外的。都局限在先天境之下的范圍里，甚至連越級戰勝周天境的例子都很少。
原因很簡單，武者在未入周天之前。凡胎境、氣血境主要都是以拳腳兵刃為攻敵手段，雙方戰斗，拼的是力量、勁道、速度。
便是涉及血氣、真氣的，也多存在于爆發之時，是被作為殺招、底牌來使用的。
戰斗雙方交鋒的，是技巧、意識、膽魄！
所以以弱勝強，并非不可能。
而功入周天之后，真氣行走經脈，氣機衍化拳意，各種功法層出不窮。
各條正經奇脈的妙效發揮之后。戰力提升之大，遠超想象，每個境界之前的差距，不再是單純的力道大小，還涉及到真氣性質、經脈、竅穴。甚至對武道的理解，拳意的純粹與否。
這些東西，要用時間去積累，要以智慧去勘破，一旦成就，就是脫胎換骨。
強就是強。弱就是弱，幾成定性，難以逾越！
而進入先天，掌握先天真氣，領悟先天之勢，掌控四周元氣，那種強弱之間的對比更加懸殊。
一名普通武者和先天武者對戰，對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小片天地元氣！
試問，如此一來，又有幾人敢妄言得勝？
但如今，在眾多武者面前，這樣的越級挑戰出現了，結果是一逃一留，勝負不言而喻。
先天武者，胡立波，敗！
尤其是，剛才戰斗結束，胡立波以極速離開，如風一般，在場眾人如果不是視線始終盯視著戰局，恐怕都難以察覺！
那種速度，早就突破了動態視覺捕捉范圍！
這種戰果，讓眾人心驚的同時，也有種迷迷糊糊的不真實感，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但時間流逝，心神漸漸清明，也就意識到了這戰績的意義，看向陳潛的目光越發敬畏，對其身份也越發好奇。
雖然在剛才的戰斗最后，衛灰也出了一把力，但卻沒人會因此而再次小視陳潛，畢竟之前的交戰，元氣呼嘯，刀芒乍現，可謂驚心動魄，那種交戰時龐大的場面，最是震顫人心。
現在看樣子，似乎有人知道陳潛的來歷，其他人當然就想要去詢問清楚，便是無法結善，最起碼也不能結仇，更何況，親眼看到一名周天武者戰敗了先天高手，這種事情，回去后也是不錯的談資。
也有心思活絡的，意識到陳潛經此一役，怕是要名動江湖了，自是不會放過了解的機會。
只是一番追問之后，他們卻沒有得到太多的收獲。
“其實我對這人也不太了解，只是之前在龍首山峰頂，他凌空飛渡峽谷，沖破了層層阻礙，一落地，就把烏斯國的王子給打死了，兇殘異常！”
“還有這種事？那峽谷不是詭異無比，有異獸作祟，凡是想要跨越峽谷之人，都會被拉下去，毫無幸理么？”
“好家伙，連烏斯王子都敢殺，真個兇狠，咱們還是小心點，別激怒了這位……”
就在這時，人群里又有人驚呼一聲，原來又有人到達通道盡頭，這幾人卻是來自西北。
聽到旁人議論，注目過去，竟爾認出了陳潛身份。
“這人好像是旱州陳家鏢局的少鏢頭，陳潛……”
這名字一出，就快速傳播起來。
“我也想起來一事，聽說一個多月前，也有個叫做陳潛的人，與一名先天武者同歸于盡了！”
“這位兄臺莫非也是在山腳下，遇到了胡立波、西門應天？我也在當時聽過陳潛這個名字……”
眾人這么一說，那自然是信息匯集的越來越多。
“這同名同姓常見，可是同名同姓，戰力還接近的可就少了，想來傳言中，能和先天武者對抗的陳潛，應該就是這個人！”
“沒錯，那同歸于盡之說，不能全信，應該是戰的艱苦，慘勝或者是在千鈞一發之際逃出生天！”
“嗯，有這種可能，只是看他剛才對戰胡立波的模樣，應該算不上慘勝，如此一來，這進境真是駭人！”
越聊，這些人心中越發覺得驚駭。
又有幾人，游走在人群之中，搜集著各方言語，聽得仔細、認真，似乎是在努力記憶，在他們的懷中，都放著一個小盒子。
“陳潛？莫非是之前出現過的那人？在求醫大會前，連敗三名青年高手，然后與極樂教雙頭護法的半身一戰，同歸于盡，現在看來，他并未死去，現在又來參加龍洞之行！”
這些人便是八方通曉的探子，天生對訊息有著敏銳嗅覺，耳中聽人言，聯系到手頭資料，一個個頓覺熱血沸騰，感到抓住了千載難逢的驚人信息。
在周圍人議論之時，作為當事人的陳潛卻是站在原地不言不動。
此時，他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輪回刀上，看著那星星點點的光輝，瞇起了眼睛，似在沉吟，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世事就是這么奇怪，陳潛的現在的動作，放在人群中，恐怕也沒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他剛剛戰勝了一名先天武者，再做出如此動作，觀者就會覺得很有深意、奧秘。
其實陳潛眼下看來無恙，倒也不盡然，與胡立波一戰，他始終處于下風，始終居于守勢，但也巧妙以招式誤導敵手，直到對方疏忽，被他抓住了機會，離刀出手，方才轉敗為勝。
直到最后一刻，那胡立波看似全力出手，其實被接連打擊，更身中毒息，早成強弩之末了，那一掌看似澎湃，其實虛有其表，只為了吸引陳潛戰力，而后方便離去罷了。
不過，陳潛雖然戰勝，但身上也有暗傷。
之前對戰，他以震蕩之法不斷發出波紋，抵御元氣潮汐，更爆發真氣，以離刀奠定勝局，在這個過程里對體魄有些許透支，真氣亦消耗殆盡。
這些事情，戰斗時不能去理會，但是這戰后，自然不能不調理一番。
好在他現在百倍體魄，本就遠超常人，血肉骨骼的承受力比一個月前強上太多，原本足以重傷他的攻擊，落在陳潛如今的軀體之上，可能只是震蕩筋骨。
再加上他在死骨之地服食了一顆養元丹，調理了筋骨血肉，更建立了小周天氣循環，真氣總量雖沒有明顯提升，但冰火元氣在任督中循環流轉，卻也在時時刻刻自發恢復。
而他來到龍道之內，丹田內隱約成型的五行根基，流轉之下，又回復了部分真氣，算得上是養精蓄銳。
不過，即便如此，這一戰下來，損傷也在所難免，而這龍洞內布滿未知兇險，如果不能時時調整狀態，以十足精力來面對，也難免留下隱患。
所以胡立波強行離去，陳潛便沒有立刻追上，而是站在原地，呼吸吐納、運轉真氣，平息體內暗傷、緩解筋骨疲憊。
過了好一會兒，體內平息，陳潛探手入懷，手指靈活輕挑，摸出一顆丹藥來，一口吞了下去。
藥力在體內擴展，化為絲絲元氣，滲入經脈，又如百江入海一般，匯聚到任督兩脈，下沉直入丹田。
丹田中，本已稀薄的真氣，迅速壯大。
藥力如雨，絲絲細潤，連心神和精力，也漸漸恢復。
陳潛這是吞下了一顆氣元丹。
這種丹藥雖然珍貴，但留著不用，便是筆墨倒置，如今正是丹藥體現價值的時候。
便在陳潛真氣穩步回升之際，一個聲音從旁傳來。
“原來你就是陳潛……”
話語聲中，衛灰邁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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