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一名以布帛包頭的僧袍男子極速奔馳著,臉上的表急切無比。
如果陳潛在此的話,見到這男子的面孔,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人赫然便是和他一同落崖的極樂教雙頭護法。
只是,眼下這名雙頭護法,卻是四肢完好,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就快到了,我的那具半,就是隕落在前方……”
他心中默念著,奔行的速度越發迅疾,幾乎是化為風,一掠而過,不見絲毫停頓。
就在這時。
“哪里來的假和尚?擾了老夫清靜,該當何罪?”
滾滾宏聲,挾風而來,吹動的周圍樹木梭梭作響。
這雙頭護法聞言停下腳步,一臉驚懼之色,他運起目力,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放眼望去,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那半空之上,一只斑斕巨虎正甩尾瞪眼,怒視著自己。
“本命氣相?藏神大能?”
他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臉上的神態迅速從驚恐變為恭敬,彎腰鞠躬,又是作禮又是討饒——
“前輩恕罪,晚輩此來,實在是有要事……”他這句話,鼓動著真氣喊出,傳出去很遠,陳潛和趙婷也能聽得清楚。
趙婷還好說,陳潛卻是面色一變,眼現疑惑。
“管你什么事,老夫在此潛修,沒人可以踏入一步,還想要命的話,哪里來的。滾哪去!滾!”
“滾!滾!滾!”
“滾”字回,沖入這個雙頭護法的耳中,只叫他心中忐忑,真的不敢停留,一轉,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心里把這一片森林列為區。
只是奔跑中,他想到那具半的意義,只感到心痛無比。損失之重,難以想象,竟爾牽扯心火。真氣運行不暢,激之下,傷了肺腑,噴出一口血來!
“哈哈哈!就這點膽子,也想練武?”
那三言兩語嚇跑了來人的老者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舒暢之意。
他轉頭看了一眼陳潛:“看到么,這種貨色,見你是氣血境的武者,就一派高手風范,見到老夫。以為相差一個境界,連面都不敢見,話都不敢多說一句,轉頭就跑,你以后練武。也不用拿他當目標,恁的自降命格,他只是你的仇人。”
“前輩說他是我的仇人?莫非那人真是雙頭護法?他也沒死?”陳潛之前聽那人說話,就認出了聲音主人的份,在幾個時辰前,那雙頭護法一度將他入絕境。自然記憶深刻。
老者也沒打算隱瞞,點點頭:“正是此人,但并不是死去的那個,他們極樂教歪門邪道不少,人人投機取巧,老夫當年挑戰西域諸國時,也見識過一次,好像是把人的意識分為兩份,分別修煉,不過里面具體的道道就不甚清楚了。”
“極樂教?將意識分為兩份?”陳潛沉思起來,但他現在心力枯竭,微一動腦,就感疲憊。
“你也不用多想,極樂教的法門再巧妙也是依托外道,根基建立在百年前的一位前輩高手上,華而不實,真正要練武,還是要專注自,感悟天地。”老者說這番話的時候,表認真了些許,他指了指盤踞在三人上空的那只巨虎。
“看到這東西了么?你之前也曾驅使過武道意志,應該知道,這武道的玄妙,遠遠不止探索血之這么簡單,是不是覺得向往之至?”
陳潛點點頭,道:“能夠體驗更高境界,又僥幸不死,實乃一大快事,只是,無論是前輩的猛虎異象也好,還是武道意志也罷,對如今的陳某來說,都是鏡花水月,能借一時,不能借一世,眼下我最需要的,還是運功療傷,然后鞏固境界。”
“你小子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老夫想說什么。”老者點點頭,臉現笑容,“你也不用老是提醒老夫,也罷,不耽誤了,這就帶你離開。”
他話音落下,三人上方的那只巨虎轟然碎裂,化為陣陣清風,消散四周。
這時候,趙婷才好奇的問道:“前輩能發出本命氣相,莫非是藏神境的大能?”
她這話一說,陳潛也眼神一動,看向老者,陳潛對這些事了解不多,反而不知道這些異象代表了什么。
“藏神境?嘿嘿,小丫頭你想得太多了,老夫如果是藏神境的武者,還會窩在這兒?早就縱橫天下,做那名動天下的蓋世武魁了!”老者搖搖頭。
“可剛才的氣相……”趙婷疑惑更盛。
“你如果在一處地方待上七年,每里和花草樹木聊天交友,那一聲令下之后,有它們相助,指不定也能搗鼓出氣相之類的玩意兒。”老者說著,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話落,他伸手一抓,將陳潛抓在手中,手指輕輕晃動,牽動陳潛的軀,將拉拽中的顛簸都抵消掉了,陳潛被他提在手上,上的傷痛居然并未加重。
“好驚人的運勁技巧!就算是我凝聚心神,提升意識,掌控全、拿捏氣血入微,怕都無法單憑手指的活動,就做到這種地步,這老者到底是誰?我和他素未平生,但他剛才驚退來人,可以說是在刻意幫我……”陳潛心中疑惑著。
另一邊,老者手一揮,趙婷感到自己被一陣清風托著,飄了起來,被老者一把抓住衣襟,不驚呼一聲。
“小丫頭叫什么叫,老老實實的待著。”
話音落下,老者腳下一蹬,轉眼消失。
呼!呼!呼!
陳潛看到前景物迅速變動,狂風呼嘯而來,整個人被老者帶著。如乘坐在迅馳的高鐵上一般,而且沒有勁風灌入眼耳口鼻,仿佛有什么看不見的屏障,遮擋在前方。
“好快的速度!比我以陽勁驅動三轉步最后一步還要快上幾倍!而且,這人奔跑間,兩臂輕微的甩動、震顫,抵消了高低變化。讓我感覺不到任何顛簸,這是什么樣的運勁技巧?”
一念至此,陳潛的眼中倏地升起一絲切之意。那是遇到心儀之物時,渴求的眼神。
老者提著陳潛和趙婷迅速離開,懸崖底下又恢復了平靜。
只是懸崖上面。卻不那么安靜了。
西門應天返回駐扎地,見到了神醫,對方顯然對此行不滿意,不僅折損了不少人手,更是失去了陳潛,也跑了白步瑤,這樣的戰果,換了誰都不會滿意。
西門應天心里也很清楚,所以略作休整之后,打算再組織一批人去探崖。但這次,隨著眾多探崖武者的返回,西門應天的所做作為已在隊伍里傳開了,很多人對其心有顧忌。
迫于無奈,他只好帶著自己的嫡系手下前往。只是剛到半路,就聽到了懸崖處傳來了滾滾聲浪。
“哪里來的假和尚?擾了老夫清靜,該當何罪?”
聲音從崖下傳來,本不是針對崖上所發,雖讓人心驚,但遠遠達不到震懾人心的地步。可西門應天經過之前陳潛和雙頭護法的一戰,精神上繃得太緊,一聽到這個聲音,以為是遇到了憤怒的隱居高手,生怕殃及池魚,立刻折返,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本來,他還打算派兩個人,下去確認一下陳潛的尸首,經這一嚇,也不敢派遣了。
西門應天這一回去,事傳開,頓時威信掃地。
“順天幫真是后繼無人了,讓西門應天這么個人當繼承人,前途堪憂啊。”
“是啊,陳大俠死了,這種人反倒活下來了,這世道真是……”
“可不是,我聽參加了第一次探崖的老李說,陳大俠與先天高手激戰的時候,這西門應天嚇得臉如死灰,跟死了爹娘一般。”
不得不說,經歷了幾次事件之后,陳潛的名聲倒是大起。
這次,陳潛于懸崖邊上擊退眾多猛獸,面對令人仰望的先天武者,亦毫不畏懼,給眾人留下一個墜崖死的悲壯結局,令他的聲望一路暴漲,現在眾人提到陳潛,都不在稱呼他為“少俠”,而是叫“大俠”。
江湖上,一般的年輕武者,只要手不錯、沒有劣跡的,就能冠以少俠之名,屬于尊稱、敬語。而大俠就不是那么容易叫的了,必須要做出一些事,足以傳誦才可以。
八方通曉的探子,本來因陳潛死,以為也是個流星一樣的人物,一時精彩,但轉眼消逝,但有一人參與了第一次探崖,觀看了陳潛與雙頭護法的對戰,對陳潛極為推崇,在其堅持下,將這次事記錄了下來,以千里傳音盒傳回了總部,希望能予以流傳。
這些事瑣碎,但核心卻很明確,都是看低西門應天,而褒揚陳潛。
這種事,西門應天如何能夠忍受?
“大俠?就他也配稱大俠?不過是仗著幾分運氣,踩著我蹬位罷了,跌落山崖,早已粉碎骨,死了死了,還要騎到我的頭上來了?”
所謂主憂奴辱,西門應天的心腹卓牙,看到自己主子如此氣憤、憋屈,自然感同受。
“少主,我聽說陳潛的兩個師叔都受了傷,正在療養,不如……”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種事如果明目張膽的去做,豈不是對我的名聲損害更大?”西門應天搖搖頭,一本正經的道,“不過,如果這兩人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也不能姑息。”
“少主的意思是……”卓牙眼珠子一轉,心里有了主意。
西門應天不再多言,動去組織下一次探崖了。
如此同時,剛剛趕到駐扎地的瘦道士和他的師兄,也知道了陳潛的死訊。
“死了?”兩人對視一眼,感到事有些棘手。
“無論如何,也要確認了陳潛的份才行,不是說,他還有兩名師叔正在療傷么?去問問他們。”瘦道士的師兄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