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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虎扼著自己的脖子,轟然倒地。
李追覽則是掙扎著,在地上翻滾,他周圍的地上,鮮血成灘。
距離二人三四尺遠的陳潛,則是踉踉蹌蹌的站定了身子。
他劇烈的喘息著,嘴角鮮血流淌,左臂微微顫抖者,仿佛抽筋一般,左手的食指、中指呈現出詭異的彎曲,顯是受創。
四周,靜的落針可聞。
眾人看向陳潛的目光,沒有因其受傷而顯露出輕蔑,反而是透出一股股驚訝、難以置信、乃至畏懼之意,他們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幾名爬在樹梢觀望的人,甚至僵硬的跌落下去。
幾乎所有人,都陷入到了因震驚而呆滯的狀態中。
直到天空上,幾聲嘹亮的雕鳴聲傳來,這才如夢初醒,回復了思緒,頓時,原本的寂靜的四周,炸開了鍋。
“好家伙,一眨眼的功夫,就分出勝負了!”
“慘啊!杜虎、李追覽平日里橫行無忌,我還心存怨恨,但看這兩人現在的樣子,勞資居然開始可憐起他們了。”
“陳家少鏢局好俊的身手,剛才那幾下,老漢我還沒看清楚,兩大惡犬就已經躺下了!”
“可不是,小生雖沒練過武,但這眼力不差,陳少鏢頭剛才那身手,絕對不是凡胎第二層鎖息能做到的,這肯定是第三層通勁的修為啊!不對!能如此輕松擊倒杜虎、李追覽,少鏢頭很可能已是氣血境的大高手了!”
“乖乖不得了,平日還有人貶低陳少鏢頭是陳二層,感情人家早就修為不凡,只是不屑聲張,埋頭苦練啊,今個兒真是一鳴驚人,陳家鏢局后繼有人了。”
墻沿、樹上和門外,人聲不絕,他們自然不會了解三人交手時的兇險,只是覺得陳潛能在幾個呼吸間就放倒了對手,那肯定就是修為遠勝于杜李二人,再加上場內拳腳間鮮血四濺,刺激的圍觀男性一個個興奮莫名。
場內,郭厚和王氏已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而一名名鏢師則面色各異,有的滿臉喜色,一副與有榮焉的摸樣,也有的人則是一臉憂色,目光在陳潛和不遠處夏飛劍等人的臉上掃動。
陳潛當然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贏得輕松。
過了幾息,他方才平復了急促的呼吸,不過依舊是渾身肌肉緊繃著,盯看著前方倒地的兩人,雙耳和眼角的余光,隱隱將不遠處的夏飛劍等人籠罩在其中。
此時的陳潛,以心力、體力相結合,在短時間內重創了兩名修為高過自己的對手,耗費了大量精力、肢體有所損傷,甚至幾次用力出勁,過于頻繁、猛烈,已有了脫力的跡象。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強撐著沒有放開鎖住的毛孔,熱息在體內奔騰,維持著全身的勁道,為的就是防止倒下的二人還有余力反撲,而另一方面,則是戒備夏飛劍,一旦夏飛劍惱羞成怒,很可能做出瘋狂之事。
夏飛劍臉色很難看,面容上意外之色固然濃郁,但更多的則是惱怒,是憤怒!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怒意,以至于身后的壯碩大漢個個噤如寒蟬。
須知,比武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幾息,但就在這短短時限內,發生的事情可謂令人目不暇接,本來認為萬無一失之事,卻發生了變化,杜虎和李追覽竟然遭受重創,倒地不起了。
對此,認為一切盡在掌握的夏飛劍感到了一種恥辱、以及憤怒,這憤怒的對象包括了杜虎、李追覽,但更多的是針對陳潛!
“好好好!沒想到我也看走了眼,你剛才那幾下,勁道十足,明顯已是通勁層的修為,一招一式的施展也巧妙的恰到時機,應是長久習練才能做到,可三四日前與我三弟動手時,卻表現的真如鎖息層一般,真是心機深沉!妄想坐那扮豬吃虎之徒!”
夏飛劍的話語里,呈現出濃濃的不甘,他臉色鐵青,額上隱見一根青筋微微跳動,一手緊握成拳,另一手則握住腰間劍柄,口中音量越發響亮:“這也就罷了,但你出手竟如此歹毒!不過比武切磋,居然就傷人害命!甚至不顧道義的以刀刃加害手無寸鐵之人,真是無恥至極!”
這幾句話,夏飛劍說的鏗鏘有力,義正言辭間,陳潛居然感到一股浩然正氣撲面而來!
“這夏飛劍當真是演技無雙,如果生在前世,估計也是影帝之流,甚至得進拉影也說不定。那杜虎之前偷襲大師兄,甚至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娘親也不放過,論無恥,誰能比得過?再說公平道義,杜虎二人修為高于我,這自然不公,而以二對一,又有何道義可言?”
面對指責,陳潛臉色不變,依舊凝神戒備,眼下杜虎和李追覽的動靜越來越小,真正的威脅只剩下可能暴起發難的夏飛劍了。
盯視著慷慨陳詞的夏飛劍,忽的一陣熟悉感泛上心頭,陳潛隱隱感到這人和前世記憶中的一類人有些類似。
一念至此,陳潛冷笑起來,道:“夏二公子說這些話是何意思?莫非是想要推翻這比武結果?”
對面的夏飛劍聞言一滯。
陳潛不等對方再言,就繼續道:“你莫要扯那些大道理,我陳潛年淺識薄,聽不懂!咱西北這里,從來講究交手切磋、生死各安天命,況且杜虎、李追覽招式兇猛,我若不全力以赴,恐怕倒下的就是自己,如今勝負已分,按照你之前所說,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夏飛劍聽得眉頭皺起,只感到眼前這陳潛簡直不可理喻:“我是何等人物?怎么會說話不算話,只是……”
“好!夏公子快言快語,說到做到,是個好漢!相信夏公子重諾的名聲,很快就會上達天聽!”陳潛忽的出聲打斷了對方言語,然后居然邁開步子,向著夏飛劍走了過去。
“無禮之徒……”被打斷了話語,夏飛劍不虞之色更盛,但對方話語中透露出的含義卻讓他心頭一跳,不過陳潛不斷靠近,也讓他暗自戒備起來。
陳潛徑直走到夏飛劍身旁、那位端著托盤的男子身邊,指了指盤中的殘品朱果,笑道:“我是否可以將這個賭注拿走了?”
他這話一說,四周立時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之聲。
就連郭厚,都覺得陳潛可能是因為意外得勝而有些忘形了。
“這朱果只是夏飛劍的借口,如今杜虎二人意外落敗,已掃了其顏面了,對方不惱羞發作已是大幸,怎能真的索要朱果,這可是虎口奪食啊!真拿了,這夏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郭厚是老實人,在他看來,能保住鏢局就足夠了,并不奢望其他,可是陳潛卻很清楚,這夏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鏢局的,退縮毫無用處。
況且,他這次行險一搏,為的就是這顆殘品朱果,如何能夠放過?
夏飛劍也沒有料到陳潛竟堂而皇之的索要朱果,頓時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口中情不自禁道:“陳潛!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沒錯,在夏飛劍看來,陳潛沒按照自己謀劃好的被打敗、被殺,陳家鏢局沒能按計劃到手,這種行為就是欺負自己!
而如今,對方還敢索要賭注,那就是欺人太甚了!
陳潛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怎么?夏公子這是要自食其言?”
“不要污蔑我,”夏飛劍臉色一變,冷笑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須知朱果不是你這小小鏢局能夠承受的了得,如今我大張旗鼓而來,朱果之事,旱州城人盡皆知,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真的拿了,那……”
“不勞夏二公子操心,小弟心中自有計較。”陳潛看似隨意的說著,話語中他完好的右手忽的如靈蛇探頭般一閃而出!
靈蛇出洞!
他這一出手,顯是出乎了所有人預料,以至于當陳潛將朱果拿到手上時,近在咫尺的夏飛劍都還沒來得及反應。
隨后,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陳潛張開嘴,將那圓滾滾、紅通通的朱紅果子一口吞下。